第59章 ：對敵人不手軟 (2)
鳳和宮，歐陽逢春聽到太監的回報后，憤既之餘卻是佩服。蕭不銘冷然地道：「這些人可惡的東西，這是百里無清指使的嗎？難道他們還有所準備？也想……」這都說到明面上了，想必背後議論更多。讓他兒子退位，不就是要將他斬草除根嗎？
「唉，依依擔心的事，全都出現了！」歐陽逢春輕嘆道。「她又說怎麼處置嗎？」
「殺無赦！」歐陽逢春淡淡地道。「她……真是這樣么說的，可是她不是說以法治天下嗎？」蕭不銘微驚，她也要殺光他的族人了嗎？
「是以法治天下，這不都是野心不死，以個人之私，想引起大亂的人嗎？這是謀逆之罪，皇太后料定，有人會趁亂，這一次下決心了……」
「什麼意思？」蕭不銘眸底掠過了驚色，難道是要翻天覆地了不成？那他跟他的兒子何去何從？龍依依一直以為說，她不想當皇帝，走到皇太后之位也是逼的。現在看起來，還真是無路可選。她不在，就亂了。
「這個……再議吧，好了，你們父子兩慢聊，我有事先走了。天這麼熱……」
蕭不銘下了床，穿着白色的素服，牽着龍嘯嘯到了寧安殿。這麼熱的天，再打開棺木，也已經變了吧……龍依依她會回來嗎？對，他再雕一個玉人，她能回來嗎？
「爹，娘什麼時候回來啊？」龍嘯嘯抬頭望着蕭不銘，眨巴著明亮的雙眸。
「很……快……很快就回來了……」蕭不銘喉嚨一梗，眼裏蒙上了水霧。跪在了靈前，痛楚地闔上了眼瞼。「爹，娘在哪兒啊？我要娘，爹回來了，娘怎麼又不見了？爹……」龍嘯嘯用力地推著蕭不銘，大聲追問。
「很快就回來了……」蕭不銘喃喃，他什麼勁都沒有了。這一刻，什麼族人，什麼抱負，他都不想管。他的心就像流光了血一樣，沒有了激情。看着厚重的棺木，獃獃地盯着它，彷彿看以躺在裏邊的人。真想一頭撞死在她的面前……
「爹，我們去找娘吧！娘一定藏在宮裏……走啊……」龍嘯嘯攥著蕭不銘。
「真的？嘯嘯，你告訴爹，你娘躺在床上，不動了嗎？你看見二位王叔哭了嗎？」
「爹，王叔沒有哭啊！」「那麼，你看見小姨哭了嗎？」「小姨哭了，哭得好傷心的！」「那……么誰將娘送走的？」「二位皇叔啊，皇叔說，娘很快就會回來的！爹回來了，娘也會回來的……」龍嘯嘯天真地道。
蕭不銘再次失望，宮裏的太監與宮女都說她的手都垂在床邊了。說當時還有大臣，哀嘆出聲：「依依，你快回來吧！否則我跟兒子也活不下去了。依依……」
「爹，我們走吧！」「嘯兒，坐在這裏，我們陪着你娘……」蕭不銘摟着龍依依，坐在了棺木前的軟墊上，一直坐到了天黑……
「不銘，該用晚膳了，回去吧！」歐陽逢春一臉黑線，這父子要守在這裏。他們怎麼送吃的給龍依依啊！從別處進，要繞好大的圈子，還容易暴露。
「你將嘯嘯帶走吧，我要守着她！」「你別這樣，振作點吧！」歐陽逢春看着頹廢消瘦的人，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歐陽逢春一同坐下，輕嘆道：「還記得在公主府嗎？我們三個結為兄弟。子秋，馬上會到京城，只是你不會吃醋吧？其實，我們都不會跟你搶她了，這是她的決定，她選擇了你，誰也改變不了……」
「梁子秋會來嗎？你們恨我吧？」「沒有，依依說的對，不管如何，我們四家都將是榮辱與共，難以分開的了。廷楓也娶了妻，雖然中途有變。可是他也邁出這一步，也不容易！子秋，回去江南，實際上，也是想要成全她。雖然我們得不到她，可是我們對她的情，不比你少。所以，這一次，你要想清楚，選擇站在哪一邊！是族人還是她？對你來說，雖然很難。可是沒有辦法，不是她要逼你，而是別人都在逼她！如果你選擇族人，你可以離開中原，回草原去！」歐陽逢春重重嘆息，拍了拍他的肩。這是龍依依的意思，讓他自己選擇。免得日後，他將一切罪責報復在別人身上。有時想想，這個女人也是夠狠。
蕭不銘沉默不語，心似纏藤。他回去草原，又能做什麼呢？他摟着兒子，說不出的苦楚。他是不是這輩子註定被人唾棄？他勾了勾嘴角，他就是該死的人，無所謂了？什麼都無所謂了……「不銘，走吧，用膳去了！一切都會好的，會好的……」
