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棘心,棘心

第一百一十章:棘心,棘心

魏無忌身體一震,略帶顫抖的看向侯贏,問道:「侯先生,你也知道了。」

侯贏消瘦的臉頰帶上了幾分憂愁,那倒八字眉毛向裡面縮了縮,說道:「這些事情是可以預料到的,公子的賢能總是遭人嫉妒,我怕公子當真聽進這些話。」

說道最後一句的時候,侯贏的眼睛漸漸有了些許黯然。

就算這是真的,他也不希望公子這樣去做,他被公子的氣度折服了,曾經一次次向問上蒼為什麼公子不是魏王,為什麼這麼賢能的人卻只能在家中做個隱士。

他知道,因為公子只是庶子,只是魏昭王的庶子,而他的權勢是魏王給予的,這一切都很無力,都很蒼白。

魏無忌清亮的眸子重新恢復了古井不波的神色,臉上再次掛著那種淡淡笑意,時刻可以感受他的謙遜,他撫摸了一下他精緻的面孔,似是低語:「這般好看的臉,我確實捨不得。」

侯贏的心裡劇烈顫抖了起來,緊緊盯著那雙清亮的眸子,黑白分明,沉聲問道:「公子所言,為何?」

魏無忌嘴角略微揚起,露出笑容,陳述道:「記得幼時的時候,作為父王的少子,父兄對我的寵愛一點也不少,王兄對我也很是照顧,或許我不對他產生威脅,因為我不是嫡子,也尚在年幼的時候。珍奇的異獸鳥禽,好吃的點心,王兄總是不會忘記我。」

說到這裡,魏無忌輕輕地哭泣了起來,似餘音懸耳。用月白色的長袍慢慢的拭去淚水,繼而顫聲說道:「父王死後,我記得王兄封我為信陵君的時候,於信之地是魏國最富庶的地方,其他公子都像王兄求情,可是王兄獨獨寵愛我這個弟弟。

去封地的時候,王兄站在車輦上對我送別!」

魏無忌說完之後,似是回憶,輕聲道:「我記得當年王兄唱的是凱風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勞。凱風自南,吹彼棘薪。母氏聖善,我無令人。」

和風煦煦自南方,吹在棗樹嫩芽上。棗樹芽心嫩又壯,母親養兒辛苦忙。和風煦煦自南方,棗樹成柴風吹長。母親明理又善良,兒子不好不怨娘。棘心就是酸棗樹。

「我這就是令兄長擔心的那顆棘心啊!」魏無忌哽咽道。

侯贏心裡也不是滋味,權勢使人迷眼,當初那個照顧幼弟的王兄早已經對憐愛的弟弟充滿了猜忌,這也是他七十歲的時候仍為夷門小吏的原因。

權勢就像一杯毒酒,既能熏人醉面,又能讓人肝腸寸斷!

「公子!」侯贏喊道。

魏無忌的喉嚨動了動,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就是當年的那隻鳩鳥,若是再懵懂無知,躲在房樑上的鷂總會前去將我捕捉。」

侯贏心裡一驚,抬頭看向魏無忌,只見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充滿了慾望,那是對權勢追逐的熾熱光芒,這光芒讓他心中暗的一傷。

他重新低下了頭,他不敢直視這雙眼睛。

「公子!」侯贏再次低聲喝道。

魏無忌沒有回答他,反身將劍架上的古劍抽出,清冽的脆響聲砸然而起,他輕輕撫摸古劍上的紋路,說道:「劍的鋒芒總是要出鞘的,不可能總是在黑暗的劍鞘中度過餘生。」

劍也許不是太阿劍,但人已經是太阿之人了,這一把威道之劍終會出鞘。每一個人心中,都會裝著一個魔鬼,當仁慈假面的獠牙不再加持在身上,那顆仁善的醜陋心靈就會重新顯露。

世人是悲哀的,也是不幸的。

「公子!」侯贏大聲喊道。

魏無忌終於回頭看了侯贏一眼,那雙眸子依舊黑白分明,充滿著柔和的光芒,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淡淡笑意,說道:「侯先生。」

可是不知怎的,侯贏感受到了一種心驚的滋味。

「你知道如兒嗎?」魏無忌笑道。

「不知道。」侯贏搖頭道。

魏無忌笑了,他想起了當年在溪流旁汲水的女子,她輕挽窄袖,露出的白嫩手腕,讓他心頭一盪。

淡淡的水聲在耳邊劃過,咕嚕咕嚕的清水流進羊皮囊袋子。

彎下腰的女子似乎察覺到有人在暗中窺視她,回頭一看,卻是一個年輕公子。

他的臉上掛著笑意,有如青草般的青澀,右手輕捧竹簡,輕聲問道:「這位小姐,是汲水嗎?」

她輕輕點了點頭,一眼能看出的事情反倒問她一遍,她卻一點也不惱,反倒心底有種欣喜,或許是迷戀上他的微笑了吧!

細白的手指上滴落溪流的水珠,她一時有些失神了。

年輕公子從懷中拿出白色錦帕遞給女子,略微皺了皺眉頭,說道:「擦擦吧!」

她暗自羞惱了一下,卻也沒接過手帕,將水珠狠狠一甩,捧著水囊離開了。

年輕公子拿著手帕尷尬的笑了笑!

魏無忌臉上掛著幸福滿足的微笑,淡淡的說道:「那是我最快樂的一段日子。」

接下來,年輕公子開始了瘋狂打聽女子的消息,終於知道了她是一家貴族的小姐,她的家族的氏是如,他就以如兒來稱呼她,他們開始了瘋狂的愛戀。

但是這愛戀,卻也只是兩人心底那潛藏的秘密,沒有人有勇氣去說出那句話。

終於有一天,如兒帶著哭音對他說:「她已經被選定入宮了。」

年輕公子心如雷擊,不敢相信的看著她,他不能說出心底的那句話,因為他就是信陵君,他不能說出那句話,因為他是魏王的弟弟。

她沒有等到心底的那句話,終於穿上大紅色的嫁衣,在族老的簇擁下進入了那座近到極點的深宮。

年輕公子在人群的角落等待了良久,似乎能看到她哀怨眼神下的那顆眼淚,清明的極點的淚水。

終於當他進入深宮的時候,他臉色淡然,她心裡巨震!

她似乎明了,也似乎解脫了,但是也只是似乎,也只是自欺欺人的掩飾。

「她的名字改了,他叫如姬,也就是如姬夫人。」魏無忌失落的跌倒在了地上。

「這是原因嗎?」侯贏問道。

魏無忌搖搖頭,他沉聲道:「如兒能失去,那麼還有什麼不能失去呢?」

侯贏輕輕嘆了一口氣,他年老但挺拔的背漸漸弓了下來,半跪道:「侯贏願意為公子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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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我是齊國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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