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命運

李玄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太陽剛剛下山，營地里，燃燒這幾堆篝火，煮著熱湯，一陣陣肉湯的香味跟奶香味刺激得李玄肚子「咕嚕，咕嚕」響，他是被餓醒的。

卡珊看到李玄醒過來，讓人打了一碗肉湯，切了幾片粗麥麵包。李玄撐起身來，道了謝后，慢慢喝起肉湯，腦袋裡的信息在昏迷的過程里就沒消化多少，依然渾渾噩噩。

一碗熱騰騰的肉湯跟幾片粗麵包下肚后，李玄的精神好了很多，看著盛湯的粗糙的木碗一陣恍惚，默默的看了看身前表情恭敬，神情頗為小心的卡珊，開口問：「你是這支隊伍的首領？」

「是的，先生。」卡珊的回答有些恭敬，但李玄並未注意到。

「我睡了多久？」

「我們是前天晚上遇見的您，而後睡了一天，直到今天早上午醒來喝了點水，您又睡著了，直到現在。」卡珊慢慢的組織語言說得很謹慎。

李玄聽完后，靜靜的思考了一會，又開口問：「我們現在在哪裡？」

「我們還在芬德倫，先生。」

「芬德倫？」李玄看了看四周，到處都是殘壁荒草，這跟皮斯佛記憶中的芬德倫一點都不匹配。皮斯佛記憶中的芬德倫是一個巨大的中立元素城邦，雖然經歷了很多很多年戰爭的磨難，但始終沒有被攻破過，而眼前這些殘壁碎石，難道說芬德倫被亡靈之主攻陷了？那自己的父母親又在哪裡？想到這的時候，突然腦子一陣劇痛，好像想起了什麼，又抓不到重點。

「現在是哪一年？」李玄忍住腦袋的劇痛，問卡珊。

卡珊看著李玄，心裡好像猜到了一些什麼，迅速的回答他「現在是神勝紀元三百零九年，今天是十二月二十六日，先生。」

李玄聽完又是一陣恍惚，神勝紀元？皮斯佛的記憶里他是出生於混亂紀元十二年的冬天，難道卡珊說的神勝紀元是人類城邦的紀元演算法？想到這裡，李玄心裡亂糟糟的，又沉默了下來。

一陣急促又歡快的腳步聲響起，李玄抬起頭，看著一路小跑過來身穿米色長裙的年輕女孩，應該是一個貴族小姐，李玄心想。

薇薇安一路的小跑，後面跟著的老管家，她跑到李玄跟前後，提起裙子，施了一個小姐禮，一臉興奮的問：「您是一名法師嗎？先生。」

李玄被問得一愣，在皮斯佛的記憶里，他不僅是一名法師，而且還是高階的元素法師，但自己佔據了他的身體后，那皮斯佛的法術？忍住腦袋的劇痛，李玄試著回憶皮斯佛記憶里關於魔力與施法的記憶。

恍惚之間突然一種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覺出現，李玄右手一揮，手指指向外邊的一個碎石堆，一陣魔力波動，驟然一道魔力凝結起來的瑩白色閃電順著李玄的手指凌厲的射出，瞬間就炸開碎石堆，並留下一個半米深的斜向土坑，這一聲巨響瞬間就驚動了營地的其他人，被炸開的石塊蹦得老高，散落四處。

薇薇安被嚇了一跳，獃獃的看著那個土坑，而營地里走過來的其他人，看向李玄也都是一臉敬畏的表情。

其他人的表情李玄並沒有注意到，此時在他腦子的是皮斯佛在父母的悉心教導后感應到魔力，並第一次施法出「魔法神箭」的回憶。那種親切又真實的感覺，瞬間就將李玄代入其中。

已經猜到李玄是名法師的卡珊沉著臉，揮揮手示意大家散開不要再圍觀著，老管家也快步將自家小姐拉到邊上，回過神的薇薇安有點害怕又有點小激動。

老管家緩緩走到李玄身前，彎腰向他行了一個禮，沙啞又恭敬的開口問候道：「尊敬的法師先生，我代表斯坦里尼向您表示歉意，希望您能原諒我們小姐的唐突與冒昧。」行完禮后雙手拘謹的垂在身前。

李玄從回憶中緩過神來，一臉震驚的看著不遠處自己施法后炸出來的土坑，這威力簡直堪比一些小威力的手榴彈了。看著跟前的老管家，李玄趕緊客氣的開口說道：「沒關係，您不必道歉什麼。」示意老管家不要拘謹。

李玄的話剛落，身邊的幾個人神情各異，老管家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卡珊臉上一臉的驚訝；薇薇安則是一臉的崇拜，還有幾個傭兵都一副敬畏的表情。

突然間李玄好像想起了什麼，對著老管家問道：「你剛才說什麼？你代表的是誰？」

「斯坦里尼，尊敬的法師先生。」老管家趕緊躬身回答。

李玄腦袋裡一蒙，那份神秘的捲軸！跟老喬治簽訂的那份合約：「如果斯坦里尼家族給我一個健康的身體，我將永遠效忠於斯坦里尼家族。」這麼說的話，自己現在這個身體，難道就是與老喬治所簽訂的契約里的那個健康的身體？如果是的話，那麼自己不就需要履行契約里的內容，永遠效忠斯坦里尼家族？

就在這時，李玄清晰的感受到了冥冥之中一股神秘的牽引之力纏繞在自己與面前這個名叫薇薇安貴族小女孩之間。是命運嗎？李玄忍不住看向自己的雙手，緩緩站了起來，感受著自己現在的這個身體，魔力緩緩匯聚到李玄的周圍，有火熱，有冰冷，有渾厚，有輕靈，李玄知道，這是四系元素，看不見，但卻能清晰的感受到。

