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還有性格

「又」和「還」字，聶尹蕊故意咬重，強調意味十足。

而林夕，正將一小塊牛肉，送到嘴邊，聞言，便頓住手上的動作，放下。

「沒有，只不過手術安排的滿，沒有時間。」

聶尹蕊整個五官都在凝固。

林夕的回答，讓她有一種，想把手裏的刀叉，都飛過去的衝動。

眼角的餘光，瞟向葉倩倩，她正低着頭，認真的吃着。

彷彿一切，都與她無關。

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八個大字，深嵌入聶尹蕊腦門。

氣氛有些僵硬，出現了斷層般的寂靜。

沐之琪小朋友，咽下他嘴裏的意大利麵，竟開了金口。

「時間，就像海綿，擠一擠總是有的。」

清脆的嗓音，一室清晰，眾人微怔，但怔后都彎起了嘴角。

特別是陸湘湘，都已經低低淺淺的笑起，「聽見了沒有，雙木，你還不加緊，我們航航還等著媳婦兒呢。」

與此同時，沐子睿伸出的手，落到沐子琪的頭頂，輕撫的節奏，是讚賞。

這句話，是他常給他說的。

陸湘湘的話，林夕放下刀叉，拿過餐巾拭了拭了唇，整個動作流暢而優雅。

「萬一……我女兒，比你家小上官大，怎麼辦？」

隨着話音落下的，是葉倩倩手裏的叉，在與碗相接觸時，發出清脆的嗓音。

葉倩倩尷尬的抬頭，「抱歉，我去趟洗手間。」

說完，即刻站起。

聶尹蕊見狀，也跟隨站起，只是沒走幾步，便被沐子睿攔住。

……

洗手間

葉倩倩拿着手機，有些焦急，電話響了很久，高麗終於接起。

「媽，你怎麼才接電話。」

高麗還有些微喘，「這不是剛回來嘛。」

葉倩倩的心一提，「你們出去了？身邊有沒有出現過什麼可疑的人？」

高麗被問的一愣，「什麼可疑的人？我們就在小區樓下，怎麼了？」

「哦，沒什麼，我就想着天黑了，你們出去不安全。」葉倩倩換言道。

「媽咪，媽咪。」

葉落兒的嗓音，從電話里傳出，葉倩倩眉眼一舒。

「在家，有沒有聽外公外婆的話？」

「有。」葉落兒答道：「媽咪，我剛剛交了兩個新朋友，我們一起玩兒滑板，還坐了翹翹板。」

葉倩倩微笑，「兩個新朋友呀，我們落兒真棒。」

「那……媽咪，你什麼時候回來？」音質裏帶着點哭音。

「媽咪，很快就回去了，你聽話，乖。」

葉倩倩掛斷電話，凝了片刻，這才想起剛剛通話時，手機震了一下。

她滑開屏幕，去到短訊界面

「倩倩，我發誓，我沒有給林夕說過孩子的事。」

「我知道。」葉倩倩輕敲發出，她當然是相信聶尹蕊的，否則她今天不回來。

但今天的局勢，她也看清，不是單單的生日宴。

但你聶尹蕊是為她好，這點，她怎會不明白。

只是，時光翩遷，心境扭轉。

現在的她，只想和父母，葉落兒好好的，不再受其他的紛擾。

她邁出的腳步，在門口處微頓，一股濃烈的煙草味，撲進鼻息。

使得她眉頭微皺，咳聲輕出。

當清白煙霧，裊繞散去，那張午夜夢回，不斷清晰又不斷模糊的臉，映入眸星。

三年的時光，未在上面，刻上一份印記，反而在眉宇間，沉澱出一種千帆過盡的陳然。

而她就不一樣，辛苦的工作，還有孩子要照顧，熬夜更是家常便飯。

驀地，她唇角微勾，掐斷思緒，她這是在想什麼。

腳尖移動，她步伐重邁，繞過眼前的男人，想從側旁而過。

然而，手腕終究被抓住。

「你難道，就沒有什麼要和我說的？」林夕的嗓音，繾綣著低沉。

葉倩倩駐足，輕顫的睫毛下是緊繃的小臉，在努力的綳出平靜。

「沒有，我沒覺得我有什麼是要和林大少說的。」

說完，手便用力，去掙脫婉上的那份禁錮。

林大少？

他笑了，笑容是那麼蒼涼，笑聲是那麼無力，而她的掙扎，卻加劇了他的用力。

葉倩倩甚至用上了另一隻手，但是他箍着她的手，絲毫微動。

「你放開我。」她咽了咽喉頭，盡量讓自己的嗓音，聽起來平和。

「當年，為什麼不辭而別？」

葉倩倩一怔。

她不辭而別？

她……

腦海里，浮現出即將臨盆的沐淺語。

她輕咬了唇瓣，目光一抬，卻陡然對上了他那又深又沉的眸子。

她趕緊低垂下頭，她不敢去看，她怕……自己會哭。

「緣分盡了吧。」她一個咬牙道，奮力掙開。

而這五個字，於林夕如悶一棍，打得他措手不及。

