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 來不及了
文森覺得自己好像病越來越重了，肯定不能出席明天的論壇。
他躺在賓館的床上，就好像一個脫水已久的魚，只會張嘴巴。
門外有敲門聲，還有司機的大聲嚷嚷。
不過他聽到了司機的嗓子有些沙啞，這個黑胖子平時不說話，其實會唱非常快速的饒舌歌曲，還參加過一次選秀，可惜年紀大了，樣子不好看，還緊張，唱錯了詞被刷下來。
文森在想也許是感染他了，他不能動彈，聽着司機喊來服務員開門，然後就不知道然後了。
司機把文森背下樓，出電梯的時候還腿軟差點撞倒女服務員。
女服務員皺皺眉頭閃過一邊，她以為這個黑胖子是想佔便宜。
司機一邊給攝影打電話，一邊乘着酒店提供的轎車送文森去醫院。
酒店提供的汽車是一輛帕薩特，司機打着哈欠，顯然剛從床上被叫起來，他在深夜裏開車不時的打盹，旁邊酒店的一個小頭頭看着有點危險，就和他聊天。
「還真有件事，我可是聽說今天三里屯出大事了，一耳光外國妞被人弄死在床上，聽說是玩嗨了，估計是過量。」
小頭頭也知道這事，「別瞎說，我都知道了，我一個干表舅在西城局裏呢，今晚上和我們喝酒來的，今早上已經確定那個女人是感冒死的，聽說是一種新型超級病毒，你知道什麼是超級病毒嗎？」
「哎，還不是我們抗生素用的太多，病毒產生了抗藥性唄，不是我說啊，我們這邊空氣質量不行，食品質量不行，人的體質其實是久經考驗的，估計沒什麼大事。」
「我還在想呢，什麼感冒這樣厲害……」說話間，小頭頭突然聽到黑胖子喉嚨沙沙乾咳，他想起來，後座的歪果仁貌似也還是感冒，他的脊樑一陣冰寒。
司機看副駕駛座上小頭頭驚恐的樣子：「你怕個屁啊，有沒有洋妞沖你投懷送抱，我知道那是個狗屁歌手，會唱搖滾，平時就亂……你看什麼呢？兩個男人有什麼好看的，在搞基嗎？呵呵……」
司機偷瞄了一眼，發現黑胖子眼珠鼓出來，滿嘴的血好像含不住了……
他一個急剎車。
黑胖子一口鮮血直接噴在了前擋風玻璃上，就好像盛開在夜裏的大麗菊。
小頭頭第一個跑下車，拿出手機來報警。
司機拿着一塊髒兮兮的毛巾在擦身上臉上的血滴：「害死人啦，你們害死我啦，我兒子才小學三年級啊。」
很快過來的救護車可不是其他醫院的，是京山醫院的，薩斯期間這裏被改造成單間的隔離病房，屬於急救醫院序列里的傳染病專業醫院。
負責疫病的馬司長第一時間趕到醫院的會議室。
推門進去，這裏已經聚集了好幾位官員，有區衛生局的，有外事機構的，也有宣傳部的，還有市委的一個秘書，滿身是汗，看樣子是跑過來的。
除了官員之外，還有三名警察，其他就是醫院的幾個領導。
這幾位領導都是專家，疫病專家。
「情況怎麼樣？」
一名白髮蒼蒼的老醫生率先說話：「首先確定這是一種新型病毒，具體傳染方式不能確定，但是呼吸道傳染的可能性很大，另外對那名男性歌手的監測表明，唾液傳播和體液傳播的可能性比較小，但是也不能排除。」
另外一個官員型專家站出來說：「暫時不用恐慌，兩名死亡案例都是白頭鷹國在三天前過來的，一例白人女性在昨晚病發身亡，一例白人男性剛剛病發身亡，由此可見不是傳染之後不是馬上死亡的，不過那名黑人傳染者的病情比較嚴重。」
警察介面：「我們是否需要執行三號預案？」
所有人都看着馬司長。
「秦院長，你也是疫情委員會的會員，你的意見呢？」
秦院長染黑的頭髮都往後梳着，他習慣性的摸著頭皮：「這事情事關重大，還是請示一下部里吧？」
三名警官里最年輕，警銜卻是最高的那位立刻皺緊眉頭：「我們這邊已經着手調查這幾名外籍人員最近三天的活動情況，他們都比較活躍，要是不及時採取措施，恐怕會出大事。」
「李局，別着急，他們活動範圍再大，也不過是這附近，我們能控制在一個區範圍內就控制在一個區，那也是上百萬人口。」
馬司長有些猶豫：「部里也不一定能下這個決斷，還是要彙報上去，可是現在首長都睡着呢。」
秦院長看看錶：「現在是四點十分，離開五點還有五十分鐘，我覺得先彙報部長，向他表明情況危急，等他彙報上去的時候，首長們也差不多醒來。」
馬司長點點頭。
「不過我們可以先做一件事情，那就是先統計這兩天全市的感冒病例，只要有可疑，就接到這裏來，這裏可以盡量減少傳染源。」
秦院長這樣一說，所有人都同意了，三個警察最先開動，接二連三的打電話出去，調集警力警車。
衛生系統有馬司長協調，各家醫院都很配合。
不過病患就有些不配合了，深夜裏轉院，那些病人叫苦連連，醫護人員則是盡量解釋。
整個京城沒幾個發現異常，那就是各家醫院不約而同的增加了夜班人員，而且出現了很多吵鬧事件，另外就是街上救護車多了很多，好像一夜之間救護車都上街了。
