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胎動

「你冷靜點！」把我扶著坐在沙發上，賀裘年撥開我被淚水打濕，貼在臉上凌亂的髮絲，說，「我知道了，我帶你走，絕不會讓他傷害你，還有……你的孩子！」

我搖頭，賀裘年捧住我的臉很認真的說，「你不信我嗎？是，我喜歡你，想讓你跟我在一起，但我不會強迫你，更不會傷害你，因為我不想得到你，卻讓你恨著我。」

「如果是這樣，那我不如不要，我想要的，會自己爭取來，不會用卑劣的手段逼你，如果我想這樣，喬一一，你早就被我帶回家了。」

我淚如雨下，「為什麼？我肚子里的是裴敬堯的種，這樣你還想幫我？」

他的笑有點無奈，有點自嘲，「是啊，你懷的又不是我的孩子，我還這麼上趕著想要照顧你，就算是喜當爹……我竟然也願意，我也有我的目的，我想你能跟我相處著，慢慢愛上我，再說，小孩都是無辜的，我對他好，他也一定跟我親，怕就怕……我最後只是白白付出一場。」

眼淚被他抹去，賀裘年抓著我的手握在寬厚的掌心，「以後的事誰知道，但現在我無法放任你不管，也沒辦法讓你去我看不到的地方，喬一一，我會讓你愛上我的，只要你也願意放棄過去，忘了那些事，多久我都能等。」

一遍遍說著對不起，他將我抱進了懷裡，或許他明白我為什麼道歉，又或者不明白。

我不知道裴敬堯在我心裡的烙印會不會被時間沖淡，但至少現在，還沒有，可能過去很多年後，我依然不會愛上賀裘年，回報他，可我卻還是接受了他的幫忙，我知道這很自私，但我毫無辦法，除了他，我想不到還有誰能幫我。

憑我自己，不用太久裴敬堯一定會找到我，我不能讓他傷害我的孩子。

帶著這份愧疚和忐忑，我跟著賀裘年一起坐上了去瑞士的飛機。

他告訴我，他的奶奶目前一個人在瑞士定居，爺爺是兩年前去世的，骨灰也留在了瑞士，沒有帶回國，老人家一個人也很孤獨，卻不願意回國，因為她跟老爺子曾經約定過，要一起在這裡結束餘生，現在她要守著他。

我聽完后很感動，儘管我得不到那樣讓人窩心的愛情，但不得不承認，這樣白首到老的愛情，還是有的，同時我也很羨慕。

坐了十三個小時的飛機，走出機場就看見有個大鬍子的男人舉著牌子，上面寫著中文『賀裘年、喬一一』，應該是接我們的。

這個男人會說中文，我們簡單打了個招呼，就上了車，直奔賀裘年奶奶的住處。

瑞士跟中國有六個小時的時差，我們是早上七點的飛機，現在中國應該是晚上八點左右，然而瑞士才下午一點而已，即使在飛機上已經睡過，但這樣的倒時差還是讓我覺得有些不舒服，加上孕期我又比較嗜睡，就覺得困得厲害，上車沒多久我就又睡著了。

再醒來我是躺在床上的，仔細想想大約就明白了，應該是已經到了賀裘年奶奶的住處。

掀開被子下床，我走到客廳，就看見賀裘年跟一個老人坐在沙發聊天，應該是他的奶奶無疑。

賀奶奶嗔怪的說，「老實說，那姑娘到底是不是你女朋友？奶奶可是個很開明的人，未婚先孕也沒什麼，不過她肚子都這麼大了，你要是還不娶她，把她藏到我這兒，奶奶可就要批評你了，這可不是個好男人做的事兒。」

賀裘年舉起雙手做投降狀，求饒道，「奶奶，真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知道您明事理，不會歧視未婚先孕，但她真不是您孫媳婦，如果是我女朋友，懷孕了我肯定早娶了對不對。」

「她只是我一個朋友而已，因為一些原因，她不能留在國內，我就想著，奶奶你一個人在這邊肯定也孤單，這不，給您找個伴嘛。」

「真的嗎？那還真可惜，哎……」賀奶奶嘆了口氣，有些悶悶不樂，「你都快三十好幾的人了，整天就知道在外面花，那些個女孩有什麼好的，有本事，你直接娶回來了啊，跟她們玩有什麼意思？我想抱個孫子，就那麼難嗎？」

賀裘年臉上表情已經有些抽搐了，頗為頭疼的樣子，卻還是耐心哄著，「好好好，等哪天啊，她……呃，我喜歡的人被我等到了，我立刻就結婚，成嗎？」

賀奶奶揮揮手，明顯是把賀裘年的話當成了敷衍。

「隨你吧隨你吧，估計你也被你爸念叨夠了，難得來我這一次，就放過你了。」一轉頭看見我站著，立刻笑開，滿目和藹，「哎喲，什麼時候醒的啊，一定是餓了，裘年，快去讓Julia去準備點吃的，懷孕的人可餓不得，來，過來坐。」

