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皇帝老臉一紅,又拉着皇后的手,安撫道︰「你是他們的嫡母,只管去教,朕總是相信你的。」

臨到了傍晚,郁貴妃忽然傳出染上急症的消息,大公主和裴璋都趕緊進宮。

等他們見郁貴妃神采奕奕的躺在貴妃椅上,都是瞠目結舌,「母妃……」

揮退伺候的人,郁貴妃示意兒女都坐下,「今日算是著了老四的道!你們妹妹被陛下攆到嵯峨峰去了,只願你們父皇早些消氣,否則以二丫頭的性子,如何吃得下那份苦?」

裴璋道:「那齣戲,兒子就知道會出事,偏生父皇不明真相,倘使知道那戲是誰編的,便是一個大罪,非議宮闈秘事可是一個親王該做的?」

郁貴妃搖頭,「不,我想這次的事老四不過是一個助力,真正的始作俑者是那季家丫頭。從太液池回來,陛下便召見了他們倆,若說和這兩人和這次的事沒有關係,我是不信的。」

她說完,斜眼瞅著乖順地坐在榻前的端王妃,陰惻惻地道:「老四媳婦有這樣的能耐,這一軍竟然都將到我這裏來了。妻賢夫禍少,還沒進門,就給了老四這樣的助力,今日陛下未曾苛責她,反倒是十分讚賞,瞧瞧你……」

端王妃被婆婆嫌棄了一番,委屈得很,卻不敢說,咬着下唇,半晌才開口,「是兒臣無能。」

大公主幫忙打圓場道:「三弟妹也是很賢慧的,各人有各人的強項,母妃不必感嘆。」

「我也想不感嘆,只是現下我被禁足,你父皇跟前便沒個說話的人了。你們身邊再沒個能幫得上忙的,可如何是好?」郁貴妃懶得繼續這個話題,「璋哥兒,你好自為之,老四和皇后貌合神離,才是你最大的機會。」

端陽節之後,天氣益發的炎熱了,每一日的日頭足足到酉時末才會西下,徒留一室炎熱。

皇帝那日親口下令禁了季瑤的足,故此她這些日子都留在長平侯府並不出門。

因季延年請封季烜為世子,且皇帝應允之故,老太太心中不豫,負氣帶了季珊去嵯峨峰上的水月庵避暑。

老太太帶季珊走了沒幾日,偏巧吳婉筠被診出有孕,府中一應事務盡數落在了季瑤頭上,少不得請季氏幫忙料理。

盛夏暑氣重,季瑤翻了所有的帳本,有些昏沉,撐在案上昏昏欲睡。

聽見有人來說姑太太來了,她忙強打起精神,「這樣熱的天,姑媽怎親自來了?有什麽事讓人通傳一聲,我去尋姑媽就成了。」

因摺子戲的事,皇帝發落二公主去嵯峨峰上思過,季氏對季瑤感激得很,連累她受了皇上斥責,對她更加疼惜,「你上次說喜歡吃蜜漬海棠,今日又腌好了,送來一些給你。」又起身將罐子交給司琴,「你們也真是的,姑娘精神不好,怎不勸她歇一歇?」

司琴笑嘻嘻地回答,「勸過了,姑娘說她不困。」她將季氏送來的蜜漬海棠泡了水,端到季瑤跟前。

季瑤也笑道:「這帳上有些不妥,現下傳了帳房來問問,再怎麽樣的金山銀山也禁不住這樣敗壞。」

季氏瞥了一眼帳本,打定主意不多嘴,畢竟她是嫁出去的女兒,太過插手娘家事,難免被人說不是。

等帳房的管事媳婦來了,季瑤讓人將她領進來,問道:「我問你,府里姑娘的月錢是每個月五兩,連我都是如此,怎麽二姑娘院子裏的開銷竟是一月五十兩?」

管事媳婦沒有半點被問責的慌亂,振振有詞的回答,「三姑娘有所不知,這月錢之中,首飾脂粉錢另算,不含在其中的,所以多些也是難免……」

「多些也是難免?」季瑤嗤笑道,「首飾、脂粉錢另算,一月十餘兩,至多二十兩,這不止一倍的銀錢,是你沒良心昧下了,還是二姑娘真的開銷這麽大?不說她在守孝,不施粉黛,更沒有新首飾,一個月五兩綽綽有餘,有什麽緣故會翻了十倍?」

管事媳婦不料新官上任的季瑤對這些這麽熟悉,頓時噤若寒蟬。

季瑤慢吞吞的喝茶,海棠蜜水很是好喝,又讓人給季氏換了茶來。

靜了半炷香,沒有等到回答,她也失去了耐性,「罷了,我沒空同你周旋。弄畫,吩咐下去,這婆子昧著良心貪主子的錢,拉下去打二十大板,打完了直接送官,別留這種蛀蟲。」

弄畫領命就準備出去。

那個管事媳婦嚇得趕緊求饒,「三姑娘饒了我,我說我說,這是老太太的意思,說可憐二姑娘喪母,又算是客居咱們府上,一個月多給銀錢,若有需要,也好接濟一下二老爺……」

果然是老太太這惹事精!一個月多給了季珊四十五兩的銀子,是想要將長平侯府給搬空了,去接濟她那寶貝小兒子?