京城其他地方還是一樣熙熙攘攘的。
一家量販式KTV生意欣榮，一個女孩子跌跌撞撞的從廁所里出來，撞到了一個髮型怪異的年輕男子，這男子穿着一件背心，手臂上紋著一條龍。
「小娘皮，不看路啊。」
男子發飆了，差點打人，不過看女孩挺漂亮的，一把摟過來，掐掐摸摸：「怎麼樣陪哥哥喝一杯，哥哥就放過你。」
女孩沒有反抗，只是倒進男子懷抱里。
男子高興壞了，還真撿只醉貓啊，今晚上有的樂了，先來一口，他將嘴巴湊上去親，先是親到了臉，好滑，還是素顏啊，真心漂亮呢，他接着去親嘴。
好軟的嘴唇，口水還是甜的，他用力吮了一口，結果是一口鮮血。
他渾然不知道，只知道女人肯親嘴，那就是答應和他好一晚了，摟着女孩他就進包廂。
「怎麼樣，哥哥厲害吧，出去就帶回來一個女朋友。」
一個更年輕的男孩子，突然問：「哥哥，你喝了紅酒嗎？擦擦嘴啊，別搞的血盆大口似的。」
這麼一說，所有人都笑着看他，看着看着就不對了，怎麼兩人都是血盆大口啊，還往外滴血……
男人一撒手，在自己嘴上抹了一把：「說什麼呢……怎麼真是血啊？」
女孩子被扔在地上，抽搐著，又吐出一口血來。
紋身男子慌了，「快走，快走。」
一伙人逃離了那間包廂，一分鐘后負責打掃包廂的服務員大叫起來，與此同時另一間包廂里也是兩個男人提着褲子奔出來，驚恐的叫着：「不是我們弄的，不是我們弄的。」
包廂里兩個女孩子都出現昏厥吐血的情況。
而另外一個角落裏，一個外國男子，褲子脫到一半，整個人捲縮成一團，一抖一抖的，已經沒有了知覺，他的身邊是一個衣衫不整的女孩子，她是聽說同學遇到一個錢多人強的外國凱子，還給她們打電話再玩一晚上，她執意要約出來一起。
結果洋鬼子看上她了，正濃情蜜意，意亂情迷呢，洋鬼子咳嗽了……
咳著咳著就咳出血來，女孩的同學也被男伴弄的不上不下，正說什麼水啊不水啊，結果同時咳血。
市中心一間酒店式公寓裏，穿着褲衩盯着黑眼圈正在打遊戲的一個年輕男子突然一頭栽在顯示器上。
他的手邊是一個通行證，證明他是神農會的發言人之一。
在一間聯排別墅里，謝副部長醉醺醺的倒在床上，一個身材曼妙的女人穿着弔帶睡裙，抽著煙，煙霧中她的眼神閃爍著陰冷的光芒。
鄧婉終於知道浩世計劃。
她將自己手機和電腦連接起來，將手機里的一段段視頻全部拷貝上去，並且寫了大段的文字，一隻手指飛快的點着，另一隻手優雅的夾着香煙，不過煙灰已經老長老長。
這是一篇長微博，以一個情婦的身份講述一名高官如何出賣國家利益，利用自己手中的權利將國內民眾的基因樣本換取政績的故事。
姑且稱之為故事吧。
長微博里，很簡單明白的說清楚了來龍去脈。
首先是通過醫療合作，進行臨床取樣。
再就是通過部里的扶持基金和外資的醫藥合作體系，將這種模式推廣下去基層。
通過血庫的血液樣本，用損耗的辦法獲取，轉賣給外方機構。
獲取的報酬如何分配，隱性的好處是哪些，比如出國旅遊時收的外國銀行卡，一些財物，還有子女在外留學的獎學金操作辦法。
最後就是幾十家企業是怎麼進行包裝，將臨床試驗反應比較大的新葯改頭換面……
最重要的是那個薩斯的解決方案。
意猶未盡的鄧婉，繼續寫第二篇長微博《浩世計劃》。
在鄧婉探聽到的浩世計劃里，外國醫療機構將會用哪些方式控制整個華國的醫藥從生產到進入醫療體系，將國內的企業排擠出去，大量試驗新葯，用基金會的形式，選取病人進行試驗，獲得關鍵數據，進行針對華國的基因藥物開發，佔據基因藥物的統治地位。
這就是謝副部長所知的浩世計劃。
有圖有真相有視頻有馬賽克，鄧婉甚至連自己的視頻都傳上去，只不過都是剪掉了、露臉的。
即使打了馬賽克都有辦法清除的，所以鄧婉不想冒險。
又抽了一根煙，鄧婉才決定發出去。
藉著她撥打了一個電話，劃出去大筆的金錢，幾乎是她的九成的積蓄，一共是一億綠幣。
終於發動了，鄧婉激動的睡不着。
看着睡的像只豬一樣的男人，鄧婉心說等明天一切曝光之後，你、你們都會身敗名裂，到時候你們就是一隻只被追打的過街老鼠，有人會用更殘忍的辦法弄死你們的。
鄧婉熬著，等天亮，她已經決定了，天亮之後就通知眼鏡娘溜走。
她已經設定了兩天後給眼鏡娘的賬號里打一筆錢，不多，就是一百萬綠幣。
而鄧婉自己只剩下十萬，她相信自己有辦法活下去，乾乾淨淨的活下去。
這時候，眼鏡娘突然打電話過來：「姐，你是不是已經動作了？可千萬別，現在出事了，那個老色鬼就要倒霉了……」
鄧婉咬破了嘴唇，獃獃看着自己的微博，已經一萬三千轉載量。
「已經晚了，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