賀裘年對我眨了眨眼，應著就去了，我走過去在賀奶奶旁邊坐下，有些拘謹的道，「奶奶你好，這段時間恐怕要打擾你了，等我肚子大了，我會去醫院待產的。」

「這孩子。」

賀奶奶嗔了我一眼，「做什麼這麼見外，裘年那孩子既然能把你帶到我這兒來，就是想我能給你一個照應，你要是去醫院，他不得跟我生氣嗎？還以為我對你不好，奶奶雖然年齡大，卻不老糊塗，可能你跟他確實是朋友關係，但他心裡恐怕是有你的，要不然也不會這麼費心思。」

我有些尷尬，沒想到賀奶奶居然看得這麼明白，也沒有因為我懷著別人的孩子，而把我看輕，這真的很難得。

她見我不自在，拍拍我的手說，「放心，你們的事兒，我不管，兒孫自有兒孫福，都隨緣吧，既然你在這裡住下，我就會好好照顧你的，有什麼需要就直說，家裡只有我跟Julia，你有事以後就找她，不用客氣。」

我有點感動，禁不住鼻子發酸起來，賀裘年走來便看見我紅著眼眶，以為出了什麼事，緊張的過來問道，「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還將我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

我笑著擦了擦眼角，搖頭道，「我沒事，賀裘年，謝謝你，還有奶奶。」

他似有所悟，看了眼笑眯眯的賀奶奶，說道，「好了，去吃飯吧。」

我在瑞士住了下來，好在並沒有我擔心的水土不服，除了倒時差我適應了很久，別的倒沒什麼。

這邊主要是高原和山地為主，河水也很多，每天早上我會早起跟賀奶奶一起散步，呼吸新鮮空氣，晚上吃過飯，也會繞著河慢慢行走，有時也會陪賀奶奶去街上逛逛，我的肚子越來越大，預產期也不過只有一個月了，賀裘年也從每個月來一次，變成一個月兩次。

別說是我，就是賀奶奶都覺得他太誇張了，開玩笑打趣我們，說他緊張的像是孩子他爸一樣，自己都比不過我了，孫子來這麼頻繁，卻不是看她。

我一陣尷尬，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賀裘年開玩笑岔開話題，奶奶便笑著回卧室午睡去了。

「時間真快，轉眼你都要生了。」賀裘年感慨的說道，目光落在我圓圓的大肚子上。

我剛要說話，忽覺肚子一沉，不由笑起來，賀裘年莫名其面，我摸著肚子笑著說，「他剛剛踢我了，勁兒很大，不知道是不是一個男孩。」

賀裘年眼睛亮了亮，「我每次都是匆匆來，匆匆走的，還是第一次聽你說胎動，怎麼樣，疼不疼？」

隨著時間推移，寶寶在我肚子成長著，我那起初還忐忑的心，早已被融化成一片汪、洋，尤其是每次胎動時，他都給我特彆強烈的存在感，讓我覺得幸福，不只是一次，我慶幸著自己沒有否定他的存在。

摸著肚子我幸福的說，「起初胎動真的挺折騰我的，有時候半夜都能被他踢醒，不過現在還好了，相比於以前倒是少了很多，可能是他也知道快要出來了吧，體諒著我，讓我少受點罪，等出生后就可以隨便鬧了，對了，有時候我用手去摸，他還會回應我呢。」

賀裘年聽得蠢蠢欲動，就像個發現新鮮事的大男孩，有些遲疑而期待的問，「那……我能跟他打個招呼嗎？」

我愣了下，立刻點頭，「當然可以，不過他有點調皮，有時候會故意不理人，奶奶摸了他幾次，就沒得到小傢伙的回應。」

他信心滿滿的道，「我猜他跟我一定投緣！」伸手過來將手掌小心的貼在我的肚皮上，輕的我幾乎都感覺不到。

看他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就好像我的肚子是一碰就破的氣球一樣，我實在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伸手抓住他的按下去，「你這樣他感覺不到的，沒事，寶寶和我都沒你以為的那麼脆弱。」

「好……」

賀裘年抬眼沖我溫柔一笑，手掌慢慢在我肚子上移動，一邊打著招呼，「嗨，小傢伙，在哪呢？讓我看看，你是不是在裝睡呢？」

他很認真的摸索著，感受著我肚子里的動靜，誘哄著說以後帶他玩，然而寶寶似乎並不買賬，一直都沒動一下。

賀裘年有點泄氣，就佯裝生氣的說，「小沒良心的，等你出生了，別想我帶你吃好吃的，玩好玩的！我還會打你的小屁股！」

他這話剛說完，我的肚子就被連續踢了四下，我和賀裘年對視一眼，他興奮的幾乎不知道說什麼，竟然一把將我抱住。

我忍不住低呼，雖然他是側身抱我，避開了我的肚子，但我還是怕他失了分寸，動作大傷到我的肚子，「小心點，用不著這麼激動啊。」

其實剛開始，我要比他還激動，那種感覺真的無法言說，我可以放棄一切，但我一定要保護好他，讓他健康的成長。

賀裘年鬆了些力道，還在那笑，「真是個神奇的孩子！一一，我居然有些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