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28章 飛來的橫禍

28.第28章 飛來的橫禍

次日,向楊在一陣頭痛劇烈中醒來,嘴巴乾澀得難受,體內一股胃氣排山倒海地往上翻越。他吃力地睜開眼,看見雜亂的床上,想起昨晚在酒吧喝酒的場景,用手敲著自己的腦袋。

在一瞬間,那團血漬劃過他的臉,他的心從高空墜落,恍如聽見了夢碎的聲音。

他猛地爬起來,跑出房間,大廳和陽台空無一人,像是明白了怎麼回事,又跑回房間,她的行李不見了!

他抬起手來,揮揮地扇了自己兩巴掌,破口大罵自己畜生,然後蹲下來揪著頭髮大哭,在他的記憶里,除了在母親的葬禮上痛哭過,這是唯一的一次大哭。

那一刻,他有一種感覺:生活將會改變,她的出現註定了他永遠逃不掉愛上她的命運,而她的離開註定了他從此將生活在痛苦中。

……

這時候,天已開亮,小語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還要走多久,幸福小區回不去了,蓮花小區能回去嗎?還是回墨家村吧,不管怎樣,那裏永遠是自己的家,還有一對愛自己的父母和一個疼愛自己的兄長。

如果他們問自己,怎麼回來了,那怎樣回答?既不讓他們難為情,又不讓自己再次回城市。

好難的選擇!

走啊、走啊,走到哪裏停止雙腳,走到哪裏將記憶掏空,走到哪裏消化昨晚的痕迹。氣溫雖高,她卻倍感寒冷,全身上下都在發抖。

走啊,走啊,沒有目的地,她心痛的閉着眼睛,就連呼吸都感覺疼痛。

一陣汽笛聲突然在耳邊響起,小語被撞飛了一米遠,重重地摔在地上,她似乎被一隻手抓着,要被帶去一個新地方。

晶瑩的淚珠劃過臉盤,然後她慢慢眯上眼睛。或許睡過去才是減輕她悲痛的唯一方法,閉上了眼,恍如熟睡一樣。

就在小語被撞飛的那一刻,向楊的心像被刀割了一下,紅色的血液湧出,心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

夏雄偉突然從夢中驚醒,像被鬼附身,一身怠倦,頓感房間沉悶而狂躁。

睡得晚,醒得早,這是自女兒離開后的一個狀態,為了避免病情惡化,賈雲醒來便開始打坐。

「外面是要下雨了嗎?」雄偉起來拉開窗帘,「真是天干氣躁,悶得透不過氣來。」

「小語不會出啥事吧?」賈雲沮喪著說。

「呸呸,亂講,不可能的,別胡思亂想,孩子命大福大,一定是相安無事。」可他的心堵成這樣,是為啥?夏雄偉腦海閃出唯一的一個聲音:他的女兒遭受了苦難。

……

在外面找了一圈,向楊回到住房,打開水龍頭,低頭洗了一把臉,沾在鬍子上的水滴「滴滴」的響,滴得他刺痛。

「砰砰」的敲門聲,「兄弟,是我,快開門。」

向楊失魂地走到大口,敲門聲快而急,而他的手卻抬不起來,等著對方的大打出手,等著對方的消滅。

門開了。

許峰心急如焚地問:「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幹嘛不接電話,小語呢?」

「她不見了,不見了。」向楊低垂著頭,「她不見了。」

「她為什麼不見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聲音像沉雷一樣滾動着,傳得很遠很遠,就連許峰也不信自己會發這麼大的火。

向楊沒有做聲,只是嘆氣,麻木得沒有疼意。

那一團血漬,在那一瞬間,忽然明白了,許峰揮起手,揍了向楊一拳,又是狠狠一拳,怒不可遏道:「你連畜生都不如,枉費小語對你百般照顧,把你當最親近的人。」

對方像一隻飢餓的老虎,恨不得將自己吞下,向楊一拳打在牆上,一條血跡沿着牆面流下來。從來沒有這般後悔過,這般痛徹心扉。

許峰揪著自己的頭髮,渾身就像被大火燃燒着,一股濃濃的酒氣撲入鼻,「你昨晚喝醉酒了?」說完,甩了自己一巴掌,「日,不該偷懶,不該不去充電,啊……」

最不願意看到的畫面還是發生了,這就是命中注定?可為什麼是她,為什麼?

