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靈台方寸，石門不開
西牛賀洲，靈台方寸山腳下，石猴一步步的朝著山上走去。
他眼中沒有絲毫的情感，像是一具行屍走肉，渾身都是金黃色的毛髮，像一隻巨大的猴子。
一轉眼又是五年過去，他靠著自己終於來到了斜月三星洞前，望著那緊閉的石門，他的心顫抖著。
張了張嘴，他想要說些什麼，卻還是沒有說出口，只是獃獃的望著那扇石門，眼中的淚水不由得落了下來。
吱呀——
這時，那扇石門開啟了，一個道童走了出來，看著站在石門外的石猴，淡淡說道：「師尊說，回去吧，還不到時候。」
石猴一愣，他還沒說他是來拜師的，怎麼……
他想起了傲月心說過，須菩提祖師法力無邊，看來會讀心了？
「我是來拜師的，怎會有還不到時候的說法？」石猴說道。
「這是師尊的意識，我也不知，你回去吧！」道童說著，轉身走進了大門內。
轟——
巨大的石門在石猴的眼前閉合，他的心裡狠狠一抽，緊緊的咬著牙齒，指甲刺透了手掌。
「為什麼？」他對著石門大吼，無力的跪在地上，難道十年的艱辛，就是換來這麼一個結果嗎？
「為什麼不收我？就應為還不到時候？何時才會到？」石猴對著大門喊著。
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自石猴的腦海中響起，說道：「你且等三百年，你可知，你來早了多久？」
「三……三百年？」石猴獃獃的望著石門。
「怎麼會？我怎麼會早來了三百年？」石猴迷茫的低聲自語，他竟然早來了那麼久，腦海中並沒有這些記憶。
「從哪裡來，回哪裡去。」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沒有絲毫感情。
「呵呵……回去？」石猴苦苦的笑著。
十萬八千里，他幸運的走過來了，再回去，他還能那麼幸運嗎？
想起那對他窮追不捨的捉妖人，和一路來要吃他的人類，心裡滿是恐懼，他不要在走一遍。
這最後的五年裡，為了活下去，他裝成一隻普通的傻猴，給別人表演，供人們娛樂。
他不甘心，他恨！
小龍女就是因為這些人類而死，他要逃出去，半夜殺光了裡面的所有人。
「不學到長生之法，我是不會走的！」石猴眼神堅定，在斜月三星洞前跪著，不達目的絕不離去。
……
草木葉飄零，春去秋又來，石猴在斜月三星洞前又跪了三年，沒有吃，沒有穿，但卻就是不死。
他感覺自己的腳已經生根了，再也站不起來，只能目光乞求的望著石門。
期間，三星洞的石門再也沒有打開過，石猴已經快絕望了。
……
洞內，一群的三星洞弟子站在一面玄鏡前，看著鏡子中的石猴，都噓唏不已。
「師兄，這猴子都跪了三年了，也太執著了吧？！」一個女弟子說道。
「誒~以我之見，這猴子三載不吃喝卻不死，我懷疑他本身就是個妖精，師尊不收他也是正常的。」一個男弟子輕笑道。
一旁一個比較年長的弟子，搖了搖頭，道：「我暗中試過他，他只是個普通的猴子，但是身體里有一股不屬於他的法力，正是那股法力讓他不死。」
「不屬於他的法力？大師兄，你說清楚些。」眾弟子感覺很疑惑。
大師兄點點頭，道：「這股法力帶有龍氣，我懷疑是有龍族的人在幫助他。」
「龍族？不是已經在一萬年前奉女媧之命歸屬天庭，鎮守四海了嗎？怎麼會幫助一隻妖猴？」那個女弟子說道。
「我也不知，但這猴子與龍族肯定有關係。」大師兄說道。
「你們在談什麼？」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在這時跑了過來，疑惑的問道。
「快快快……擋住！」一眾弟子像是見了鬼一樣，紛紛的轉過身把玄鏡擋在後面。
大師兄的臉抽了抽，笑道：「小師叔，師尊不是在講經嗎？怎麼您卻……」
小姑娘笑了起來，但見到這笑容，一眾弟子趕緊往後退去，靠在牆壁上才無奈停了下來。
大師兄苦著臉，他卻不敢後退一步。
「師傅讓我來看看你們是不是又調皮了，快閃開，讓我看看你們在看什麼。」小姑娘說著，開始板起臉來。
弟子們使勁搖著頭，不敢讓開，師尊可是說過猴子那件事不可讓小師叔知道。
他們深知，這個小師叔要是知道有一隻猴子在門外跪了三年，只為拜師學藝，一定會把那隻猴子給帶進來。
到時候師尊責怪下來，他們就慘了。
所以寧可得罪小師叔，也不能得罪師尊。
「好呀，既然連師叔的話都不聽了，我告訴師傅去，你們欺負我。」小姑娘說著，眼淚就要留下來。
「不要啊！」一眾弟子大驚失色，師尊平時最疼小師叔，要是小師叔告個狀，那比得罪師尊本人還慘。
小姑娘一笑，一副知道我厲害的樣子，道：「那還不快滾開。」
