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第十八章教訓蠻橫二姊】

這日是承恩公夫人大壽,承恩公府打發人來接霍老太太。

先前邀了幾次,季瑤都說不去,霍老太太只得帶了季玥和霍柔悠姊弟前往承恩公府。

季瑤一人閑了下來,美美的睡了一覺,又覺得無趣,就去花園散散心,來到水榭中,她命知書將沒抄完的佛經拿來。

知書不滿地道︰「姑娘也不必這般,又不是什麽了不得的東西。」

「是沒什麽了不得的,可明日就是期限,人家真向我討要起來,我給不出,就得仔細被人收拾呢。」季瑤低頭寫着。

原主原本就極善書畫,雖說年紀小,下筆卻頗有力道。

雖說不想干這差事,可她力求再讓裴珏對自己留下好的印象,有心賣弄,所以用瘦金體寫完了《心經》後,又換了顏體來寫《楞嚴經》。

「也沒有多少字啊……」司琴噘著嘴說,聲音漸漸的低了下去。

季瑤不以為意,又問起另一事,「東西都收拾好了?明日咱們就回去了。」

但侍立在身邊的三人,卻是一個也沒有答覆。她有些奇怪,頓時含笑道:「怎的都成了啞巴了?」

「你倒是不啞巴,不知道你明日要去哪裏?」

身後響起一個低醇的聲音,緊接着一道陰影投在身前的白紙上,嚇得季瑤一抖,筆尖的墨汁便在紙上暈染開來,糊成了一團。

轉頭,她看見一個俊秀少年郎立在身後,錦衣金冠,眉目如畫的俊美模樣,讓人根本不想移開眼睛。

「四殿下怎會在這裏?」季瑤訝異於他的出現。

今日是承恩公夫人的壽辰,她是皇后的生母,算起來也是裴珏的外祖母,他不去賀壽,反倒是來這裏做什麽?

裴珏像是根本沒有聽到她的話,坐到她一邊的座位上,細細的看着她抄寫的佛經,翻看了幾頁,露出一個笑容來,「字跡倒是有些風骨。」他又擱下了佛經,「姨媽下次還是少賣弄些,真以為別人看不出來?」

季瑤的小臉一紅,沒想到自己的心思會被裴珏看破,不由感嘆這人果然比別人多了幾個心眼。

她又笑道:「殿下不去給承恩公夫人賀壽,怎麽來了這裏?」

「那麽多人,無非坐在一塊喝酒吹牛,有什麽樂趣?」裴珏挑了挑眉,反問她一句,「你又是為什麽不去?」

「佛經還沒寫完呢,去了明日就交不了差。」季瑤老老實實地回答。

他靜了好一陣子,微風輕輕吹拂,拂起他額前的幾絲碎發,讓他更像是仙人一樣出塵。

「姨媽真的怕交不了差?」他緩緩開口,轉頭看向季瑤,話中多了幾分譏誚,「方才還說明日要一走了之呢。」

季瑤答道:「為什麽不走?住再久也是客,能一輩子不回去嗎?我原本就打算明日走,也不能為了抄佛經而改了。」

見她不是因為要躲懶才要走,裴珏心中痛快了些,又翻了幾頁,指著那團墨道:「毀了,這得重寫。」

季瑤也不客氣地回嘴,「要寫也是殿下寫才是,原本好好的,若非殿下來嚇臣女,只怕還沒有這回事。」頓了頓,她又點了點頭,「況且這是殿下要孝敬皇後娘娘的,全讓臣女寫,雖是抬舉臣女,只是皇後娘娘若知道,只怕會心寒。」

心寒?裴珏眸底閃過寒光,勾起一個冷笑。

季瑤捕捉到了這一細微變化,略一沉吟。

她知道裴珏已然在懷疑自己的親娘是被皇后殺了,但作為局外人,她不能明說,只能裝作不知地道:「難道不是這個理?」

「是有些道理。」裴珏語氣淡淡的,斂去了方才的寒意。

季瑤何等上道,立刻發揮了狗腿子的本能,上前給裴珏研墨。

裴珏執筆蘸了墨,落筆寫了起來。

他的字和季瑤的字差別很大,季瑤的字雖說有些風骨,但到底是女孩子,秀氣得多;裴珏的字跡則是蒼勁有力,又有幾分飄逸。

待寫完一頁,他淡淡地開口,「這墨不好。」

季瑤一時沒聽清楚,輕輕的「啊」了一聲。

裴珏抬眼看她,見她巴掌大的小臉上滿是不明所以,竟覺得有幾分可愛。

同齡的貴女們在他跟前從來都是謹慎知禮,深怕錯了一步讓他厭煩,可越是循規蹈矩,跟個木偶一般受人牽動反讓他不喜。

此刻見了季瑤這模樣,他喉中泛出笑聲來,手中的筆敲在她額上,「呆丫頭,你那日的狠勁哪裏去了?」

沒料到這小王八蛋忽然打人,季瑤忙退了一步,心中卻也欣喜起來——雖說自己被打了一下,但她知道,這代表裴珏對她的心防漸漸卸了下來,也就說明,自己這麽久的努力是有用的。