轉眼又是幾天，北方傳來了戰報，百狄國人多次進攻，但都被打退了。而京城，暫時太平。聖廷楓只是派人盯着大王府，日夜注意著，百里無清與官員的往來。城門開了，似恢復了往日的繁華。但這繁華背後，卻深藏危機。
「逢春，你看誰來了！」聖廷楓笑嚷着進門。歐陽逢春提步出門，欣喜地道：「大哥，你終於來了。可將你盼來了！」梁子秋點頭道：「接到你們的信，就來了！皇太后……」「皇太后的事先不提了，裏邊請！你來就好了，這是皇太后的意思。皇太后說，還是你信得過。」「皇太后……唉……一別盡隔天涯……我本不想再入仕途，聽說她……」梁子秋傷感地說不出話來。
「別提這個了，你雖不入朝，為她做的事也不少啊！那個常常送消息來的人，應該是你吧！南邊現在如何？是否有人蠢蠢欲動？」歐陽逢春急聲道。
「還好，不是有鹽幫與漕幫守着嗎？別有用心的，自然有，也只是暗中聯絡，還敢有此舉吧！」「娘的，他要冒出來一個，老子就收拾一個！皇太后說的對，現在就等他動，我們好收拾。這一批人，不都是財大氣粗的嗎？將他們家產都沒收了，土地收回才好呢！」聖廷楓冷然地道。
「現在只是看着，切不可亂動兵。要知道，將領中，也有許多豪族中人！所以，現在當務之急，還是要打贏與百狄國的這場仗，要讓它至少幾年內，不敢進犯中原！」梁子秋思忖道。「對對……皇太后也是這樣說的……」聖廷楓連連點頭，想不到這梁小白，真的有點水平。「皇太后也是這樣說的？什麼意思？」梁子秋愕然。
「喲，皇太后託夢給我！」聖廷楓扯了扯嘴角，她的身體也恢復了，要裝到什麼時候啊？當官真累啊，還不如當個清閑王爺！
「我想去祭奠她，她的棺木……」「還在宮裏！」「這都半個多月了，還在宮裏嗎？」梁子秋蹙眉道。「她說了，要停上一個月，明兒再去吧！今兒……」歐陽逢春無奈，現在他們都成了說謊大師了！她還說，在地上生活，比地上舒坦。唉……
「是，長途跋涉的，明兒再去吧！送你去王府吧，梁王府，都為你準備好了！」
「梁王府？算準了我要來嗎？」梁子秋愕然。「當然，早就修建好的。依依說，你是人才，又是信得過的人，總要將你挖出來的，哪能由你一個人這樣逍遙！」
「慚愧，當年要不是我……」「好漢不提當年勇，要年你們可都想趕我走的。還記得嗎？這筆帳，我可記得！」聖廷楓嗔怪道。「當年是當年，你當年有這出息嗎？別提了，反正已經回不到當年了！要是她能活着，不是比什麼都好嗎？我已經想通了，難不睡一張床，這情就變了嗎？這樣的情，不值一提！」歐陽逢春嘆道。
「是啊，就算她不在了，情還是份情……唉……」梁子秋嘆息，隨即贊道：「逢春，你是個能挑大樑的人了！」「經歷了這麼多事，再說成家立業了，有了孩子，不老都不行啊！廷楓也成親了，子秋，你呢，碰上個好的，也成親吧！」
「我的不是還沒有成嗎？」聖廷楓撇了撇嘴，這算嗎？這是不是天意啊？
「廷楓，你說什麼呢？雲影都進了王府了，你老毛病又犯了？為何為難她……」
「我怎麼就為難她了？蕭不銘這傢伙哪點比爺好了？」「你又來了，蕭不銘的痛苦不是你能想像的？他其實更傷心，一邊是族人，一邊是家人。誰勝了，都是痛！要不是皇上還小，他也許真活不下去。人都有些遲鈍了，常常在宮裏發獃，在台階上一坐就是大半天的……」歐陽逢春幾次都想將實情說出來了……
「他是自找的！」聖廷楓冷哼。「這不是他的錯，你別再刺激他了。他現在沉默的連句話都沒有了，我們再怎麼，也是曾經是一家人……」
「是啊，他一定很難受。明兒去看看他吧！」梁子秋想着，自己離開了這麼許久，都這樣難受。更何況，他跟龍依依做了這麼長的夫妻。又受人質疑與排擠，這是怎以樣的心情？他是受過罪的人，當年百里無憂不許他死，也不讓他過好，那是真正生不如死……這種生不如死的感受，現在還是記憶猶新。
「行，行……你們都是丞相肚子能撐般，就我小心眼。我回府了！」聖廷楓快步離去，早知道這樣，他就不娶妻了。現在，若是龍依依跟蕭不銘分道揚鑣了，豈不是他也沒有機會了。以龍依依的個性，決對不會再選他了。那豈不是要成全梁子秋了？娘的，要真是這樣，他是不是可以自盡了！