李玄散開身邊的魔力，看向老管家，開口問道：「你是斯坦里尼家族的什麼人？」

「我是斯坦里尼家族的老管家，凱得，尊敬的法師先生。」凱得迅速回話，恭敬的語氣里濃濃的擔憂。

「她是誰？」李玄看向老管家身後的貴族少女。

「她是斯坦里尼家族的長女，薇薇安?斯坦里尼小姐。」老管家凱得讓開身，沉穩又莊重的介紹。

「見過法師先生。」薇薇安輕輕提了一下裙子對李玄又施了一個禮。

李玄點點頭，開口問：「你們為什麼來這個地方？」

薇薇安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將自己父親的病情，以及在占卜樹屋所求得的卜文，最後四星牧師所開示的信息娓娓道來。

聽完薇薇安的敘述，李玄靜靜的思考了一會兒，在皮斯佛的記憶中，水系法師就等同於是醫生，幾乎所有的病症，都可以用水系的「治療」魔法來恢復病症，再嚴重一點的病症則可以通過多種魔法輔助，多次治療來達到消除病症的效果。記憶中，皮斯佛的父親精靈元素使格雷爾就是一名極為了不起的精靈醫師。而皮斯佛也繼承了父親的衣缽，治療過許多疑難病症。

命運嗎？李玄看著眼前這個清麗脫俗又有著堅毅眼神的貴族少女。隱約好像抓住了什麼東西，這一切的指引，是為了自己眼前這個少女嗎？

「帶我去看看你的父親，我也許能夠治好他。」李玄沉思了許久后，開口說道。

薇薇安聽到李玄的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嬌小的身軀微微顫抖著，雙手緊緊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兩行眼淚滑落。這麼長一段時間以來的堅強彷彿是一道牆，瞬間被淚水衝垮，一定是神的安排與指引，眼前這個紅袍法師一定是神指引來幫助自己的。

「您是一名牧師嗎？」老管家顫抖的問。

「你可以這麼認為。」李玄擠出一絲笑容，在記憶里皮斯佛的父親格雷爾之所以能成為一名了不起的精靈醫師，除了高超的醫術和魔法天賦以外，最最重要的是現在戴在自己手指上的這枚戒指——「生命之戒」。

一直站在邊上的光頭男肯轉過頭看了看卡珊，後者察覺到肯的目光后，手捂著胸口，彎下腰身對著李玄鞠了一個躬說：「尊敬的法師閣下，我們有幾個同伴在幾天前受了傷，一直沒有好轉，傷勢越來越嚴重。」

「你讓他們過來。」李玄打斷她的話。

「鮑里斯，迪倫，你們快過來。」肯朝著營地里的一個篝火大聲的喊話，在營地里引起了一陣騷動。

聽到喊話，兩人走上前來。李玄看著有點虛弱的兩個人，問：「傷口在哪裡？」

「快把衣服脫了。」肯示意兩人把傷口給李玄看。

聽著同伴的話，兩人趕緊脫衣服，其中的一個在腰間摸索著，小心翼翼的一點點把衣服撩了起來，把腰露了出來，傷口在腰上，被一團暗紅色的麻布壓著。「把它拿開。」李玄看著那一團被血滲得暗紅的麻布說。

聽到李玄的話，那人有些猶豫，他看了看李玄，又看了看光頭男。肯上前幫他抓住衣服說：「鮑里斯，拿掉它。」

鮑里斯抓著麻布，深吸了幾口氣，一咬牙，用力撕下已經有點跟傷口粘在一起的麻布，暗紅的鮮血在麻布被撕下來的第一時間就涌了出來。條狀的割裂型傷口，並不深，只是沒有處理好，傷口已經嚴重的感染了，這樣的傷口看上去不大，但長時間沒處理好的話，是非常致命的。

「躺下來。」李玄開口說。

鮑里斯慢慢的側躺下來，傷口朝上，對著李玄。

李玄閉上眼睛，像記憶里的動作一樣，雙手遙遙的指對著傷口，許多水系元素在他的感知里匯聚他的手中，在魔力的凝聚下紛紛湧入傷口，陌生又熟練的施展出記憶中的水系魔法「療傷」。

身邊的幾人眼中看到的則是李玄閉上眼后，許多閃爍著白光，晶瑩剔透的小點匯聚了過來，慢慢融入了鮑里斯的傷口，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的閉合起來，兩個呼吸的時間，剛才的傷口已經完全看不見，只留下一些血漬，證明著剛才的傷口是存在過的。

李玄緩緩睜開眼，看到傷口已經癒合，心中震驚又充滿感慨，眼前的一幕即顛覆了自己腦海里的許多認知，又貼合腦海中的許多記憶，無比矛盾的感覺讓他呆了一呆。

「感覺怎麼樣？」李玄開口問。

「冰涼，又很癢，感覺，感覺好了很多。」躺在地上的鮑里斯簡直都不會說話了，他是感覺最為直觀的，看著自己腰上的傷口一點點癒合，還消除了疼痛，他伸手摸了摸，只是抹掉了到一些先前的血漬。

慢慢站起來的鮑里斯，淚流滿面神情複雜，看了一眼肯，又看了一眼卡珊，眼神慢慢堅毅起來，他緩緩抽出短劍，在大家還沒明白他要做什麼的時候，單膝蹲跪了下來，雙手托起短劍，深低下頭，深沉而又莊重的宣誓道：「是你給了我第二次生命，我，鮑里斯·維爾以我的生命宣誓，我將獻上我的忠誠於你，用我的一生侍奉你。」

李玄緩緩伸出右手，放在鮑里斯托起的短劍上，緩緩道：「記住我的名字，李玄，我接受你鮑里斯·維爾的忠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