裴珏又正色道:「過幾日讓人給你送麝墨來,權當是我送你的酬勞,這墨也就不必再用了。」

季瑤只是應着,又將經書整理好,這才低聲道:「多謝四殿下了。」

裴珏哪裏接她的話,又蘸了墨,寫了幾筆,「你明日果真要回去?貴府可不太平。」

「再不太平,也是要回去的,那是臣女的家,不能因為不太平就不回家了啊。」季瑤微笑,「我爹娘和哥哥們都在那裏呢,我不能貪圖著安逸就不回去吧?」

「心這樣寬,也不怕給人害了。」裴珏淡淡地說,也不抬頭看她,「你那二姊,你又是如何想的?」

她苦笑一下,並沒回答。

待到第二日,季瑤便收拾了細軟要回長平侯府。

見霍柔悠淚眼婆娑的表示自己一定會去看她的,這讓季瑤多了些負罪感。

等到回了長平侯府,她無端覺得自己的院子像是冷清了好多,但也沒太放在心上。

睡了一覺,起身後,季瑤覺得有些沒勁,便說:「弄畫,你去讓玢兒給我做一碗酸梅湯來,咱們院子裏就數她手藝最好。」

弄畫一邊應着,一邊要出去,卻見任嬤嬤從外面回來,忙笑道:「嬤嬤這會兒才回來?」

任嬤嬤答應了一聲,對季瑤道:「姑娘不必叫弄畫去了,去了也是白去。」

季瑤有些懵狐疑,「什麽意思?」

任嬤嬤深深吸了幾口氣,咬牙道:「姑娘不知,姑娘走了的這幾日,咱們院子裏實在是……二姑娘仗着二太太,儼然是欺人太甚!」

任嬤嬤是羅氏身邊的老人,跟着羅氏風風雨雨走了這樣多年,見過了多少事,能將她氣成這樣,只怕的確是季珊太過分了。

尋思了一陣子,季瑤蹙眉問道:「她將咱們院子裏的人帶走了?」

「正是,二姑娘說自己院子裏人手不夠,又不肯讓二太太撥些人去,便將咱們院子裏的二等丫鬟都叫了去。她若是真心用咱們的人也就罷了,可她們進了二姑娘的院子,就給尋了莫須有的錯處,被狠狠的打了一頓,如今帶着傷還不敢回來。」

季瑤聽着任嬤嬤的話,已然勃然大怒,「什麽東西,耍威風也敢耍到我這裏來!」想到自己去平南侯府前,季珊那些發狠的話,季瑤不由得勾起了冷笑來,「她以為我喚她一聲姊姊,她就真能降服我?」

季瑤幾乎沒跟季珊計較過什麽,就算當初在平南侯府,她當着雅南的面撒潑,季瑤都沒有將她如何,但現在季瑤是真的不打算再容忍了。

本來看在季珊是個孩子的分上,對她諸多包容,但現實真是把季瑤的臉都給抽腫了——有些白眼狼,不論別人再怎麽包容,她都覺得是理所應當的,哪天教訓了她,說不定還要恨你。

再怎麽說是孩子,季珊也十二歲了,基本判斷是非的能力應該有了,撒潑起來沒個分寸又是怎樣?況且就算她惱自己,跟下面的人又有什麽干係?

季瑤深深覺得自己前些日子真是想得太天真,沒有讓季珊知道自己的厲害,導致她現在膽子越來越肥,竟敢趁著自己不在,發落自己院子裏的人。

這樣想着,她便冷笑起來,「弄畫,你想法子將我得了皇後娘娘賞賜的事給散播出去。」

吩咐了弄畫,她又引了任嬤嬤坐下,「嬤嬤別自責,這事怨不了你。她是小姐,嬤嬤是下人,怎好跟她生氣?太太的身子又不好,不該為了這事去叨擾她,而老爺忙着朝中的事,更是無暇管束。」說到這裏,她又關切問道︰「近來暉哥兒好些了嗎?」

「好了一些,只還是離不得葯,大奶奶日日守在床前,哪裏有閑心分神呢?」任嬤嬤嘆了一聲,「姑娘謹慎一些才是,二姑娘是沖着姑娘來的。」

季瑤微微一笑,旋即道:「嬤嬤且去她院子裏一趟,直接將人領回來,若是有人敢問,你只說是我的意思就好了,她若心中不痛快,叫她沖着我來,別對下面的人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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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點江山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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