他手一松，葉倩倩即刻轉身跑開，只是剛到包間門口，便遇見被顧言默攙扶著的沐淺語。

「倩倩，我們談談？」

葉倩倩牽嘴微笑，「對了，小語，我還沒祝賀你，恭喜。」

她說着，看了一眼顧言默，顧言默朝她點點頭，她又繼續道。

「談，今天恐怕不行了，我還得趕回去，現在都已經有點晚了。」

「你現在要回去？」沐淺語瞳孔微放。

「嗯，我……」女兒兩字，她強行咽下，微頓后重新開口，「爸媽，還在家裏等我。」

「既然這樣，我們就站在這裏說吧，不會耽擱你太長時間。」說着，便側頭看了一下顧言默。

顧言默雖是心疼，但也沒說什麼，轉身朝包間里走去。

「倩倩……」

沐淺語剛開口，葉倩倩便抬手打斷她，「隔壁包間是空的，我們在那裏去坐着談吧。」

沐淺語微笑，點點頭。

……

隔壁包間

葉倩倩扶著沐淺語，讓她緩緩坐下。

「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我哥的婚禮，離現在已經過去五年多了，時間真是過隙。」

沐淺語做好，便道。

葉倩倩一笑，「歲月不留人，留人非歲月。」

「倩倩，你知道嗎，那時我看見你和林夕鬥嘴的時候，偷偷躲起來哭過。」

葉倩倩一怔，瞳孔微放，她輕搖搖頭。

沐淺語撫了撫肚子，紅潤的臉頰，透出幸福。

「這個，可不能讓我們家言默知道，否則又要酸好幾天。」

葉倩倩看着，也受感染的，輕笑出聲。

沐淺語伸手，拉過葉倩倩的手。

「所以，倩倩，那段青澀，已沒入塵埃，而你們有現在，還會有將來。」

葉倩倩眼瞼輕垂，反手握了握沐淺語，「小語，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是對那些耿耿於懷，誰還沒有個過去……」

她說着又頓住，現在說這些又有和意義。

沐淺語點點頭，「我想也是，這些在女人心裏，都會介懷，但不會成為過不去的坎。」

沐淺語說着，微頓，又繼續道。

「所以，我了解了一些狀況后，拼湊了一個前因後果，應該是我和顧言默，連累你們產生了誤會……」

沐淺語說着，將當初的狀況，重新描述了一遍。

葉倩倩聽着，倒流的思緒，解開了那段塵封。

「他這樣的人，根本不值得你把孩子生下來，乖，這個孩子我們不要，孩子，以後會有的。」

孩子，以後會有的。

這是當初的場景，刻在她腦子裏最深的話。

「所以，倩倩，別給誤會機會，讓你們錯過彼此。」沐淺語又道。

「小語，得知這些，說我心裏波瀾不驚，那是騙人的，但是三年的時光，能改變的太多。」

葉倩倩說着，站起，「我讓顧言默來接你。」

說完，轉身。

「倩倩，我和顧言默也隔了一年，最後還是我主動找的他，他剛開始大門都不讓我進呢。」

沐淺語一着急，直接扔出這樣一句話，卻僵硬了一直守在門外，某人的背脊。

葉倩倩腳步微頓，轉身，「小語，幸福都是一樣，不幸卻各不相同，其實不相同的，還有性格。」

說完，葉倩倩再度邁步，剛踏出門口，就看見守在外的顧言默。

兩人點頭示意，顧言默朝里而去。

「這老二都要出生了，還記着在呢。」

「哼！一輩子都記着。」

「當初不讓你進，不就是怕面對你，我會直接繳械投降……而且後來事實證明也是如此。」

簡短的對話，飄入耳膜，後面還說了些什麼，葉倩倩已聽不見。

但這些，已足夠她揚起嘴角。

……

「倩倩，你一定要現在走嗎？」聶尹蕊握着她的手，明顯不願意放。

葉倩倩點點頭，「家裏等著在，我下次再來，而且你也可以到滄縣來。」

聶尹蕊雙眸一睜，「你的意思是，你以後都在老家發展了？」

「嗯，父母在不遠遊嘛，而且現在我們老家發展，也挺好的。」

聶尹蕊唇瓣張啟，正欲再留，卻被沐子睿伸手一攬，截住，「那讓夏天送你回去。」

葉倩倩趕緊擺手，「不用，我打個的就回去。」

聶尹蕊卻開口，「這麼晚了，你一個人，的士怎麼能放心，要不就不回。」

葉倩倩沒法，只好妥協，被送回去。

……

聶尹蕊看着揚長而去的車尾，一臉抑鬱，生無可戀的,將頭靠到沐子睿身上。

「老公，你說我會不會幫倒忙了？」

沐子睿攬着她肩的手，手掌輕拍，「你看。」

（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