憤怒、懊悔、自責,如同暴雨砸在向楊頭上,昨天回不來,今天無能為力,未來遙不可及。

「你沒事喝什麼酒……」

一刀,一塊,一刀,一塊,向楊身上的肉一塊塊掉落下來,一陣陣悲痛從傷口流出,撒落一地,就快要死去了。他痛哭地蹲著:「只要她回來,我用一生待她。」

「有個屁用,她已經受到了致命的傷害,你怎麼彌補?她才13歲,本該燦爛的年華。」許峰氣得走到陽台,「快換套衣服,我們一條條街找,一個個地方找,。」

跑跑停停,走走看看,大街小巷,全是人,唯獨沒有他們要找的人,兩人踏遍了校內校外附近所有的地方,終未見小語的身影,此刻才知什麼叫做人間蒸發。

胃部發出一陣一陣的陰疼,就像針刺著,向楊無力地蹲下來,摸著肚子,咬着牙關:「兄弟,怎麼辦?怎麼辦?」

「不能偷懶,必須在天黑前找到她。」許峰見他仍蹲著,其臉色也變得刷白,「是不是胃不舒服?我給你買早餐,你在這裏等我,別走開。。」

想起那晚的驚悚畫面,向楊吃力地站起來:「管不了了,以她的個性,怕是不會呆在這附近。」

「胃痛怎麼去找?沒了身體,怎麼找。」許峰來了火氣,把平日的冷靜、不輕易的脾氣統統拋在腦後。

……

第一人民醫院,急診室

一個穿着白掛的醫生從手術室出來,撞傷小語的譚建華全身發抖地問:「醫生,她怎麼樣?」

「命是保住了,但她的頭部受到了嚴重撞擊……」

醫生接下來的告知里,譚建華一個字也沒聽見,只知道高額的醫藥費成了最頭疼的事,心裏預計著逃走,可翻遍了她的書包和行李,找不到一點線索。

那是一個生命,一個無價的生命,高額的醫療費,高額的醫療費,他的腦子做着強烈的針扎。

「你進去看看小孩吧。」護士提醒了一句。

譚建華歪歪撞撞地走進病房,一身麻木、濕冷,沉痛地哭訴:「小姑娘快醒醒,快醒醒啊,叔叔上有老下有小,你得幫幫叔叔啊,你不幫叔叔,那誰來幫叔叔,那誰來幫叔叔啊。天啦,我從來沒做過缺德事……」

李澤前來醫院看望姑姑,正好目睹了這一幕。

「你快醒一醒,我該怎麼辦?」大叔一邊擦眼淚,一邊驚天動地地喊著,「快起來,我造了什麼孽啊……」

大叔衣着如此簡單而陳舊,一個富裕家庭也因此而有大變故,更何況一個普通家庭。

人越來越生不起病,看不起病,一個小型的感冒,在以前兩三塊錢能治好的病,如今卻花上十幾倍也不一定治得好。

這是一個什麼樣的社會,天天搞國家發展、經濟發展、社會化進程,搞來搞去把達官顯貴的人搞了上去,卻把老百姓搞了下去。

……

找了一整天,一整個晚上,向楊和許峰已走投無路,精力全無,似乎也接受了無望的狀態。

許峰不願回到悶悶的小屋,直接回了學校。

向楊像一個佝僂的老頭,步履維艱地走在小區里,唯一的期望就是她已在家中。突然,他奮力跑回去,電梯一層一層地上升,既期待又恐慌失落。

他站在門口,鑰匙懸在半空中,開與不開,在與不在。

突然門開了,小語笑臉盈盈:「楊子哥,站在門口乾啥,我做了紅燒土豆,快來嘗嘗。」

「聞着都香,小丫頭廚藝飛漲。」向楊直奔沙發處,「小丫頭,紅燒土豆在哪兒?你跑哪兒去了?你不要躲貓貓了……」

直到手機鈴聲響起,向楊才恍然大悟,這是幻覺。

「向楊,你在哪?」

一個熟悉又厭煩的聲音,向楊有氣無力地回了一句:「找我何事?」

此時的湯元忍着脾氣,笑噠噠地說:「我在附近吃飯,給你帶了一份紅燒肉。」

「湯元,分手后就不用再聯繫了。」向楊受不了女人一生氣就說分手,氣消后又要變回原樣。

湯元放下身段,語氣溫和得不能再溫柔,生怕激怒了他,可任憑自己怎麼說好聽的話,他只有冷冷地回應。

向楊軟綿綿的倒在沙發上,忽然聞到一股奶香味,很熟悉的一種味道,這是小丫頭留下的味道。

「向楊,我懷孕了。」

一句不大不小的聲音,落在自己的耳朵里,向楊懷疑又是幻覺:「什麼?你沒必要拿這種事情來挽回我,那一晚,我不確定是怎麼回事?」

「你認為一個女大學生會拿名譽來開玩笑,你未必太看得起我了。」湯元無法忍受冒火的脾氣,像他這樣的男人,怕是沒有女人能壓住吧。

「我需要想一想。」向楊將手機扔在沙發上,「老天,你在懲罰我嗎?」

走在回校的路上,湯元已經成了一個淚人兒,心中的忐忑不安,心中的怨恨,像一股洪水洶湧而來。她蹲在路邊上,哭得不能自已,大概哭累了,擦了擦眼睛,打電話給譚靜。

「你跟他說了嗎?」

「靜兒,他不理我了,他徹底不理我了,還說我故意撒謊挽回他。」湯元的眼淚水一顆顆掉在臉上,「他怎麼是這樣的一個人?以為他不碰我,是因為骨子裏在意我。」

譚靜快氣炸了,如果手上有一個手榴彈,定會將它扔向這個負心漢:「元元,這種王八蛋不要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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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負最好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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