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考量
不管在什麼時候，皇上都是一個國家的主心骨，就算是昏庸無道的皇上，也掌握這處理各項事宜的權力，還有各種嫌犯罪人的生殺大權。人們都說伴君如伴虎，說得就是這個道理，就是因為皇上的權力過大，才會讓人人都臣服，人人都懼怕。
可是，這樣的中央集權制確實很不利於朝堂發展的。一人計短，兩人計長。單憑皇上一個人的決斷，難免會有什麼疏漏，可是，偏偏在古代就不知道避免這個。
尤其在這種封建時代，中央集權制的弊端在皇上突然不見了的時候顯露無疑。皇上歇下一天，就意味著國事一天沒有人處理，如果是皇上真的有什麼疾病的話，好歹會把國事交給信得過的人，然後再去養病。這樣雖然會有些權力外放的麻煩，但是好歹不會引起朝堂大亂。
像皇上現在這樣，一聲不吭就消失的，連著幾天沒有來上朝，根本就是要把國家往亡國的方向推啊！一連幾天不上朝，已經讓朝堂上很多的大人惶恐，市井上的流言，也讓人更加坐立不安。
臣子都不是住在紫禁城裡，這些市井流言幾乎是第一時間就傳到了自己的耳朵里。皇上剛剛不去上朝的幾天，就有人說皇上是被人綁架了。現在，看著皇上這麼多天沒有出現，就算是再堅強的人，心下也會起疑了。
偏偏在這個時候，皇上一直倚重的宰相也不見了蹤影，沒有人能夠在這個時候像丞相一樣能夠讓大家信服。一時間，朝堂上所有人都亂了心神。
這種狀況在這些日子裡絲毫沒有被遏制的趨勢，反而愈演愈烈，幾乎讓整個國家陷入癱瘓。現在，已經有當今聖上並非真龍，是因為強自頂上真龍，所以觸怒了天庭，天庭派天兵天將下屆來把皇上捉回天庭審判這樣大逆不道的傳言流出了。
還有人聽說，天庭不僅僅惱怒當今皇上逆天而行，更惱怒下面的官員有眼不識真龍，追隨著皇帝，導致真龍在這麼長時間裡不得抬頭，所以要一併處置。流言一起，就有人把眼光盯住了丞相府。
誰不知道當今的聖上最倚重的就是現在的這位丞相大人？！現在皇上莫名其妙失蹤，丞相大人也不見了蹤影，可見流言非虛，總不能空穴的來風不是？
於是，朝堂上人人自危，生怕下一個被抓上天庭的是自己。這種惶恐像是瘟疫一般的迅速的蔓延著，先是從朝堂上，然後瞬間蔓延到民間，當然這個架勢很快就連累到和朝堂沒有關係的後宮。
事實上，這後宮之中的哪個妃嬪是真的那麼乾淨的，誰不是和前朝有著千絲萬縷的瓜葛。皇上突然不見了，在後宮之中算作是一個眾人皆知的秘密了。明明每個人都在心中做出種種猜測，準備著種種的部署，可是表面上誰也不肯顯露半分。
雖然每個人都在暗暗的猜測，可是這裡面最如坐針氈的莫過於是皇后了。這麼長時間皇上都不回來，別人不知道為什麼，始作俑者不可能心裡沒有一個計較。丞相好好的，為什麼要讓自己想辦法把皇上支出宮外呢？而且去到了宮外就沒了蹤影？
原本寬敞明亮的大殿上因為並沒有幾盞宮燈點亮開始變得陰冷，再加上陣陣吹來的夜風，搖動著小几上蠟燭的火苗，一跳一跳的影子更是讓人的心裡發寒。
皇后斜倚在軟塌上，軟塌的小几上擺著幾頁薄薄的信紙。她已經動用了所有能夠動用的力量，來追查皇上的下落，可是，沒有一點消息，她有的時候甚至希望著皇上是出了什麼意外。
皇後面沉如水的看著這幾張密報，種種的痕迹都表明皇上是被人劫走了，而劫走皇上的人，無疑就是之前讓她把皇上支出宮外的丞相。
皇后的臉色慘白，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下，顯得像是一個從地獄里爬出來的女鬼。這密報上的一字一句，通通都在告訴她，丞相早就對皇上有了不臣之心！
從皇上登基開始，這個丞相就在暗地裡做了不少動作，只是，這些動作不仔細查根本查不到，而這個天下，當皇上還在的時候，就算查也查不仔細。唯一能夠徹查的就只有皇上一人，只是，皇上一直對丞相信任非凡，怎麼可能會去徹查丞相府呢！
皇后皺著眉頭看著手裡的情報。皇上不在，她這個後宮之主雖然還是照常接受萬臣的朝拜，但是他們這份朝拜里到底有多少真心，她心中還是有數的。皇後用手沾上點薄荷油，輕輕的揉在太陽穴上，她要儘快清空自己這些思想，現在她要專心的想想現在的事情。
皇后強迫自己把注意力重新放在眼前的這件事情上。越仔細思考，越覺得心驚。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一個不小心，在完全沒有意識到的時候竟然跳進了這麼大的一個圈套。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在之前居然完全沒有布置，現在的她簡直就像一個待宰的羔羊，任人魚肉！
