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一聽到一點也不威武的小名,天威將軍的國字臉垮成苦瓜臉。「王爺,我們家就我這道雷,沒必要分大小吧!」

趙冬雷是冬天出生,當時外頭打了一聲響雷,故而命名冬雷,冬天的雷聲。

而每個當父親的都希望兒子越多越好,所以喊他的乳名為大雷,意指大雷牽小雷,小雷帶春雷,春雷之後是雷大雨。

誰知趙冬雷的娘在生女兒時難產,痛了三天三夜差點死於產後大出血,後來雖救回來了,但也傷了身子無法再有孕,因此趙冬雷成了家中的獨苗。

趙家人不納妾,無子便過繼宗親子女,所以小雷、春雷、雷大雨的盼望落空了。

倒是趙小妹很能生,五年內生四個,其中一對龍鳳胎。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在婆家挺能說得上話。

越君翎沒理會他,轉身和眾人說起牛雙玉。「我們這次的藥草來自雙玉的葯田,每三個月拉一次,一次一百車。蕭管事,由你調派五百名府兵全程運送,玄風是暗線,讓暗衛先行探路,確保無人劫車……」

「等一下,我們談的交易好像不是這樣,幾時三個月拉一次,還一次一百車,你乾脆說我葯田的藥草全給你算了,不用交給商會了。」到底誰是葯田主人,牛家上下唯有她知曉每種藥草每軟的產量,哂干后又有多少斤兩。

一聽她說「我葯田的藥草全給你算了」,聚集在隱密禪房中的十幾個男人都笑了,他們就等她這一句話。

聰明人最怕失言,一失足已是百年身,牛雙玉說的是氣話,可每個人都當真了,君子一言快馬一鞭。

「也無不可,我吃得下。」她這兒離駐紮地很近,藥草的運送只需兩天,比往返江南要一個月,中途恐會受潮、遇到土匪劫道的風險來得省事多了。

打仗要糧、要軍備、要兵馬,更重要的是傷葯,刀劍無眼難免有損傷,後補的藥草若能及時供應上,傷亡的人數便會減少,戰力不減。

有葯才能救命,否則只有等死的分。

原本只是個小傷口,若因為沒有葯,可能會突然高燒不退,燒上一整天人也歿了,無糧能餓上三天,無葯一天也等不了,可見眾人多重視藥草的補全,無論如何也要多弄幾車。

「你吃得上也要看我供不供得上,雖然我兩年前買下一千畝田地,但兩百畝種黃豆供給油坊榨油,另一百畝種糧,剩下七百畝也不全是短期作物,有的是一年收一次,甚至更久,半年一次太吃緊了。」

她可以供應,但非常緊湊,藥草一熟成就要立即採收,然後又馬上施肥播種、栽上種苗、勤灌溉、常除草、預防蟲害、追肥、整枝、除多餘的枯葉……人工成本費暴棚。

農人們也有自己的耕地要護持,哪有多餘的空閑全心投入在不能吃的藥草上,最多農閑時打點零工,賺些貼補。

葯田增產,牛雙玉第一個想到的是人力不足,若提高工錢請人來幫工,她所賺的利潤就減少,若是葯田再出點事故,肯定血本無歸,一整年的辛勞化為烏有。

其次是地肥的匱乏,這時代沒有大型的肥料工廠,她用榨油剩下的豆渣養豬也養不了多少,也就兩、三百頭,每天豬糞的排量僅供兩畝地,而追肥要一次供給,不可能今天撒兩畝,明天撒兩畝的分著用,所以還是有執行上的困難。

