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偷梁換柱也瘋狂

第二百五十四章 偷梁換柱也瘋狂

遭流放婦孺遠行

為抗議偷天換日

追究韓侂胄的罪行是在他死後兩個月進行的,朝廷下詔,革去其所有職名、爵位,原有府邸,只准吳夫人居住外,其他侍妾一律流放。

由於吳氏夫人哥哥吳七郡王吳琚的努力,南園暫不查封,作為正室的妻子免於徒刑,其它側室如自行改嫁也可免除。

二夫人張氏所生的女兒麗麗剛到及笄之年,出嫁后也可以免除。張氏請媒人與其婆家溝通,結果等來的卻是女兒的生辰八字,也就意味著男方要求退婚。麗麗表示願意陪著媽媽,遠赴廣西。

三夫人譚氏所生的兒子長卿才十二歲,本可以留在京城與母共同生活,但他堅決要與母親一起走。吳氏和譚氏也沒辦法。

四夫人王氏滿頭花挨打受傷,根本起不了身,只能先療養再說。

五夫人沈阿瑤無子無女,願意自行改嫁,由娘家人領回。

六夫人馬玉芳最感到凄涼,她有兒有女,前者八歲,後者則剛學會走路。只能留在京城,同行的姊妹三人中,她最孤單。

臨行前,吳佳芳為眾姐妹送行。「三位妹妹,兩個孩子,你們要吃苦受罪了,沒有辦法,逃不脫躲不掉,但是不論受多大的罪,吃多大的苦,都要咬牙挺著,我和阿瑤妹妹在家等著你們回來。你們走後不久,我們也會離開南園,回到德清老家。玉芳妹妹,你放心走吧,兒子女兒是老爺的嫡親血脈,我們姐妹一定照顧好。」

沈阿瑤曾經想收養個孩子,選來選去都沒看中,馬玉芳生了女兒后,她三天兩頭往采芳閣跑,又抱又親。馬玉芳說:阿瑤姐,既然你這麼喜歡,就認孩子作女兒吧。此番流放,她本欲同行,吳夫人讓她這麼做的,通過這種方式留在韓家。

流放的地點是廣南西路梧州。大部分是陸路,還有一些水路。出臨安城西行,按規定,流放編管人員只能步行,押送差役跟在後面。穿著一新的韓青元走過來,對差役說,差官大人,這些人是我的親戚,一向嬌生慣養,哪能走那麼遠的路,能不能幫幫忙,咱自己出錢雇輛馬車。

一個胖一點的差役上下打量一番,你是什麼人呀,想做甚?

差官大人,本人就是個做生意的。來來,這是點小意思,說著便將兩張交子塞到他們手裡。

差役一看,一百兩紋銀,好大方呀。

兩位差官,這都是些婦女和孩子,可憐可憐吧。到了梧州地面,每人再給二百兩。求您二位發發慈悲,照顧照顧。

胖差役心想,有銀子就好辦,租馬車行啊,免得我們跟著受累,我們只要將人按時送到就行。便開口說到:也是,這男人犯法,關女人孩子什麼事呀,你要掏錢你就掏吧。

幾個人分坐在兩輛馬車上,韓青元帶四個保鏢乘另一輛馬車在後面跟著。

過江西,進入湖南交界地帶,發生了一件意外。當時,一行人坐在馬車上,緩慢而行。荒郊野外,路窄難行。天色逐漸暗了下來。

突然間,前面跳出四五個彪形大漢,攔住了去路。呔,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兩個差役跳下車來,亮出官服,好大膽子,看清楚了,這是臨安府押送的人員,識相的,快點給我滾!

一個又高又大的黑臉漢子,扛著大刀走了過來:我管你是什麼府,不給錢就別想走!

胖差役見沒嚇著,幾個人倒是氣洶洶地圍上來,難免有些心虛:不是,這車上都是女人和孩子,哪來的錢。

黑大個叫道,有沒有錢搜搜就知道,實在不行,這些娘們給兄弟們玩玩。

放你娘的狗臭屁,要命的,哪裡來哪裡去。韓青元大聲喝道。

兩班人馬一陣混戰,黑大個一行很快東倒西歪。韓青元拿出十兩銀子,瞪著黑大個,還不快滾!

長途的顛沛流離,多日的風吹雨淋,人人都變得又黑又瘦。二夫人張氏終於支撐不住,得知已靠近英州,馬玉芳向差役提出請求,希望到姐姐家為張氏治病。

劉璘受貶任英州團練使,兩月前帶著妻妾子女已來到此處。忽見韓家人喜出望外,連忙請郎中為張氏開藥熬制。馬家姊妹倆多日不見,又突然遭受變故,知心的話兒說不完。聊到二小姐的親事時,馬玉真對妹妹說起劉家老三的事。原來,馬玉貞是劉璘的妾侍,因原配去世才轉為繼室。老大老二是原配所生,老三才是他們的親生兒子,名叫劉子石,今年十八歲,本來在國子監讀書。兩年前,跟一個知縣的女兒定了親,一個月前,這女孩暴病而亡。

馬玉芳突然腦子一靈光,對馬玉貞說:咱兩家何不結成親呢?

