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劍宇宗

陽光灑落，世界一片金黃，瀾江兩岸的濃綠消失了，誠然，已經過了中秋時分。秋風一吹，黃葉飄落，瀾江不再清澈，史前巨蛋般的鵝卵石，被落葉遮住了身形。兩岸排開層層上疊的琉璃石屋，透著清冷的光澤，如同蜘蛛網一般的街道，變得有些冷清和蕭索。

朝仙會結束了，讓人印象深刻的，不是『真人』的法器、丹藥，也不是站在『真人』面前說出那些奇葩訴求的問題，而是那驚心動魄的一夜。

那一夜，人們從美夢中驚醒，轟隆聲回蕩，一個個『真人』穿過牆壁，進入房間，催促著眾人離開屋子，不多時，大地奔涌，房屋坍塌。人們見識到了真正修真之人與凡人的根本性差別——力量。

他們親眼見到，『真人』們揮出一劍，能崩塌大地，能移平房舍，能讓平靜的瀾江掀起百丈高浪。同時在毀壞后又能復還原樣，簡直就是神跡。他們膜拜的同時，又心生恐懼。而製造那一夜景象的罪魁禍首，又是葉無心。

那是葉無心身邊的四個隨從與南宮馳越身邊的四個隨從的大戰，三大宗門的人用陣法保護著平民，免得被傷及。只見那些人，飛天入地，攪風弄浪，叮叮之聲不絕，轟隆之聲不止，流光如網，氣勢如虹，直戰到黎明時分。

戰鬥結束，是洛雪所在的那棟房屋坍塌后，煙塵散去，人們看到地上躺著一個身穿白衣的女子，胸前插著一把劍，嘴角流著血。葉無心卻被一個臉上堆滿笑容的少年踩在了腳下。那種笑容，讓人們恐懼，是一種陰沉到極致的笑。

最後，滿臉笑容的少年並沒有對葉無心下殺手，轉身抱起了那個躺在地下的白衣女孩，在朝陽降臨之前，消失在天曲城。

葉無心掙扎站起，顯得狼狽，背影透著不甘和堅毅，仰天喊道：「南宮馳越，他日再見，不死不休！」

天曲城，人山人海的景象消失了，往日的繁榮恢復，比起朝仙會，終究顯得冷清了一些。

街道上，幾個老人享受著秋日的陽光，望著沒有生機活氣的街道，罵罵咧咧道：「該死的，聽說葉家那個後輩去了修仙！」

「是啊，還真是少了不少朝氣，那孫子在這，街道上明顯比以前熱鬧。」

正在此時，幾個少年帶著慵懶之氣從街上走過。

老頭喊道：「嘿，少年郎，你們是去打架嗎？」

少年們見狀，道：「不，先生說打架不好，我們去學聖人學。」

「去，快去找人打架，打傷了我們出藥費！」老頭認真說道。

少年們聽聞，紛紛逃走，不再理會，嘴裡嘟囔道：「真是神經病。」

老人們紛紛搖頭，感嘆道：「沒意思，真沒意思。」

「要不，我們幾個老頭來過過招，少年時代沒打架，真是太後悔了。」老頭不正經的笑道。

「對了，從那晚之後，你們聽說了嗎？三大宗門的人都在搶葉家那個後輩。紛紛說要贈他仙緣。」

「可不是，不過他最後選擇了劍宇宗。」

「知道原因嗎？」

「不知道。」

「有時候這真是人命，十萬個少年裡才能挑出一個有仙緣的，偏偏落在那個搗蛋鬼的身上，你說是不是命。」

「都到這年紀還說『命』，真不怕被人聽見了笑話？」

「是啊！」

「哎，今天怎麼沒去藥王場？」

「有什麼意思，看他們比賽爬藥王聖像嗎？」

「反正我現在看到藥王聖像，腦子裡想的不是藥王，而是那個站在他肩上撒尿的少年。」

「同感！」

「他有句話倒是說的沒錯！」

「什麼話？」

「我們都是踩在祖宗的肩上前行的。」

藥王場上，一片熱鬧，少年們紛紛圍住百丈高的藥王聖像，孫旺錢和趙彤淵看了看，喊道：「開始！」

所有少年動了起來，他們開始了疊羅漢，似乎想要用這個方法，爬上藥王的肩上。

加油之聲回蕩，陽光灑落，藥王銅像散發著金色的光澤，聖像的眼睛，動了動，一縷煙霧飄起，幻化成藥王的模樣，他看了看下方的少年，又看了看聖像的肩頭，笑道：「你小子，搞得我頭都大了。」隨即，又將視線望向了虛空，道：「你小子啊，好命啊！」

藥王場地下河中，上百個道人正在與城群成群的水鴆對抗，嘴裡嘟囔道：「藥王心血，藥王心血。」

葉府，葉長青和鳳無胭站在院中，抬頭望著修剪后的槐樹，露出了笑容。在服用了藥王心血之後，他們皆已經恢復，鳳無胭的白髮也變成了黑髮。不過，兩人都已經變成了凡人，不能再修仙，壽元有限了。