從她和呂夢伊勢不兩立開始，這一切丞相分明就是早有預謀。一步一步，通通都在丞相的算計中。從自己對呂夢伊忍無可忍，再到自己病急亂投醫，聽到他有毒藥能夠除掉呂夢伊就匆匆應下，這一局，就如之前丞相的辦事風格一樣，他分明沒有動手，卻算計到了所有的人心！
看著這朝堂上下就知道他們的大丞相都做了什麼好事，所有人都在猜測皇上去了哪裡，卻沒有一個人懷疑和皇上一起消失的丞相。甚至都在同情丞相，覺得丞相是為了皇上在背罪過。薄荷油的清香鑽入皇后的鼻尖，這麼清涼的味道卻絲毫都不能壓制她燥熱的思緒。
說到底，能夠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後宮里始終佔有一席之地的皇后也不算傻子，要不是呂夢伊的來勢太過於兇猛，讓皇后隱隱有了事情已經不在她的掌控範圍內的感覺，皇后也不會如此心急的想要除掉她。
皇后一直都知道，在這後宮里想要立足，不管你是有著滔天的權勢可以倚仗還是你有著過人的頭腦，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你要足夠冷靜，只有你能夠跳脫出這裡，把自己當成一個局外人一樣，你就可以讓自己在這裡佔據一席之地。
可是，呂夢伊的出現明顯就讓皇后忘記了自己一直信奉的「生存守則」。在丞相提出要合作的時候才會頭腦一熱的答應了。現在好了，她算是明白什麼叫做開弓沒有回頭箭。騎虎難下的滋味真的是不好受。
丞相分明就是劫持了皇上，現在故意放話出來說皇上失蹤，甚至還有小道消息說皇上被劫持，也都是他的主意，他的目的就是讓朝堂大亂，借著這個亂勢，他也好下手清除「異黨」。只是，這麼長時間都不見他那裡有什麼行動，皇後有點不知道他怎麼想的。
皇后現在簡直都是欲哭無淚，她只是看不慣皇上對呂夢伊的在乎和疼愛。她只是想要讓呂夢伊從此不能再出現在她的面前，怎麼現在她莫名其妙的就幫著丞相劫持了皇上呢？如果將來皇上被救出來，那她這個把皇上支出宮去的人豈不是難逃罪責？
就算她能夠極力辯白自己，但是，這麼多年的宮廷生涯，她豈會不知道，有很多時候，事實是怎麼樣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相信的事實是怎麼樣的，素來疑心重的皇上，在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不管怎麼樣，都不會再像之前那樣的信任自己了。
皇後知道，她現在穩坐東宮首位，不是因為皇上對自己有著多少的寵愛，也不是因為皇上對自己有著多少的信任，只是因為……自己一開始就是皇后，而皇上，沒有抓到自己絲毫的錯處！
皇后狀似閑適的斜倚在軟塌上，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華美的衣服下面是自己緊繃的身軀，甚至，還微微的在發抖。她強撐著坐起來，把小几上的幾頁薄薄的紙放在火燭上，然後獃獃的看著那幾頁紙被火苗吞噬乾淨。
不過一小簇火苗，可是幾乎瞬間就把那幾頁紙吞噬掉，皇后的手中再不存在那些紙的痕迹，軟塌上的小几上，也絲毫看不出有那幾張紙存在的痕迹。火，吞噬了一切，讓一切都無從找尋。
皇后突然眉頭一跳，如果……如果皇上死了呢？那麼她和丞相之間的交易也就不會再有人在乎了。呂夢伊已經昏睡了，皇上也龍馭賓天，後宮之中以她為首，而朝堂之上……當然以丞相位尊了，丞相總不會自己拆自己的台，把他們合作過的事情說出去吧！
那麼自己就是唯一知道皇上「死因」真相的人了。唯一知道……皇后笑了，她是多麼喜歡這個「唯一」啊。她是這個國家「唯一」的國母。她是在宴會上「唯一」一個能夠和皇上並肩而立的女人。
只是……這次的這個「唯一」讓她有了不好的預感。皇后一向不相信預感這種玄幻的東西，她一直都覺得，只有能夠看得見摸得著的，才是真正能夠抓得住的。
所以，她可以不在乎皇上對她有多少真心，有多少在意，甚至，她也可以不在乎有多少恩寵。她只在意她手上的權勢。可是，皇上的恩寵卻是她能夠鞏固自己的權勢的唯一的東西，由不得她不在意，也正因為如此，能夠威脅她的地位的呂夢伊必須要去死！
慢著！皇上的恩寵……是她鞏固自己權勢的唯一的東西！皇后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精光。如果……如果皇上真的沒有了性命，那麼……她還會是東宮之首嗎？
皇后的眼中閃出一絲戾氣。當然不會！若是皇上真的龍馭賓天，那麼她這個皇后，立刻就會被廢掉。說不定丞相會用她祭刀，坐實了皇上並非真龍的傳言。或者……她需要遵守女子的「婦道」，自願去陪皇上，守節來正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