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吾將上下而求索

第二章.吾將上下而求索

撲面的寒氣席捲而來,青年色變而疾退三步,繞是如此,一對劍眉仍被凍成了冰錐稜柱,鮮血滿目。

「此招風雪摧眉,可有意境乎?」道童譏諷道,寒氣不減。

「死!」青年怒起,揮舞著可怖的右手劍劈向道童。

道童踏步躲過,回敬一腳,猛踢向青年後背。

青年於一瞬轉身,劍起漪漣,一朵劍氣凝成的紅花朝道童飛來。

道童提手一劍,紅花在與寒蟬接觸時炸開,頓時紅霧瀰漫,目不可視。

一道寒光一閃而至,青年以刁鑽的角度刺向道童心窩,道童猝不及防,猛的甩出數十道紙符。

青年急忙收劍閃開,仍被一道紙符射中,意料中的爆炸並未發生,紙符只是化作耀眼的光球浮於青年面前。

青年臉色頓時難看起來,「照明符?」

道童的身影已消失不見,數十團光球瞬間變亮,耀眼的強光刺的青年睜不開眼,寒蟬鳴叫之聲自四面八方而來。

青年自知無法躲避,大喝一聲,急運靈氣護體,硬受了道童一劍。

青年將道童震開,捂住自己的傷口,惡狠狠地盯著道童。

劍未深入,憑靈開境體質幾日便可癒合。可劍上的寒氣於傷口蔓延,不斷侵入他的血脈,讓他痛苦不堪。

「倒有些本事,也懂得藏拙。」道童看著滿天繁星感慨,「殊不知兵法也好,詭詐也罷,我執劍堂都是此道的祖宗。執劍堂弟子所學,便是不擇手段的去殺死敵人。」

青年冷笑,高舉起右手,嘴裡念著晦澀的咒語,天地靈氣瘋狂湧入燭炎寶劍,連著骨壁,外化成擁九頭的血色蛟龍,張牙舞爪,吞吐烈焰。

道童提劍格擋住火焰,三支如刺般冰錐隨手而就,猛撞上蛟龍身軀,徒生一陣火花。

青年看著自己灰白的長發,身上的青筋暴起,神情猙獰。

他怒吼,蛟龍亦隨之齊嘯,烈火衝出,道童跳起,於空中將寒蟬插入一棵樹身。

他右手握劍,雙腳猛地在樹上一蹬。

劍出,道童隨重力落下,朝地面的青年發起了攻擊。

劍光如落葉般四散而下,青年雙腳一定,蛟龍九頭於八方護主,金石碰撞之聲不絕於耳,道童竟傷不著青年半毫。

「好劍。」道童落地,咧嘴笑道。

人體孱弱,古之修者問道摸索,悟得先修體而後修術之理,得修鍊之第一境——靈開。

靈開,靈脈初開也。吸天地靈氣入體以擴強筋骨,磨練肉身,明氣理,從而以氣輔戰。

運靈氣於周身可護體抵禦刀劍,壓縮靈氣瞬發可製造爆炸傷害,依靈氣激發潛能可一躍十丈,日行千里。

步入靈開境界,就已脫離世俗,成為真正的修士,凡人眼中高不可攀的上仙。

蛟龍九頭猛砸地面,青年借力撞向道童,運靈氣入拳,破風般猛地擊出,道童無畏迎拳而上。

兩拳相撞,靈氣瞬間炸開,青年被擊飛,將一棵大樹攔腰撞斷,道童則是退後兩步,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這力道……這力道……」青年被蛟龍撐起,甚是頹廢的任其舉著,嘴裡不斷吐著鮮血,他突然狂笑起來,「這就是法結境的力量么?」

