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我的自私

把車停在一邊，他試圖讓我冷靜，循循善誘的問，「好，我幫你，欣欣也是我的女兒，我不會讓她有事，你說，到底怎麼回事？」

我嗚咽的哭了，因為我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欣欣怎麼就不見了，都怪我，我要是一直陪著她就好了，我明知道現在情況不好，卻把她一個人留在家裡。

裴敬堯也不再問，等我終於冷靜下來，他開始對我分析，「既然門不是被撬開的，那就是欣欣自己把門打開，如果是她自己跑出去，一定會被記者發現，既然記者不知道，那就是被人帶走的，一一，我倒是有一個猜測。」

我完全沒有了主張，巴巴的望著他點頭，急切的道，「你說！」

點點頭，壓下眼底的灼色，裴敬堯略微沉吟著開口，「旁人的話，應該沒那麼容易讓欣欣主動開門，很有可能那些人欣欣認識，又或者……他們是利用了你，才把欣欣騙著開門。」

「另外我聽到一些消息，據說賀沈兩家正在籌備訂婚的事，但賀裘年並沒有妥協的意思，似乎還要徹底公開你們的『關係』？既然賀沈兩家要聯姻，當然不可能任由賀裘年把私生女的事坐實，我懷疑，這件事是沖著他來的。」

我一團漿糊般的思路忽然有些明朗了，脫口而出，「賀家帶走了欣欣？」

他頷首，眼裡鋒芒畢露，藏著戾氣，握緊了我的手道，「這樣，我親自去一趟賀家，你放心，欣欣是我的女兒，我絕不會允許賀家的人動她一根毫毛！」

「不行，我也要去！看不到欣欣我不放心！」

我差不多認定了裴敬堯的猜測，他們這麼做大約就是為了牽制賀裘年吧。

如果賀裘年不同意賀家要求，恐怕我就會永遠見不到女兒，如果是這樣，不論我跟賀裘年是否有感情，我們都不可能在一起，賀家人打的好算盤！

既然他們敢這麼肆無忌憚帶走欣欣，我懷疑小區監控也全部被銷毀了，報警我也沒有一點兒的證據，而且憑人脈關係，又或者勢力金錢，我也沒有比得過的，這就是無能者的悲哀，我連自己的女兒都沒辦法保護。

最後裴敬堯還算答應了我，帶著我一起去了賀家，我沒想到短短兩天，我竟然會再次踏進這座豪門大家。

管家進門通報后，沒一會兒賀夫人就親自出來了，直接忽略了我，對裴敬堯很親切的道，「敬堯啊，真是稀客，來找你賀伯父嗎？他今天不在呢，跟裘森沒一會兒剛出門。」

「無妨，跟夫人說也一樣。」裴敬堯略略點頭，牽著我一起走了進去，無視賀夫人不悅的目光，但很快她換上笑容也跟了上來。

等傭人把茶端上來，我已經迫不及待了，措辭都沒想好，直接衝口而出，「賀夫人，請問我女兒欣欣是不是在你們家？」

賀夫人剛端起精緻的瓷杯，聞言重重的放了下來，臉上已顯不悅和嘲弄。

「喬小姐這是開玩笑吧？你的女兒怎麼可能在我們家？你是說我們賀家綁架了你女兒嗎？難不成今天敬堯你帶她來，就是興師問罪的？」

裴敬堯抓住我的手，示意我冷靜下來，相信他，看向賀夫人，他先是笑了一下。

「夫人誤會了，我當然不是懷疑你們綁架我的女兒，只是欣欣好好地在家裡失蹤，我們特別擔心，路過這裡就想來問問，因為那些緋聞，我想你們應該也比較關注賀裘年住的地方，聽說也正在籌備他的訂婚，就過來打探一下，沒別的意思。」

「你的女兒？敬堯，你這是什麼意思？」賀夫人怔住，目光在我跟裴敬堯身上轉了一圈，「所以……喬小姐是生下了前夫的孩子，卻勾搭著我們家裘年嗎？」

「我……」

我剛想解釋，手卻被裴敬堯按住，他看了我一眼，對賀夫人說道，「我有必要告訴你們一聲，賀裘年確實喜歡一一，但是一一對他絕對沒有任何想法，也從沒想進你們賀家的門，不管你們想做什麼，等我女兒找到后，我帶她們母女走，可以放心么？」

賀夫人臉上的表情僵了一下，十分的不自然，打量了我們兩個一番，似乎想看出什麼，有點糊塗的樣子。

過了會她擠出笑容道，「這樣吧，回來我跟你賀伯父商量一下，幫你們……一起找一找那個小女孩，能找到的話，一定第一時間送給你們，沒什麼別的事，下午我還要午睡，就不送了。」

「好，那我們就不打擾了，也希望賀董事長能考慮清楚。」丟下這句意味深長的警告，裴敬堯起身拉著我，硬把我拽出了賀家。

「就這樣嗎？為什麼不找一找？或許欣欣就在別墅里呢？不行！我要進去找她！」

走到車邊，我終於擺脫了他的鉗制，不解又憤怒的質問，只要一想到欣欣可能因為害怕，又沒有我陪著而哭泣，我的心幾乎都要碎了。

只是剛轉身，我就被裴敬堯給抱住了，他把我拽著塞進車裡，隨即帶我離開了這裡。

「你幹什麼？停車！放我下車！我要找欣欣！」我用力拍門，著急的想跳下車，眼看著別墅離我越來越遠。

很無奈的看了我一眼，裴敬堯沉聲道，「你先冷靜點，放心，賀家不會讓欣欣受委屈，相反一定會把她當公主一樣的伺候。」

「等一等吧，賀振東一定會儘快找賀裘年談判，只要事情解決，我們就能見到欣欣，現在硬找他們要人……還是有點難，弄不好會徹底跟他們撕破臉，那就更複雜了。」

「不行！欣欣從來就沒有離開過我，我怎麼能讓她一個人在外？裴敬堯，如果你真的把欣欣當成你的女兒，你就不可能這麼冷靜了！她現在在一個陌生地方，都是陌生的人，她一定會害怕的！放我下車！」

