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接受

「慕子宸，你等等。」

梁若伊本就因身形比他小的太過而跟不上他的腳步，現在慕子宸非大步流星一般，她也只能不顧公主形象幾乎是飛快的朝他走的方向趕去。她是公主嗎？為什麼居於萬人之上卻始終不得上他心頭，為什麼十幾年心中眸中只得他一人？她原可以要得玩得鬧得更好的人，就憑她是梁若伊，是梁鈺的親妹妹，是公主。可是……為什麼，慕子宸，我就入不了你的眼呢？

她已經追著他繞了皇宮大半個地方，可偏偏始終保持著不近不遠的距離，想來他還是有些良心的，知道她不會放棄，也不想讓她過多傷心。『慕子宸，你若心裡真的有我，能不能……能不能待我好些？』

不行，得想個辦法才好。慕子宸，你是真的心中沒有我嗎？

「哎呦！」梁若伊的手臂被轉角的牆角蹭得出了血，那絲質上品的衣料也被蹭破了，自身的重力使她自己摔了個底朝天。不行，得好快的起來才可以，要不然，要不然慕子宸又該跑掉了。慕子宸，我梁若伊承陽哪裡配不上你了？慕子宸……

梁若伊強使自己起身卻又摔了一跤，她幾乎就快淚如雨下了，若是梨花飄散，那指不定就是她的淚滴在飛。

「公主……你這是何苦。」

真好，慕子宸還是為她停留了腳步。

「慕子宸……我……」

「你原本是金枝玉葉，大可不必把心放在我這一區區小臣身上，這天底下比微臣好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梁若伊哽咽著，又逼自己鎮靜了會，「那……為何你知道我是金枝玉葉你也不肯正眼看我一眼？我當真……當真是那般令你排斥……那般，那般醜陋么？」

「公主……」

慕子宸本想去扶起摔在地上的哭的梨花帶雨的梁若伊，手卻生生的停在了空中，他的臉上看不出來是什麼表情，只知道他此時發梢被風吹起顯得異常俊美。

梁若伊原本生的也是甜美，絲毫不輸給任何人，她怎可算醜陋呢？

「公主生性柔美，一點也不醜陋。公主大可不必自貶。公主其實是很好看的。」慕子宸還是收回了手，轉而嘆息著。

梁若伊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聽他這麼說自己，心裡不免有些開心，可想起自己這麼多年來的一廂情願，心中也沮喪失望起來。

「真的么？」

她的聲音微帶顫抖，她看不透他的心，她從小到大，想的從來就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嫁給他。不用慕子宸十里紅妝，不用慕子宸低聲下氣，不用慕子宸一輩子尊她為公主。只需……只需每日清起，兩人共看朝陽夕陽，共聽清音，共賞百花，共品人生百味，即可。

人的一生可以割捨很多東西，而慕子宸恰恰是她梁若伊難以割捨的東西。她梁若伊至今……都望而不得的東西。

「真的。」

「橙櫻已經有皇帝哥哥了！慕子宸你能不能正視這件事情。你也能不能正視我？自小我便喜歡你，你知道的嗎？」

梁若伊幾近失控了都，她――承陽公主，何時起迷戀她眼前的這個男人呢？

「承陽，別這樣。」

他喚她名號？自幼，他一有對她的剋制，他就喚她名號。意在告訴自己，她是公主。你慕子宸要的生活，不是在皇宮中的錦衣玉食，它比不上外頭的粗茶淡飯，比不上他的自由的心。

「正視我。不要喚我的名號。我是梁若伊，不是承陽。」

「若伊，你這是何苦。我心本不在你這裡。」

梁若伊見他嘆息著，他眉目深鎖，「可是我的心，在你這裡啊。你若是不喜歡我，為何年少時待我如此好，好到我眼中再也容不下別人。為何那日在我失足落水時救下了我。為何在我昏迷不醒是吻了我。為何從此以後讓我心中有了你？這些……你可曾為我想過？」

「對不起。」慕子宸輕聲說道。

「我不要所謂的對不起！」梁若伊搖頭。

「公主，若是真愛一個人，應該放他走，不要再糾纏他。不論是承陽還是若伊，你懂嗎？我幼時救你沒有其他意思，當時年少，也沒有多想其他的，只知道救人要緊。更何況，你還是公主，我與你兄長又交好，自然不會見死不救。我未曾想到你那時起便已種下情劫，也未曾想到，你竟然痴迷了我這麼多年。」慕子宸言語中滿是替承陽的不值得。

「你若真懂你說的話，又何必至今還放不下橙櫻。我梁若伊承陽哪裡比不上她了？我與你青梅竹馬，你為何不肯看我一眼為何不將我放在你的心底，像我把你放在我心裡珍藏那樣？！慕子宸，我……我是真的真的喜歡你啊。你愛彈琴，追求風雅，我不懂詩詞，卻自幼勤學，為的也只是能有朝一日能和你一起坐談風雅。你喜談鳳求凰，你知不知，你是彈了曲鳳囚凰？皇宮大院，你不喜歡深宮諜影，你又何曾知道我也不喜歡？自小囚於宮廷，因為有你我苦中作樂，未曾想囚於你的不喜歡不正視之中了。」承陽幾乎是快哭了。

