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番外 河曉虞（5）

河曉虞望著他，一千多個日夜的牽挂和思念，終於在今天化成兩行清澈的眼淚，那眼淚帶著苦澀的味道，從眼睛一直苦進心裡。

向羽厚實的手掌，緊貼她的臉頰，拇指緩緩擦拭她眼角的淚痕，他目光深邃地望著她，一句話也沒說。

向羽緩緩蹲了下來，蹲在念念和哥哥的跟前，輕聲說：「我是爸爸，叫爸爸。」

「你真的是爸爸嗎？」念念皺著兩條小眉毛，怯生生地問道。

「當然，念念這個名字，還是我給你取的。」向羽輕聲說。

「那你為什麼不來找我們？」念念委屈地說。

向羽忽然滿眼愧疚:「因為——」他垂下睫毛，停頓了一下。

他深呼吸，再深呼吸，然後眼底又微微泛紅：「因為……爸爸做錯事，媽媽生氣，所以——」

念念還沒有說話，哥哥卻瞪著向羽說：「你是不是不要媽媽了？」

向羽眼神複雜地看著哥哥，用很輕的聲音說：「爸爸當然不是不要媽媽了，爸爸愛你媽媽，一直在找你媽媽。」

向羽小心翼翼地去握哥哥的手，可是哥哥卻立刻把手背在身後，這個小小的動作，讓向羽的心猛然一抽。

念念看著向羽，忽然眼淚汪汪地喊道：「爸爸——」說完，她緊緊地摟住了向羽的脖子。

向羽抱著那個軟軟的小身體，眼底變得濕熱濕熱的，這是他的女兒，他的親女兒。

她嫩嫩的，甜甜的，香香的，就像一塊小糯米年糕一樣被他抱在懷裡，他曾經那麼心心念念地想要一個女兒，像河曉虞一樣漂亮、貼心、乖巧的女兒，現在他終於有女兒了，而且上天饋贈，他竟然還有了兒子。

河曉虞看著他們父女擁抱在一起那一幕，淚如雨下。

哥哥冷著一張稚嫩的小臉，忽然說：「你以後會不會跟我們一起住？」

向羽緩緩鬆開念念，看著哥哥低聲說：「你想讓我跟你們一起住嗎？」

哥哥目光猶豫地看向河曉虞：「媽媽，你想跟他一起住嗎？」

河曉虞擦了擦眼角的淚，蹲在哥哥跟前，微微一笑：「這個問題，等你放學以後，咱們再討論，好嗎？」

念念忽然脆靈靈地說：「不用討論了，我要跟爸爸一起住。」

哥哥皺著眉說：「媽媽要是不願意跟他一起住，你就跟他走好了。」

念念走到河曉虞跟前，扁了扁嘴：「媽媽，你不願意跟爸爸一起住嗎？」

河曉虞一隻手握住念念的小手，一隻手握住哥哥的小手：「這個問題，我們以後再說，行嗎？老師已經在等你們了。」

哥哥立刻拉住念念的手說：「快走，已經遲到了！」說完，哥哥就拽著念念的手離開了。

念念邊走邊回頭，眼睛里是一股濃濃的不舍，就在他們走進大門的時候，念念突然轉過身，朝向羽大喊：「爸爸，我愛你，也愛媽媽。」

向羽望著那兩個小小的身影，忽然一把鉗住河曉虞的手腕，用另一隻手朝他們揮手：「爸爸媽媽也愛你們。」

璀璨的晨光下，他的眼睛里閃爍著金色的淚光。

向羽和河曉虞看著那三個小小的身軀消失在幼兒園的大門裡，河曉虞掙扎了一下：「嘯天，你放手。」

向羽轉身瞪著河曉虞，依舊緊緊地抓著她的手腕，卻一言不發。

河曉虞緊張了，如果是在以前，他下一秒一定是緊緊地抱住她、親吻她，然後把臉深深地埋在她肩頭，跟她說：曉虞，別離開我。

可是今天他沒有，他沒有抱她，沒有親她，卻只是一直那麼瞪著她，並緊緊地皺著眉頭。

河曉虞感覺心裡沉甸甸、空牢牢的，三年了，他是不是已經結婚了？即使沒結婚，也應該有了新的女朋友，如果是那樣，她和孩子們的突然出現，會不會帶給他煩惱和困擾？

河曉虞又掙扎了一下，可向羽依舊緊抓著她的手腕不放。

河曉虞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阿蘭，勉強地勾了勾唇角：「小姨，你也在英國定居嗎？」

阿蘭點了點頭：「嗯，我之前住在倫敦，可是我嫌倫敦太吵，所以，就搬到這兒來了，沒想到，今天嘯天送我，就遇到了你。」

河曉虞又笑了笑，輕聲說：「溫莎這地方很小，所以我們以後可以常常見面的。」

阿蘭看著河曉虞：「曉虞，你不打算回國了嗎？」

河曉虞沉默一下：「我在這兒住慣了，而且孩子們生在這兒，長在這兒，也不會想離開的。」河曉虞忽然感覺到向羽握住她手腕的力量突然增大，讓她立刻皺起了眉頭。

河曉虞猶豫了一瞬：「小姨，我一會兒……還要上班，我們改天再聊，反正我們的孩子在同一間幼兒園，我們以後可以經常見面的。」

阿蘭瞅了一眼向羽，然後說：「行，曉虞，我先走了，你和嘯天……慢慢聊吧！」

阿蘭離開了，河曉虞沉默一瞬，忽然說：「嘯天……我也先走了，我開車了，你也不用送我了，我們也改天聊吧！」

向羽瞪著她，胸膛高高低低地起伏著，手上的力道忽然又增加了幾分，河曉虞忐忑地望著他，他的臉像即將暴發的山洪一般，他不會是要跟她咆哮吧！

可是他不該跟她咆哮，即使她和孩子讓他覺得有壓力，他也不該跟她咆哮，因為她和孩子們沒有做錯任何事情，而讓他這樣意外地遇見，也不是她想要的。

向羽的確沒有跟她咆哮，他只是忽然轉身，並抓著河曉虞的手腕快步朝一輛黑色的賓士車走去。

河曉虞急了，掙扎著說：「嘯天，你放開我——」

向羽打開副駕駛的車門，不由分說地把她塞進汽車，動作非常粗魯。

河曉虞依舊努力著：「嘯天，你聽我說，我還要上班——」

向羽咬著牙，冷著臉，動作利落地把河曉虞綁在座椅上，然後砰地關上副駕駛的車門，他快步繞過車頭，坐進駕駛室，並立刻鎖上了車門。

他轉動車鑰匙，放下手剎車，踩離合，掛檔，卻一句話都沒有說。

河曉虞急促地說：「嘯天，你聽我說，我的……」

「我不聽——」向羽忽然粗暴地說，彷彿壓抑許久的情緒終於可以爆發。

「嘯天，我的——」

「閉嘴，我不聽——」他幾乎在咆哮。

河曉虞痛苦地看著她的沃爾沃，車門還沒關，車鑰匙也沒拔，還停在了違停的地方，一會兒不是被偷，就是被拖走。

河曉虞扒著車窗，要哭了：「嘯天，我的車，沒關車門，鑰匙也沒拔，而且那個地方不讓停車。」

向羽沉默了幾秒，壓著嗓子吐出三個字：「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