難道想要讓長房一大家子將來窮得嚼穀?

「吩咐過多少次,老太太年歲大了,有些事兒難免糊塗,不必萬事都按着她老人家的意思,你們都不聽了是嗎?」季瑤心中窩火,冷冷的瞧了她一眼,「你這帳房差事別做了,這銀錢的事,糊塗了可是整個侯府來承擔。」

管事媳婦趕緊求饒,帳房是個撈油水的好地方,若是離開了,會少好多進項。

季瑤對她的求饒充耳不聞,讓人下去了,又忙着看帳本,「瑤兒以為,這首飾上的銀錢實在用得太多了,一月十幾兩,究竟是要買多少首飾?不如將姑娘們的分例提到十兩,額外的首飾錢就省了,免得首飾多了還收拾不過來。姑媽怎麽看?」

季氏笑道:「這事和你切身相關,你覺得好便可以了。」

見她打定主意當個中看不中用的菩薩,季瑤也不再問,當即吩咐了下去。

等季氏送走後,她又傳了安排在季珊身邊的二等侍女來問話,卻得到了統一的回答。

「二姑娘鮮少讓我們理她的錢財,全是由林善家的一手掌握,連竹影都不能過問半點。」

看來季珊的確是學聰明了,有信得過的人在身邊,對於那些信不過的堅決不任用。沉吟了片刻,季瑤趁勢又問:「府里的小廝都找盡了,也沒有唐三說的那人,也不知道她是使了什麽障眼法。」

司琴接話,「姑娘,會不會是那傢伙騙咱們的?」

季瑤失笑,「他不敢騙咱們,在地窖里待的日子,他不會想再過一回。」頓了頓,「這樣多的銀錢,她到底有沒有給二叔都是問題,順藤摸瓜查下去必有蹊蹺,我不信她不會露出狐狸尾巴。」

自家姑娘是和季珊杠上了!三人倒也不意外,畢竟元宵節那日的事,知書是親眼所見,而司琴和弄畫僅僅是聽說也心驚膽顫。

聽了季瑤的吩咐,她們也就打定主意要去查此事。

取了絲線來打絡子,季瑤低聲道:「只是現下闔府上下都找不到唐三所說的那小廝,莫不是人已經被滅口了?」

眾人聽了都是喪氣。

若是少了這麽一個關鍵人物,還如何查得下去?懷疑歸懷疑,但沒有證據,又如何去和季珊對質?

「姑娘怕是想岔了。」

帘子被人掀起,來的正是任嬤嬤。

「滅口之事誰敢做?先頭二太太處死春香之事敗露,才惹來了這樣多的禍事,若真是咱們府上的人,定不敢貿然殺人。姑娘約莫是不記得了,老爺壽辰那日,二老爺回來,老太太做主又讓他帶了幾人走。」

聽任嬤嬤這樣說,季瑤方才想起來,當日季延平的確是帶走了幾個人,其中有丫鬟、有小廝,那時她不便說什麽,才任由他將人帶走了。

現下想想,說不定自己要找的那小廝,就混在其中被帶走了。

念及此,她忙吩咐道:「既然如此,那麽你們便去查查,究竟二叔帶走了誰,可有一人符合唐三說的特徵。」

知書司琴二人正要去辦,弄畫則說她娘有些不妥,想要回去看看,季瑤同意後,讓人送她出去。

送走了三人,季瑤方才看向了任嬤嬤,「如何了?」

「柔姑娘好了一些,說姑娘送去的蜜漬海棠酸甜可口,吃了還想再吃。」任嬤嬤笑答,「柔姑娘一病都快半年了,這樣熬下去,若是被京中的人知道,指不定還以為霍家養了個病小姐,那可是會耽誤親事的。」

「這種人嬤嬤當姊姊、姊夫瞧得上他?」季瑤根本不擔心這事。

霍家是皇后心尖尖上的世家,想要與霍家結親的人排隊都排出城門了,況且若是真心人,又怎會在意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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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點江山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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