夜已深，蕭不銘等兒子睡下后，起了床，來到了寧安殿。寧安殿關着門，只有門口兩個守衛。蕭不銘進了院，進了靈堂。
突聽得裏間傳來了走動聲，蕭不銘愕然，提步進門，見門反栓著。驚聲道：「誰，誰在裏面？出來……」
龍依依正出來透透氣，也是活動活動。不想半夜三更的，不想他來了。蕭不銘透過門縫，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驚呼出聲：「依依……依依……你還活着……是不是？你開門……依依……」龍依依微微有些慌亂，這破門，到底不安全。可是現在往密道里跑，怕是來不及了。龍依依深嘆了口氣，打開了門。微微蹙眉，怎麼變成這副德行了。眼眶都陷進去了，臉都像做了脫脂手術一樣。
「依依……」蕭不銘將她抱在了懷裏，緊緊地，又有些不信地推開了她，凝視着她。是，她還在，不是魂。都說人死了，會有鬼魂，他一連來了幾天。就是想最後見她一面，終於被他等到了。龍依依輕嘆了聲，淡淡地道：「回去吧，半夜三更的，到這裏來幹什麼？」「你為什麼要裝死？為什麼要這樣騙我？」蕭不銘慍怒，怎麼可以這樣一次次地捉弄人！
「我說我活着了嗎？」龍依依冷然地道。「什麼意思？你不是好好，怎麼就不是活着了？」蕭不銘微愕，一時被她問的說不出話來。
「死比活着舒坦！」「你好狠啊，你是舒坦了，我們呢？嘯嘯天天在問娘在哪裏？我自責的心都碎了，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們，這樣狠心！為什麼？難道我們對於你來說，就是這樣利用的嗎？」蕭不銘再也忍不住了，太氣人，將他當猴子一樣耍？「利用？就算我利用了你，你不情願？我差點就被你的害死了，我的孩子沒了，我利用一下不可以？我就是想看看，我死後，會出什麼狀況？我還要不要當這個皇太后？」龍依依想到這些天受的罪，也沒了好脾氣。他難受，難道她不難受。她受的身體上的打擊，還不夠嚴重？蕭不銘氣短，五冠揪集，急聲道：「你不相信我，你以為那是我派的刺客嗎？我對你的情，難道就這樣不值得信任？」
「不想提這些了。總之我告訴你，我這一回鐵了心了，誰要跟朝廷作對，我就滅了誰！決不姑息！」龍依依冷然地道。「可是……有很多人是無辜的。是被人蒙蔽的，依依，請你看在我們夫妻一場的份上，饒了那些無辜的人。至於害你的人，不用你殺，我會動手！」蕭不銘哀求道。「蕭不銘，我知道你不舒服，那些都是你的族人，可是你應該明白，百狄國的確是中原的一個隱患。剛過了一年，他們就開始進攻了。而且還是中原送去的東西，讓他們衣食無憂，難道你要我喂一頭狼嗎？回過頭來，就咬我？不管是不是百里雲音挑唆的，這一場仗是遲早的事！野心，都是因為野心，你們的族人永遠也停止不了，再次攻入中原，將中原變成牧場，將所有中原來變成奴隸，將他們也變成游牧民族的野心吧？也許，過幾十年以後，你們的民族強大的，足可以踏平中原。可是現在，火候未到……」龍依依抵著唇瓣，眸底掠過了冷意。別人的強大就是對自己的危險，國與國就是如此。
「那你……想要踏平草原嗎？」蕭不銘心涼！「草原那麼大，是我踏得平的嗎？我不想踏平草原，他敢進攻，就是殺。如果他們來投降，挑起戰爭的人必須付出代價，收檄草原上的武器，別說草原上的，就是各州府，普通人家，也必須上檄兵器。實話跟你說吧！這一次，收拾了百里雲音這些人，就是要收拾中原的那些豪強。」
「豪強？」「是，一個個收拾，我就不信他沒有犯過命案，沒有犯過事，收檄了土地，分給百姓，誰會跟着造反？哼……」龍依依冷然地道。這叫敬酒不吃吃罰酒！將她惹火了，那就改朝換代吧！那這些人該知趣了吧！蕭不銘凝視着她，緊蹙著眉，說不出話來。龍依依淡淡地道：「你回去吧，照顧好你兒子！如果你要回百狄國，就永遠也不要回來了！不過，我勸你不要回去了，那裏不是你的天下！」