他兩眼冒出精光,「法結境修士肉身怎會如此孱弱?莫非普天下還有通往法結的捷徑......我想各宗派的長老都會對此感興趣吧?」

道童眼中閃過一絲殺意,表情不復剛才那般隨意:「以自己壽元與寶劍中法結實力的燭龍劍魂借力,我倒要看看有多少壽元夠你揮霍。」

「殺一個不能被近身的法結境修士,會需要多少時間?」一道黑氣自燭炎中散出,如蛇般纏繞著青年的身體,青年表情變的詭異,語氣里透著股沁人的寒意。

蛟龍九頭纏繞至一起,化作了一隻巨刺,龍鱗片片豎起,如倒鉤般覆蓋刺身,青年躍起,巨刺勢不可擋的扎向道童。

道童跳起,將手中旋轉的冰錐扔出。

冰錐瞬的化成冰霧凍住巨刺,又瞬的破碎,巨刺勢不可擋般的落下。

青年似乎已經看到道童被洞穿而支離破碎的模樣,嘴角微微牽動。

可他還未笑出聲,巨刺就如五行火符般於道童身前定住,盡碎,重化鐵水飛回了他的右手。

道童笑得天真爛漫,「我算數不好,不如你來算算,需要多少時間?」

和蛟龍血脈相牽,青年受了不小的內傷,他臉色蒼白,不可思議道,「這、這是道經上所說,去念境大能修出的道域?不,不可能,你怎麼可能有……」

道童譏諷:「怎麼說你那亦師亦父也是宗內為數不多的識海境高手,教出的弟子見識怎麼如此短淺。」

「亂劍帖……定是亂劍帖秘術。你是執劍堂那悟得亂劍帖三尺劍的小怪物?」

「這是誇我還是罵我?」道童淡然,輕輕將寒蟬插入土中,腳下的土地一片片的被寒霜覆蓋,並快速朝青年方向擴散而去。

未等青年做出反應,雙腳已被凍住,道童飛奔暴起,踏冰而來。

雖手無寸鐵,卻比持劍時更讓青年膽戰心驚。他彷彿已看到,道童三尺內的刀光劍影,殺機重重。

青年一咬牙,迅速行劍指劃破皮膚,在身體上畫出一個圖騰般的血印。

劍化鐵水而聚集於血印處,朝青年皮膚內鑽去,焦糊味再次充斥空氣,他痛苦的跪在地上失聲嚎叫。

覆蓋全身的黑色鱗甲破皮而出,青年喘息聲漸輕,他緩緩爬起,堅銳的指骨輕而易舉的捏碎了腳下的大塊花崗岩,留下了一個個冒著黑煙的洞痕。

額頭上生出的雙生犄角與唯一暴露在空氣中的血色長眸似在昭示,他儼然已不為人類一屬。

他漠然看了道童一眼,道童靈識險些崩潰,體內靈力瞬間一空。

無盡的威壓滾滾而來,彷彿靈魂與血肉將要被剝離。

道童悚然,這氣息覺絕不是那僕役青年!

一枚純黑的古樸戒指出現在道童掌中,瘋狂地跳動著,一道若有若無的防護罩擋在道童面前,隔絕了大多數的威壓。

青年的目光移開,手指向天空,恐怖的氣息猛地散開,道童被沖飛,整座森林及內生靈被碾的灰飛煙滅,化作點點星光聚集在青年手指處,一道白光猛地射出,沖向雲霄。

......

不知是因為周遭的天地靈氣全都消失了還是其他,道童感到有些窒息。

他默默站在青年面前,看著鱗片逐漸融化聚集,重新鑄為燭炎,露出了僅剩的白骨架子。

似乎除了這滿天塵埃,一切皆是幻象。

道童嘆了口氣,見原先蟄伏暗中的氣息已不知去向,心念一動,遠處的寒蟬「刷」的飛回了劍鞘。

方才他棄劍不用,便是要待潛伏之人現身,而殺他個措手不及。

靜看燭炎紋飾內如經脈般的血色褪去,道童將它撿起,用袖子細細擦拭著。

他彈燭炎劍身而輕噫:「知道嗎?你入魔了呢……」

劍身輕顫。

一滴液體落至道童的臉頰,他抬頭,傾盆大雨接踵而至,掩蓋下了飄散的塵埃,也掩住了道童心中的憂愁。

他提劍,朝著東都飄然而去。

——————————————

一處不知名的海岸邊,一座破舊的木屋前。

一位錦衣老頭搬著一箱又一箱的鹹魚,將它們傾倒在空地上,不亦樂乎的扒拉著,留下足夠的間距,讓陽光能把魚曬勻了。

老頭突然瞧向東方,天空出現了一道白光,於幾百尺處被幾道不同顏色的光攔下炸開,如流星般四散而落。

鹹魚從他指間滑落,老頭呆道:「他奶奶的,好大的煙花啊。」

木屋內一儒衫中年男子拿著本簿子走出,「我算了下,這次海上大風暴,船隻都不能出港。我們若藉此機會提價,可以多賺三成利潤。」

他看著老頭穿著剛做好的新衣在那搬鹹魚,皺眉道,「我說老闆,咱們怎麼說也是有幾百兩身家的人了。搬貨這種事,何不讓碼頭那些苦哈哈來做。莫不成,老闆是怕他們貪了你的鹹魚?」

老頭抓起一把鹹魚,得意道,「老闆我這一斤鹹魚,值二錢銀子嘞。」

見老闆如此財迷,中年男人很是無語,乾咳一聲岔開話題,「我說老闆,你見多識廣,出海時可曾見過獨角鯨?它頭上的那棍棍,能有三尺長么?」

老闆揉了揉鼻子,很是享受的嗅了嗅手上的鹹魚味,「他奶奶的,還不止三尺嘞。」

中年男人沒來由的大笑起來,「不止三尺?那還能長的捅破天不成?」

「笑個雞兒,還不快來幫老爺我搬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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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邪仙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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