因此她着重在一年兩季的藥草收成,發酵后的堆肥也追得上,人力上沒咬那麼緊,她也輕鬆些。

說實在的,藥草供應穩定了后,她本來打算慢慢放手,做個盤帳本的東家就好,以前想辦法攢家產是為了有飯吃才什麼都做,如今都家財萬貫了,她還瞎忙和什麼。

「你不是剛買下一千兩百畝荒地?」越君翎言下之意是全用來種藥草,短期、長期的都能供應。

聞言,牛雙玉沒好氣的瞪他一眼。「你也知道是荒田呀,田地得先開墾才能用吧!你讓我上哪找幾百人來上工?」

她一說,所有人都笑了,笑得她莫名其妙,覺得這些人都有病,腦洞開得太大了,補不起來。

「王府配有五千名府兵,皇上對我特別厚愛,怕我養不起太多而銳減成三千,這次我出京帶了兩千名,你認為夠用嗎?」他闊氣地貢獻自己的兵,拿戰馬當耕牛用。

三千名壯丁……她暗喜的扳了手指頭數一數,想着怎麼奴役他們。「我只要五百名就好,干三日。」

「成。」

「沒有工錢。」她家小豐剛接手,銀錢不多。

「可以。」

「不供膳,自備糧食。」今年的春稻剛播下不久,最快七月才能收成,家裏的儲糧不夠喂五百頭牛。

「行。」

牛雙玉喜孜孜的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口氣和善得讓人如沐春風。「那就來談談你們需要什麼藥草,約多少量,再算算一路上的折損,我再來規劃種什麼藥草,每一種藥草的畝數,依生長周期來出貨,盡量達到你們要的數目……」

一群大男人從沒想過光種藥草就複雜得令他們頭暈腦脹,要多少藥草還能依畝數算出來,進而推算幾成的折損,路程遠赴的風險和藥草最怕受潮,要避開陰雨日,擇日採收及運送,要怎麼才能保持乾燥,添加什麼才能確保藥草鮮度。

說到最後,已經開始有人頭暈,以內急為由溜了,再來又一個,一個接一個的一去不復返,然後管先生說該喝茶了,蕭管事幫着泡茶,趙冬雷義不容辭的洗茶具去了。

出策謀划,行軍佈陣比種田簡單多了,幸好他們不是庄稼人,不然那田地肯定被弄得慘不忍睹。

「笑,你還笑得出來,一群人問他們要什麼藥草、多少量,居然一個個一問三不知,還傻笑的回問不是葯就成了?你哪兒找的傻貨,他們不會連左腳右腳都分不清吧。」

樂不可支的越君翎還真點頭。「打仗的時候哪記得鞋子是哪一隻,敵軍來襲的號角一響起,每個人都只顧著匆忙地穿上護甲拿起刀,以最快的速度衝出去與敵人一決生死。」

「你上過戰場?」他有那股奮不顧身的血性。

「上過。」他抿著唇,斂了笑意。

「幾次?」應該不是很好的經歷,他的臉像外面的天氣,陰了。

「兩次。」

「才兩次?」牛雙玉非常詫異。

「兩次后我被封為戰神,皇上說玩夠了,該收心了。」從此再沒派他出去。

其實他了解皇上的陰狠用心,皇上不殺他,卻把他往戰場上一扔,刀劍無眼,以他當時的稚齡,十之八九活不成,誰知他卻衝出一條血路,以八千名雜軍坑殺東夷國五萬名兵士,十四歲的他一戰成名。

不信邪的皇上又把他丟給北方狼族,眾所皆知狼族男女皆剽悍,連個孩子都能屠狼,因此皇上認定他此行必死無疑,故而死訊尚未傳至京中便派人代為管理他的逍遙王府。

可是他又讓皇上失望了,聲名再創高峰,成為眾所皆知的少年戰神,那年他十六歲。

「他怕你擁兵自重。」牛雙玉說出他未竟之語。

越君翎面冷如冰。「慧極必傷,你還是傻一點比較好。」

「嗯哼,顯而易見的事有誰看不出來,皇上怕了,他怕他已老去,而你逐漸茁壯,他想萬年屹立不揺,當個真正的萬歲。」他作夢,人非神仙,百年壽轉眼即過。

「很多人都眼瞎了,他們勸我別和皇上鬧,交出兵權做個無拘無束的逍遙王,堂堂親王幹麼上戰場和人打打殺殺,享雙親王俸祿便是皇上對我的恩寵,殊不知我根本身不由己。」皇上略施小惠已彰顯他的肚量,背地裏卻策動皇子們對他趕盡殺絕。

要不是那一次的追殺,他被迫跳河求生,最後被牛家姊弟救起,意外過上一段全無紛爭的日子,他還真不知道什麼叫「和平」。

「所以皇上的『病重』……呃,真是你動的手腳。」兩年前龍體康體,聽說還帶了若干宮妃去別宮玩,但越君翎回歸后,便傳出皇上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連早朝都坐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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葯田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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