「我要去阻止他們！」「隨便你，不過，你去了，就留在那裏不要回來了！以後你跟我們沒有關係！」龍依依冷然地道。蕭不銘攥住了她的手，質問道：「為什麼？你這是希望他們來進攻，希望他們死嗎？你不是好好的，他們無知，你又何必……」「你錯了，兩國打仗，有時候打的就是心裏戰。幾百年來，草原上的鐵騎，第一次衝破關卡，進了中原。這對他們來說，心裏有了一個暗示，他們也是可以打進中原的。所以他們不會停歇，只有給他們一次沉痛的打擊，才會讓他們清醒。你要是回去，就成了牆頭草，一邊是族人，一邊是家人，你若想在中原獃著，最好置身事外！打仗都會死人，別忘了，挑起這場戰爭的人，是他們。對於侵略者，沒有什麼好仁慈的。我想，這一點你應該明白！當然，你有選擇的權力，夫妻一場，我也給你選擇的權力。如果你要回去，我讓人放行，但是你不可以再踏中原，我們之間也恩斷義絕。我不喜歡這樣的男人，也無法跟百姓交待！更不可能，讓你去邊關領兵！不要說我不信任你，我只信我自己！」龍依依靜靜地道。
蕭不銘胸口鬱結，唯有嘆氣。憐惜地道：「你瘦了，我不會離開你的，再也不會了！身體好些了嗎？太醫怎麼說？對不起……」
「好多了，我知道你很為難。但是沒辦法，這年頭只有拿實力說話，不打不能服人！等我出去見人時，我決定改國號為中華，國姓為龍！龍嘯嘯是中華國的第一任皇帝，讓百里皇朝徹底的滅亡。除了百里無風外，其他人不再享受皇族的待遇！」
「中華？」「對，就是中華，將是一個全新的社會！什麼都改，徹底的改……」
蕭不銘輕嘆了聲，捧起了她的臉，喃喃地道：「只要你活着，你做什麼，都會支持你的！梁子秋回來了，他們都會幫你……你……會讓他們回到你的身邊嗎？」
「你想什麼呢？幫我揉揉肩，在地下呆得太久了，真累！」「地……下？你什麼意思啊？」蕭不銘再一次的心驚。「我不是死了嗎？當然呆在地下了！」龍依依趴在了榻上，嘴角抿著笑意！「你胡說八道，你非得讓我難受，才告訴嗎？死了，有你這樣的嗎？」「你不知道嗎？三更半夜時，冤死的人都會出來的！你沒有打開棺材看看，那裏邊躺着的人嗎？」「你胡說什麼啊？」蕭不銘重重地拍打她的屁股。
龍依依皺眉嗔怪道：「你幹嘛啊！」「鬼還怕疼嗎？」「你怎麼知道鬼就不疼啊？你做過鬼啊？」蕭不銘愣了愣，對啊，他沒有做過鬼，也從來沒有見過鬼。翻過了她的身，低頭仔細打量着她：「怎麼回事？你說清楚，你真是不讓人活了？」
「誰不讓你活了，現在不是你活着，我死了嗎？」「你到底在說什麼啊？手也好，腳也一樣，哪裏不一樣了？」「人與鬼本來就沒有多少不一樣，鬼有鬼的世界，人有人的世界，只是我能穿越人界與冥界。要不是看在你還有點良心，急着趕回來的份上，我早就將你的魂勾了……」龍依依淡淡地道。「我的魂本來就被你勾了，生不如死了，有什麼區別？你這個女人真是……」「真是什麼？投懷送抱的人，你怎麼不要？非得要我這樣的女人？」「是，是我自己自討苦吃，你可以捉弄我，你連這麼小的孩子也捨得丟下，你也太狠了？」「我不這樣做，怎麼能跳出這個圈子，站在圈外，將你們這些圈外的人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看明白了，怎麼回來收拾啊？」「那聖廷楓他們都知道了？」蕭不銘有些吃味！
「當然知道，雖說我是為了給聖廷楓吸毒而中毒，可是這刺客是沖着我來的。是雲影救了我，箭也是射在我的裙子。如果他不拔，我自己也會拔，中毒的還是我！我決對不會饒過百里雲音的，我現在就警告你，別到時，跟我求情，我不想聽到這樣的話。如果你忘了，你來求情了，別怪我不客氣！我龍依依對敵人，從來都是不手軟的。」龍依依的手指劃過他的臉頰，說不上驚喜。她早就知道他會回來，聽說他甩了百里雲音，快騎回來的，對他的怨也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