弟子們全都要哭了，全都想著：死就死吧，得罪師尊也不能得罪小師叔啊，嗚嗚……
見一眾師徒都扭扭捏捏的，小姑娘氣不打一處來，怒道：「你們都是石頭嗎？石頭也會滾還不好？！」
小師叔要生氣了，一眾弟子啾的一聲跑了個無影無蹤，只有先前的那個女弟子還沒有反應過來。
她也想跑，但是小師叔已經注意到了她，並且一根金色的繩索飛出，把她捆了起來。
「來，你來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小姑娘指著玄鏡中的石猴，說道。
看了看身上的繩索，女弟子欲哭無淚，這可是師尊給小師叔的至寶——捆仙索，就連仙人都能困住，現在卻困在她的身上。
「回……回小師叔的話，那猴妖是三年前來的，想拜如師尊門下，但是師尊不收，他就在門外跪了三年。」女弟子害怕的說道。
「什麼？三年了？」小姑娘一愣，隨即黑著臉，收回了捆仙索，向著禪宮快步走去。
等到小師叔離去，女弟子才后怕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剛才把她嚇死了。
……
砰——
禪宮的大門被一腳踢開，小姑娘生氣了走了進去。
須菩提祖師高坐蒲團之上，見自己的小徒弟如此沒有禮貌的進來，開口問道：「雲兒，何故？」
「師傅，那大門前的猴子都跪了三載多餘了，怎麼就是不收他，他誠心求道，難道就要棄他於不顧？」叫雲兒的小姑娘說道。
「呵呵……」須菩提祖師一笑，道：「若是他誠心求道也就罷了，但他身上冤魂殘繞，血氣入體，我若教他本領，將來必出事端。」
「怎麼會？再說了，他只是只猴子，可以教他嘛。」雲兒不高興的說道。
「也罷，也罷，不管他矣，為師也不會教他法術。」須菩提祖師搖了搖頭，再次閉上了眼睛，無論雲兒怎麼開口叫喊，也沒有半點反應。
「哼！」雲兒生氣的轉身走了出去，她一路走得飛快，很快就來到了石門前。
……
吱呀——
石人猛的抬起了頭，望著那再次開啟的石門，他心裡激動著。
雲兒從門內走了出來，看著石猴那堅定而又激動的眼神，讓她心裡一顫，感覺到一種強大的執念。
「你在這兒跪了三年？」雲兒問道。
石猴愣愣的望著他，點了點頭，才道：「其實我不記得了，我一直在想須菩提祖師何時會收我，教我法術。」
「你不比等了，師傅不會教你的，你回去吧！」雲兒冷生說道。
「不！我不回去，那些人都追我，想吃我，還有捉妖人想殺我，我朋友與我一同前來，結果她卻……」
說道這裡，石猴有些哽咽，眼睛都紅了。
他永遠都忘不了那天，他背著傲月心一路奔逃的時候。
那血濺在他的身上，溫熱帶著腥味，他心裡恐懼，那劍穿透了龍女的胸膛。
這一幕在他腦海中不停的浮現，從來沒有停下過，他一直重複在這個噩夢當中。
雲兒的雙眼有些酸澀，難以想象這隻猴子之前到底經歷了什麼，只見那臉上只有恐懼，與驚怒。
「你執意要學法術嗎？」雲兒突然問道。
石猴的臉上閃過一絲激動，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麼，變得猙獰無比，說道：「學！死也要學會！」
看著石猴猙獰的臉色，雲兒的心裡有一思擔憂，她擔心這隻猴子真的與師傅所說，在往後闖下大禍。
但她心裡又有一絲的難過，看著可憐的石猴，又有點不忍。
「那好，你且隨我來。」雲兒說著，轉身就要進入門內。
「等一下。」石猴突然叫住了她。
雲兒轉過身來，疑惑道：「何事？」
石猴抓了抓腦袋，嬉笑了起來，揉著腿道：「我已經站不起來了。」
「啊？我來看看。」雲兒擔心的說著，從石門前飄飛了過去。
穩穩的落在石猴的身前，一看之下她便知道了，這是因為石猴體內的那股法力在維持石猴的生命，但總有耗盡的時候，於是從地底抽取地氣來補充。
這樣一來，石猴的腳就像生了根一般，很難離開地面。
而一旦離開地面，輕則虛弱昏迷，重則當初死亡，因為所有的生機都已耗盡，不過是從大地那裡奪取了力量來維持罷了。
……
「嗯？」禪宮內的須菩提這時睜開了眼睛，看向石門外的方向，皺著眉頭。
最後他無奈的嘆息一聲，緩緩消失在了蒲團上。
……
石門外，雲兒正在努力的思考著辦法，她不敢輕易直接將石猴拉起，那樣的話她就造了殺孽。
或許石猴不會死，但從此也會缺少個一魂幾魄的，這就是奪取地氣的代價。
正在她焦頭爛額的時候，須菩提突然出現在石猴身後，一把將他拉了起來，手中法力流動，穩穩的鎖住石猴的魂魄。
可以很清晰的看見，石猴的膝蓋與地面上被一根根的透明絲線連著，那乳白色的絲線便是一縷縷的地氣。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