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交鋒

費爾抱著我，走過站在一邊行禮的阿德諾，走過剛剛被他下達了死亡命令的人們。

他把我抱上了馬背，緊跟著上馬，把我摟在他的懷中。

他此刻應該是很生氣啊，因為我瞥見他抓緊韁繩的手，指節因為太過於用力而發白。

認真審視了我此刻的處境后，我選擇閉口不言，乖乖巧巧的騎在馬背上面。

跟著費爾之間的距離太近了，近到我都能夠聽見費爾牙齒，因為用力咬住，發出聲音。我咽口唾沫，低下頭，乖乖巧巧。我是聰明人，自然知道審時度勢，不做衝動的事情，不說衝動的話。

馬兒在晃晃悠悠的前行，我在馬背上，儘力忽視背後的費爾。我察覺出來他已經生氣了，而我還是不要頂著怒火就上。

馬兒轉了一個彎，我看見集市出現在眼前。沒有想到，我們跟著國都的距離，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個沙丘。這一定不是我們走到了國都，這個一定是達吉斯搞出來的。這個銀髮的大祭司，真的是搞不懂，說不定，他真的就是擁有別樣的力量。

一定要盡量避免跟著達吉斯的接觸和交流，這樣的人，怎麼看，都是行走的毒蛇。

「你沒有什麼想跟我說的嗎？」

因為我長時間的不吭聲，費爾率先忍不住了，出口問我。

這個時候，馬兒已經走上了集市，周圍的百姓都跪下來，頭和手都趴在地上行禮，嘴裡說著敬語。馬兒再繼續往前面走，大概是往著神宮的方向吧。

「我……」我出聲，想著要怎麼解釋一下，但是，又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解釋。開頭說了一個「我」之後，就什麼也說不出口了。

「你不要說了，你要是再說一個字，我怕我忍不住，殺了他。」費爾打斷我的話，然後，閉上嘴，牙齒繼續發出因為用力過猛的聲音。

我略微低著頭，不出聲音。

馬兒在繼續往前走，突然停下來。我跟著費爾一同抬頭，看見達吉斯站在前方，身邊有著很多跟隨他的人。

達吉斯穿著一身白袍，手中拿著權杖。身邊全是低眉順目的

祭司和神官，還有著，一些沒有看過的人。

如果這個也是達吉斯營造出來的幻境，會不會太不可思議了。

我咬咬牙，感覺到痛苦，看來，眼前的這一切，並不是我做的一個夢，而是真真切切存在的。但是，想到那天的那個晚上，手臂斷裂的疼痛，我有些吃不準這個是不是幻境。

為了自身的安全，我還是選擇了不動聲色，就這樣看著會發生什麼事情。

達吉斯走上前，右手放在左胸上，對著費爾開口說著:「王，我來領神的使者回神殿去。」

「孤先帶聖使大人回一趟皇宮，然後，自會帶著聖使大人回到神殿的。」費爾抽出一隻手，捏住我的衣服，一隻手，抓住韁繩。

抓住韁繩的手，緊了又松，鬆了又緊，他還是感到很緊張的，特別是，站在他的面前的人，是達吉斯。最後，費爾抓住我的衣服的手，改成狠狠摟住我的腰，抓住韁繩的手，也開始抓緊。

沖著達吉斯一揚下巴，費爾開口:「孤要帶著神賜給孤的新娘回到皇宮，請來醫館好好看看，如果確定沒有問題了，再把新娘送去神殿。」

費爾說出我是神賜予給他的新娘，是他的所有物，他有著權利先帶我回什麼地方。

「克里斯蒂安那聖使大人，你可否先跟著我們回去神殿。」達吉斯開始把目標轉向我。也許，對著達吉斯來說，費爾這樣孩子氣般的行為，他連去搭理的精力都不給。

達吉斯的話，成功讓費爾把關注點放在了我的身上。費爾低頭看著我，摟住我腰的手越發用力。

費爾在我的耳邊輕聲地說:「魯元……」

「我回神殿。」我低頭說著。

話音剛剛說完，費爾整個人都變得萎靡下去，摟住我腰的手，也漸漸放開了。

達吉斯依舊是一副老學究的樣子，沒有絲毫變化。

在這一次的短暫交鋒中，我站在了達吉斯的這一邊，我也根本沒有想到，從今以後，我走上了一個截然不同的道路。

明明一開始，命運給我安排的不是這樣的，可我，卻走成了另外的樣子。

回神殿的路上一路無語。

回到神殿之後，我轉身打算回去我的那個地方，卻被達吉斯叫住:「似乎，我說過，你在神殿中，不能穿鞋子，只能赤足。」

「這個是我來的時候，那個達吉斯說的，但是，此刻，他早就死了。死人的話，為什麼還要這樣當真？」我回頭問他。

我們的身邊簇擁著很多的神官，他們都低著頭，低眉順眼的模樣。聽到我這樣說了以後，一個臉上有黑痣的人走出來，對我行禮然後開口。

「克里斯蒂安那聖使大人，大祭司是有些相異於別人的體質。大祭司每十年，都要去神的地方彙報人間的一切。當時，靈魂離開了，肉體還保存著。」祭司說道這裡就不說了。

這樣一說，我也明白了。敢情大家都對突然出現的達吉斯不感到驚訝，原來是習以為常了。

「大祭司，你一定喜歡吃糖。」我沖達吉斯說著，踢掉了自己腳上的鞋子，赤足而立。

灶王爺就是每年都會去一次天上，為了防止他亂說話，都會給他糖吃。讓糖粘住他的嘴，不能亂說話。

「……」達吉斯沒有回我，一臉的嫌棄加上高高在上的神情。

這樣的達吉斯，才是我熟悉的大祭司。在幻境中看到的達吉斯，八成是患上了失心瘋。

「帶去清洗，然後，送到經卷房。」達吉斯對著他身邊的神官吩咐著，從懷中掏出一方手帕，擦擦自是己的嘴，扔在地上，一腳踩上去。

我則被帶去清洗了。

浴室中，煙霧瀰漫，我脫去自己身上那一件已經不能稱為衣服的布料，扔在一邊，躍進水中。

溫暖的水立刻給了我溫柔的撫摸，洗去一身的疲勞，我舒服的閉上了眼睛。

有女神官想上前幫我擦洗身子，被我拒絕，並打發她們出去。我身上的鱗片還沒有完全消除下去，還有痕迹。

雖然這個秘密守不下去，但能多守一下是一下。

我現在，但願我早點找到如意，然後，帶著如意離開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