「你在我心中是承陽。承陽是公主，不可能陪我天高海闊。我慕子宸何德何能竟能使你如此痴心待我？承陽，我喚你名號不是只為克制自己，也是我正視了你。你兄長雖貴為皇帝，九五至尊，我雖絲毫都不羨慕他。唯一羨慕的，就是彼此深愛的人可以在彼此身邊。承陽，你理應遇到更好的。我不值得你喜歡。」

頓了頓，慕子宸又說道，「其實，我一直想說，千秋無悅色，對目之處是佳人。承陽，你不輸別人。你也是佳人。只是，我此生想徒步踏天下，賞江南四季景色，過大漠風沙，彈琴漫步，這些你做不到。」

「為何我做不到？」

「你是公主，太后不會放你出宮，皇帝也不會放心你出外飄搖。你的人生，還是好好找個富貴子弟，官宦世家嫁了吧。也讓你兄長母后省些心。」慕子宸說。

梁若伊聽了，心情不覺好了起來。

她略有調皮的說，「富貴子弟？」

「恩。」

「官宦世家？」

「恩。」

「慕子宸？」

「恩。」。

待他反應過來立即應了句，「恩？」

「慕子宸是富貴子弟，官宦世家。梁若伊雖為公主，也算門當戶對。慕公子意下如何？可願委身？」

「承陽！現在不該是說這個的時候。」

慕子宸也佩服她竟然能轉化話題這麼快！只是那小丫頭，這些年也委屈了她。只是自己當真可以照顧她嗎？

「慕子宸，你說過的。富貴子弟，官宦世家。可不能耍賴。我梁若伊――承陽，不用你十里紅妝，八抬大轎，不用你以我為尊，只要你能夠真心待我就可以。」

慕子宸聽了無奈地說道：「富貴子弟，官宦世家的公子哥可多了去了，我可沒說是我要娶你。」

「不管。子宸哥哥！」承陽撒嬌道。

慕子宸見她眨巴眼睛，十分可愛的樣子，也不覺笑了出來，「你啊。」

「好吧。我們試試吧！」

梁若伊聽了燦爛的笑著，她的眸子里從來就只有慕子宸一個人！那個不附庸風雅，那個獨特具有風雅的男子，那個精通詩詞歌賦的男子，那個在她心目中，是天底下最俊美的那個男子――慕子宸！

慕子宸咳了兩聲，終於點了點頭。他心裡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放下了藍橙櫻，他想守護她，想在她今後可能受委屈的時候給她溫暖，給她懷抱。承陽，我也會開始學著接受你。

「子宸哥哥我起不來了！」

梁若伊張開雙手，意圖享受慕子宸的溫暖擁抱，沒想到慕子宸一臉不買賬，「承陽公主不是剛剛厲害的狠嗎？都跑了那麼久，怎麼就起不來了！」

「慕子宸！本公主絕對饒不了你！快扶下我啦！」

正當她快抓狂的時候，沒想到慕子宸一把就抱起了她，邪邪的笑著，「公主殿下，這下可好？」

梁若伊臉頰紅的快和熟透的大蘋果一樣了，慕子宸的懷抱真好！子宸哥哥，我，梁若伊，承陽，今生今世可不會讓你逃離我身邊呢！除非帶我走！今生今世，天高海闊任我們盡情飛！

「慕子宸。」

「恩？」

「不可以把心都寄放在橙櫻那裡了哦。」

她頓了頓，「小心本公主打翻醋罈子！」

慕子宸嘴角微微揚起，「知道了。我的公主殿下！」

梁若伊滿臉幸福洋溢的味道，她不願多想，起碼，在慕子宸完完全全接受自己之前，她不願再想慕子宸態度轉變極其大的原因。起碼，皇兄，你要對橙櫻好才行啊！這樣，他才會在我身邊久一點吧。起碼在他完完全全接受我之前。

慕子宸看著承陽心想：承陽，這些年也苦了你。我並非心中沒有你。只是，你若在的生活，我一點也不想卷襲。欠了你的，我還是還了先吧。誰知道以後的人生是怎麼樣的呢。承陽，也許我要感謝橙櫻，因為有她，我才開始正視皇宮，開始正視你。你的熱情，你的熾熱，你的一往情深，你的情不知所起。我都會開始好好適應，好好珍惜。承陽，我們會好好的吧？也許，等我的心騰空，等我的心事放下，等你的兄長可以完完全全好好對她，我想，我就會好好待在你身邊。我現在開始，會對你敞開心門。承陽，謝謝你。讓我遇見你。

「子宸哥哥……」

「恩？」慕子宸挑眉。

承陽臉頰微紅問：「我們要去哪？」

慕字宸想了想說：「先去看太醫，再去和你的皇兄……和皇嫂說一聲。」

「說什麼呢？」承陽聽了問。

慕子宸一笑：「當然是說我們的事情。說我慕子宸要誘拐她們皇室公主了。」

「子宸哥哥……」承陽又一次的喚了一遍他的名字。

「怎麼了？」

承陽有些不確定地問：「你是真的願意接受我的吧？」

「傻瓜。」慕子宸點了點頭，又說道，「不過，你要改口了哦。總不能一輩子都叫我子宸哥哥吧？！」

承陽的臉被陽光照射的剛剛好，白皙的皮膚上那淡淡的暖暖的色彩，似乎洋溢著一種幸福的味道。

「子宸，慕子宸！」

慕子宸的嘴角上揚的弧度註定勾了承陽一生不離不棄的心。他開始靜靜聆聽，那五個字，令他一生一世難以割捨的五個字，「子宸，慕子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