「我們再要一個孩子，好不好？」葉長青笑道。

鳳無胭臉上露出嬌羞，道：「你可真討厭。」

空間微微波動，寒星四人的身影出現在院中，寒星道：「少爺已經安全抵達劍宇宗，路上遭遇三次追殺，好在明風實力高強。」

「還是那個殺手組織嗎？」鳳無胭問道。

「是！而且就目前出動的，只有妖族和魔族的殺手。」

「看來，他的外公是送了他一份大禮！」

葉長青一怔，問道：「你的意思，爹不是要無心的命？」

「我想，我們都誤會爹了！我是她女兒，他怎麼可能要外孫的命呢？」

「那為什麼……」

「這個答案，需要心兒自己去解開。爹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鳳無胭笑道。

「那心兒現在怎麼辦？」

「他已經築基了，以他在天淵中學到的東西，應該會很快強大起來，劍宇宗有地仙坐鎮，至少能保護心兒突破到金丹境。何況，世間時不允許出現元嬰境實力以上的人。」

鳳無胭看著寒星四人，道：「你們的禁制我是解不開了，不過等到心兒突破到元嬰境，他自然能為你們解開，那時你們便徹底自由。所以，你們想辦法進入劍宇宗吧！」

寒星四人躬身，消失在院中。

葉耀祖躺在太師椅上，喝著酒，嘆道：「真是太無聊了。」妻子白香蘭望著老頭的模樣，嗔道：「少喝點，可千萬別走在我前頭。」

「你放心，我決不允許自己走在你前面的！」

兩人相視而笑，腦海中回憶的，多半都是一起走過的日子。

障目之葉兩邊推開，但見：裊裊仙霧升，悠悠白鶴舞，青山連綿萬丈高，飛泉洞府無數，松篁翠濃，蒼柏擎天，熊鹿成群跑，虎豹不作威，實在引人入勝。又見，飛流如柱泄落，石崖青藤漫野，猿猴啼嘯攀爬，爭那群龍首位。更見那人，面光如玉出塵，白衣飄蕩仙風，御劍而飛如虹，直衝天庭問道。

無心望著眼前的一切，死寂般的眼神開始煥發生機，暗道：「好濃郁的天地靈氣。」

明風笑道：「怎麼樣？這劍宇宗可還行？」

無心道：「還行，不過你可別忘了答應我的事。」

「當然！」明風笑道。看著無心，忍不住回想這幾日的事情，自那日被南宮馳越踩在腳下后，他鬱悶了好幾日，原本明亮的眼神變得死寂般毫無生氣。明風害怕他會一蹶不振，從此無法入道。剛剛濃郁的天地靈氣，滌盪著無心的身心，才見他眼中閃過一道亮光。

「在這裡我真的可以變得很強，對吧！」無心問道。

「是的，你會變得很強，如果你想找回對你重要的東西。」

「我會的！」

「不過，你目前的狀況，我可不敢恭維，甚至對你說這話，保持懷疑態度。」

「哼，明風師兄，天才的世界你不會懂的！」

「天才，你知不知道，能進來修仙宗門的人都是天才，別把自己看得太高了。」明風道。

「告訴我接下來該做什麼？」無心淡淡問道。

「當然是先熟悉情況，這個世界不比凡間，有著各種各樣冷酷的規矩，宗門也有法規。雖說我贈你仙緣，卻也只能將你帶到這裡，畢竟，修行總是靠個人的。」

「別說這些沒用的，帶我好好看看，這仙門有什麼不一樣。」

明風道：「劍宇宗分為六大主峰和三十座附屬峰，六大主峰只有內門中的核心弟子才能進入，三十座附屬峰是外門弟子和普通內門弟子的聚集地，只有通過層層考核才能進入主峰，獲得各種修鍊資源。而在這之前，你只能在外門中通過完成各種任務。來獲得你所需要的修鍊資源。你已經成功築基，這比許多人贏在了起跑線上。」

「外門？你答應過我，會給我最好的修鍊資源。」

「是，我說過，不過前提是你憑自己的力量進入主峰。」

「說白了，還是靠自己，對嗎？」

「當然，因為這才是真正的捷徑！」

「那我現在要往哪走？」

「先隨我去離塵殿登記，接下來一切，自有人安排！」

明風祭出飛劍，飛劍變大，兩人站立當中，破風而去。

「明風大哥，你這劍是什麼材料所煉化，又取名為何？」

「這是玄天晶石所煉，取名『破空』！」

「何意？」

「『空』有多大，我自是不知，但我希望能御此劍尋到邊際，將其衝破。」

不多時，兩人出現在一座山上，相比之前所見到的景象，這裡倒是沒有太多特別之處！

「這裡的天地靈氣好像不是很濃郁！」無心道。

「當然，剛剛帶你去的是後山，我可不想帶著一個一副苦瓜臉的人來到山上，哪有人遇到仙緣還是那副模樣。」

無心不再說話，飛劍落地，刻著『劍宇宗』三個大字的衝天石碑，轟然佇立。

二人順著山道，往山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