這一建議得到了劉璘的首肯,探問張氏口氣時,馬玉芳說,姐姐你看,咱麗麗是天姿國色,劉家老三風流倜儻,年歲又相妨,豈不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張氏是看著劉子石長大的,孩子文雅厚道。雖然,劉璘現時遭貶,但是只要活著,就有翻身的機會。遂露出多日來難得的笑臉:妹子,劉參政與七爺生前相投,這麼一來是親上加親,我滿意。

兩家大人交換孩子的生辰八字,馬玉真又拿出一件金鐲子作為定親之物。劉璘說,此地到梧州已是不遠,張姐姐身子還沒好利索,不如你母女在我這裡再住一段時間,病好了,我親自將你們送到梧州。

張氏說:那豈不是太麻煩了?見馬玉貞露出見怪之意,忙改口:好,好,就聽你的,只是這事先不對孩子說,免得他們見面難為情。

到梧州沒兩天,譚氏夫人的弟弟在欽州任職,專門來請姐姐和外甥,去欽州看看海,散散心。

只剩下馬玉芳一人,夜深人靜,輾轉難纏,想到自已年紀輕輕即夫死子散,自己孤身一人,飄泊在千里之外,面對一豆如星的油燈,悲從中來,禁不住痛哭失聲。

第二天,韓青元見到她哭腫的雙眼,勸慰道:嬸子,你別著急,最多一年,我保你回到臨安。就能見到明卿和小妹妹。

我傷心的不只是暫時見不到孩子,更主要是你七叔死得太慘了,幺喝五這麼多年,為國為民盡心竭力,沒有功勞還有苦勞吧,不料到突然遭此毒手,還死無全屍,有冤無處伸,你說,讓不讓人傷心?

是呀,嬸子你說得都對,可事情都是皇上同意的,能有什麼辦法呢,我告訴你,七叔的屍首是完整的,我們想辦法給換了。

你說什麼?王爺的頭沒有剁下來?這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聽我慢慢給你說。

韓侂胄突然被害,除了妻妾子女兄弟姐妹傷心外,李仁佑、韓青元、朱裕、韓仕鵬等人也深感痛心。那是韓侂胄死後的第五天,幾個人聚在李仁佑家。朱裕從多條線上得到消息,金人要求將太師的人頭送到中京燕京。

一個人死了還要掘墳斫棺,砍下頭臚,去送給敵人當戰利品,天理何在?公道何在?人死如燈滅,怎麼作弄,他都不知道,但是活著的親朋故友呢,情何以堪?心何以忍?

李仁佑說:咱為七叔也做不了什麼,仇沒法報,冤無處伸,古話說,入土為安,人死了葬了,就不要去動,那是一種對死去人的敬意,既然朝廷不以獻重臣之首為恥,那咱又何必循規蹈矩,做那種事事小心的順民呢。

韓青元說,對呀,咱能不能想個辦法,把七叔的屍首給換了。

換了別人的,開棺后看出來怎麼辦?韓仕鵬接上話頭。

咱這樣,找一個與王爺個頭年紀差不多的死人將王爺給替換出來,即便有點不一樣,誰也想不到,再說人一死,又埋在地下,哪有不變樣的。

這是個大事,弄不好會有危險的,咱每一步都得計劃好,人知道的越少越好,對老婆孩子都不能說。

四個人整整商量了一夜,最重要的,要找到這麼一位死人。事情還不能對外人透露一點風聲。四個人分頭去找,一共找了十天。可以說以京城為中心,方圓二百里,凡是有人家死成年男人的,都看了。有三個符合條件的。

李仁佑在一個集鎮上,看到一個插草為標的少年,一問,是那少年的大伯死了。親自去他家看了,個頭五官都有些象。主要還是家中一貧如洗,再無他人。李仁佑對那個少年說,我也是苦孩子出身,最看不得窮人受罪。我出錢將你大伯給安葬了,再給你五十兩銀子安家,一個月後,到京城商行來找我。你同不同意?

那個少年說,這有什麼不願意的,我給你磕頭。

李仁佑拉住他,磕頭就不必了,就是葬得遠一些。

接下來,李仁佑以死者表弟的身份,出錢給死者做了口薄木棺材,請八個人抬棺,由於路程遠,又將棺槨放在馬車上。安葬的地方也是李仁佑選定的,四周沒有人家,有些荒野。

與此同時,韓青元、韓仕鵬在老家德清祖塋旁不遠,悄無聲息地挖出一個墳坑。

韓侂胄死後,臨安府指定韓家將他葬在吳山的一個山坳里。四個人膽子還真大,頭天夜裡挖出那位大伯的屍首,裝在一個木盒子里,白天運至吳山附近,而後掘開韓侂胄墳墓,撬開棺槨,進行調換,連夜運走,第二天下午到達德清老宅,傍晚安葬,為了便於記憶,還專門立了塊墓碑,上寫道:鄒井棠之墓。

也許是蒼天有眼,在這個過程中,一切都按照計劃設想的那樣,沒出任何意外。後來,臨安府派人掘墓斫棺,整個過程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天哪,光聽韓青元這麼一說,便心驚膽戰毛骨悚然,可想而知,做起來又多麼難。沒出意外也罷,一旦敗露了,會有什麼後果,想想都可怕。

馬玉芳說,青元啊,你們這麼做太危險了。

是呀,我們也沒告訴你家任何人,大家商量好了,哪一人出錯被抓了,打死也不說,什麼也不承認,死就死一個,決不連累他人。

不管怎麼說,我代表明卿向你們四人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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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園夢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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