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老太太

3老太太

鮮血不斷從我的手掌往外流淌,瞬間把我的褲腿和腳下的地板染紅,我大口喘著粗氣,眼神儘是慌張驚恐,這是怎麼回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張大爺明明已經死了,可他家裏為什麼還有聲響。我臉色煞白無比,突然感覺身子虛晃了一下,精神頓時無法集中,我看着仍在淌血的手掌,才知道自己可能失血過多,必須趕緊想辦法把血止住。

我本想去衛生間去拿點抽紙,卻不想剛一抬腳,腦袋就嗡嗡直響,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我腦袋裏胡蹦亂跳,我痛的直接靠門坐在了地上,那嗡響非但沒有減退反而愈加強烈,我也顧不上手掌的鮮血,雙手抱頭痛叫了起來。

「蹬蹬!蹬蹬!」突然,我感到身後的房門傳來輕微的震動,隨後傳來了敲門的聲響,我一怔,扭頭看了一眼對面牆上的鐘錶,已是十一點過五分,是誰?誰會這麼晚來敲我家的門,除了…想到這裏,我雙腿頓時抖了一下,我記得特別清楚,上個星期我正在電腦前玩遊戲,突然間停電了,我回頭看了一下時間,正好是十一點過五分,而下一秒,便聽到有人敲我的房門,我打開門一看,竟是張大爺,張大爺說他家裏沒蠟燭了,問我來借兩根,我家裏只有用過的半根蠟燭,我問他要不要,張大爺本想說算了,但我見他一個人在家,沒燈實在不方便,就強給了他,我到現在還記得張大爺走時對我笑着說謝謝的樣子。

敲門聲越來越急促,我靠在門上的後背也隨着門的震動而抖動,我不敢站起時,或者說我根本沒有站起來的勇氣,就這麼望着流血的右手發獃。突然,敲門聲停了下來,緊接着我便聽到門外傳來人的喊聲「李飛!你個臭小子在不在家啊,打你手機也不接!」

我一愣,這聲音是那麼的熟悉,而且昨天剛聽過,王強!沒錯!是王強!我瞬間像是找到救命稻草般狂喜,趕忙站起身往門把手擰去,門把手擰開,果真看見王強站在我家的門口,王強像是準備走的樣子,突然見到門打開,愣了一會才問我是不是大晚上一個人在家做春夢不敢開門,我沒心思跟王強閑聊,趕忙對王強說我遇到了鬼,王強頓時笑出聲,問我是不是一個人在家裏呆傻了,這世上哪有鬼,我見王強不信,伸手就準備讓王強看,但我將伸到一半時,頓時愣住,我的手,竟然好了,不對,我又仔細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剛才流血的口子就像從未出現過恢復了平整,我趕忙又朝自己的褲腿和身後的地板看去,一切都向從未發生過井然有序。

王強見我東瞅西瞅,還以為我要找什麼東西,問我東西要是找不到就跟他出去喝酒,我腦子仍在想剛才發生的一幕,一時沒聽清王強說什麼,王強又說了一遍我才知道他的來意,我問他怎麼這麼晚了記起喝酒,王強說他不是馬上要結婚了嘛,趁這之前好好享受下單身的美好時光,我問他還有誰,他說就我們兩個,可能是最近發生的事有點多,我的腦子確實得好好理一理,我就同意了王強的邀請,關上門時,我又瞥見了對面的房門,便問王強上樓的時候有沒有聽到對面的門響聲,王強搖了搖頭說沒有,我無神的點了點頭,便一前一後往樓下走去。

因為時間確實不早的緣故,我們兩在我租住的小區隨便找了個飯館,王強隨意點了兩個菜便讓老闆先上瓶老白乾上來,王強給我倒了一杯,又給他填滿,這才舉起杯子要給我碰,我想也沒想,端起酒杯一兩老白乾直接從喉嚨里咽了下去,老白乾很辣,但我卻覺得今天的老白乾不那麼夠味,我知道這不是酒的問題,而是我心裏的問題。

我跟王強每人足足喝了一斤老白乾才停下,本想繼續喝下去,老闆卻說他們要打烊了。我掏出手機看了看,已經是凌晨的一點,走出飯館我問王強要不要直接住我家,王強說不用,他開車過來的,我一愣,說喝酒了不能開車,再說這麼晚了開車也不安全,王強紅著臉說沒事,這麼晚了,路上也沒有幾輛車。

我拗不過王強,讓他小心些,隨後在小區的路口見到王強那輛新買的寶馬,我看着王強走遠,這才往回走,走到樓下,我突然看到樓頂有道燈光亮起,畢竟喝了酒有些看不清楚,我就眯眼仔細瞅了瞅,心想這大晚上的,怎麼還有人沒睡。但是當我徹底看清燈光所亮的樓層時,雙眼頓時瞪得老大,酒也醒了一大半,這亮光,竟是張大爺的家裏。

我雙腿不覺的往後退了退,不敢相信眼前所見,因為窗戶的帘子是拉着的,我並不能看見屋裏的景象,可無論怎樣,眼前的一切都太過詭異,一個死人的家裏,大半夜的怎麼會亮起燈光。

我盯着三樓的燈光不敢動彈,竟緊接着看到那封閉的窗帘慢慢向兩邊敞開,我當即嚇得就要大叫,卻看到一個老太太的臉從窗帘縫漏了出來。老太太也看見了我,對着我莫名的笑了一下,我趕忙鬆了口氣,一切的異常終於有了解釋,原來張大爺家真的租住了出去,住進來一個我不認識的老太太,至於那門響聲,可能是老太太換鎖的緣故吧。

我頓時感覺輕鬆了許多,朝着老太太笑了一下,便往樓上走去,心想是不是抽空擺放一下這個新鄰居。

因為要上班的原因,第二天我早早起了床刷了牙,出門發現對面的門依然是關的,納悶這老太太都不出門透透氣嗎,不過這些顯然跟我沒多大關係,我哼著小調走下了樓梯,路過李嬸的小賣鋪,李嬸正在門口刷牙,李嬸問我是不是要去上班,我點了點頭連說聲謝謝,要不是李嬸,我這工作還真沒着落,更別提預支工資這回事了。

等我走到醫院,此時看病的病人不是太多,我尋着馮海的辦公室走去,發現馮海不在,便找了個護士問馮海去哪了,護士說她也不知道,我納悶,馮海說是讓我今天在這裏等他的呀。

等著等著,突然一個陌生的中年男子走到我跟前,問我是不會李飛,我點頭說是,男子就讓我跟他走,我問馮海去哪了,男子說馮海被醫院派出去學習,可能要一個多月才能回來,我一愣,昨天還見的人怎麼說學習就學習去了。

男子將我領到他的辦公室,跟我說了一下今後的工作細節,無非是一定要打掃好停屍間的衛生,登記好每具遺體的編號,我連連點頭表示自己記下,男子這才從對面的衣櫃拿出套工作服,我看了看工作服,跟男子身上的無二,就是略顯土氣了些,但我並不在意這些,反正沒幾個人看,下了班換回來就是。

男子說穿好衣服我就可以直接去上班了,我問自己還需不需要幹些什麼,男子像是很不耐煩,說我只需要在停屍間獃著,別的什麼都不用干。他不說,我倒也樂意,按著昨天的那部電梯,走到了負一層的停屍間,說實話,我對死人沒有多大抵觸,無非就是跟個睡着的人一樣,只要自己問心無愧,怕死人做什麼。

但很快我就意識到自己太天真了,當天下午,停屍間就迎來了第一位「客人」,而且還是我認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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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給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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