我重重的又拍了幾下車門，車子忽地驟然靠邊停下。

裴敬堯抓住我揮動的雙手低聲喝道，「喬一一！你怎麼知道我不心疼不擔心？好，如果你覺得你現在衝進賀家能把欣欣帶走，那我現在就送你去，你不必考慮後果，也不必考慮因為你，欣欣可能會遭到更加不好的對待，怎麼樣？要去嗎？！」

我被他一通話吼得徹底呆住，答不上來一句話，眼淚怔怔的落下，嗚咽著哭出了聲，「我只是想找到我的女兒，讓她在我身邊，不讓她害怕，我怎麼辦……」

「我明白，我沒怪你，你才是一個合格的媽媽，是我太理智，我答應你，三天之內，一定把欣欣送到你身邊，把事情交給我好嗎？如果賀裘年不放手，那我會去解決！」

他將我用力的抱進懷裡，順著我的發，試圖安慰我，寬闊的胸膛，心跳沉穩有力，我緊張不安的心情也隨著他的安撫，慢慢沉澱下來。

裴敬堯跟我保證，三天之內一定把欣欣送到我身邊，他也會暗示賀家，不能讓欣欣受一點兒委屈，也不能透露他們的意圖，讓欣欣知道她是被綁架的。

那天晚上很晚很晚，賀裘年都沒有回來，我枯坐在客廳沙發到半夜，直到聽到動靜，才抬起紅腫的眼睛看過去，賀裘年扶著門框也在看我，頭髮很亂，雙眼布滿血絲，脖子里的領帶也被扯開，鬆鬆垮垮的掛著。

我吸了口氣走過去，還沒靠近，那熏鼻的氣味就差點讓我吐出來，忍不住就道，「你怎麼喝這麼多酒？」

他順勢抓住了我的手，放在掌心摩挲，蹲下來倚著門框坐下，抬頭看著我，似乎是在笑，卻不說話。

我心裡有點難受，又牽挂著欣欣，我知道，如果想賀家放人，除非賀裘年答應他們的條件，那就意味著賀裘年要被逼迫訂婚，甚至放棄森雲。

儘管我恨不得立刻就能把欣欣接回來，可是那麼自私的話，我也說不出口，等著三天後，裴敬堯出手嗎？

可是一分一秒，我都無法忍受欣欣不在我身邊，我沒辦法不去想，她現在好不好，會不會哭，會不會害怕，有沒有想媽媽……

「一一。」

終於賀裘年打破了沉默，他靠著牆歪頭看我，粗糙的指腹摩挲著我的手背，忽地放在唇邊吻了下，再抬頭，唇邊掛著淡淡的笑容，「你希望……我怎麼做？」

終於這個難題還是拋給了我，我半天沒有說話，慢慢的滑倒坐在他對面。

他的目光在我臉上流連，淡淡笑著撫上我的眉眼，「沒關係，只是想聽聽你的回答，你知道的，欣欣就算被我爸藏起來，也沒人會虧待她欺負她，只要給我時間，我一定能想辦法讓你們團聚。」

心中焦灼不安，我雙唇顫抖著，眼中已含淚光，「她還只是個孩子，不該……不該遭遇這些的。」

賀裘年怔住，唇邊緩緩溢出苦笑，睫毛垂下，在眼瞼下灑下一片陰影。

「在你心裡，我真的一點都不重要，其實這個答案我早就明白了，你放心，欣欣不會成為我們之間的隔閡。」

「其實就算你給我時間，我也未必能把欣欣找到還給你，時間久了，終究還是心結，你說的沒錯，她畢竟是一個從沒離開過媽媽，生活中只有媽媽的孩子。」

「賀裘年……」

把我推開，賀裘年扶著門框站起來，最後看了我一樣，打開門徑直走了出去，我想追上去，卻又緩了腳步，看著他寂寥的背影咬住了下嘴唇。

我跟他終究是不可能在一起的，而且現在賀裘年的行為處事，真的讓我無所適從，我很清楚的明白，我不想這樣下去，那讓我特別的難受，而且我真的無法忍受欣欣離開我那麼久，我會忍不住胡思亂想的擔心。

沈笑雯是個不錯的女人，她比我好，至少……她是真的愛賀裘年，而且我心裡明白，跟我這樣耗下去，遠遠比選擇沈笑雯要更好。

賀裘年，就當我自私的想逃跑吧，我真的承受不了你的愛，沈笑雯，你也不要怪我。

或許……你並不想要一個不愛你的男人，趁著訂婚這段時間，你們好好相處，如果不能，還是有分開的機會，但這卻是我唯一能離開他的機會了，對不起……

這一夜，我窩在女兒的單人床上，抱著她的小枕頭，未曾入眠。

後來的兩天里，我沒在見過賀裘年，他也沒有回來這裡的公寓過，關於賀氏和沈氏的聯姻消息一出，瞬間將前兩天我跟他的緋聞蓋過去，並且特別的迅速，今天就要完成訂婚。

我沒有勇氣去參加，就是現場直播，也不敢看，在家裡焦灼的等待著欣欣回來，對於我而言，欣欣就是我的命，我可以什麼都不要，但是誰都不能傷害我的女兒。

不停的看著手機，我在客廳來回踱步，終於電話響了，我接起，迫不及待的道，「接到欣欣了嗎？」

「我現在在醫院，你過來吧，欣欣在發燒。」裴敬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