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調 任 健 康
查書卷跟蹤追擊
調淮東總領財賦
在平江府,楊元道也不開心,黃庭堅書卷尋找進入死胡同。
孫氏盜得書卷,也不知其價值幾何,又無膽量公然售賣。交與陳飛,只告訴他是徐老頭給的,陳飛也不知怎麼賣。先拿去典當行典當看看。掌柜問:死當,還是活當。陳飛文墨不通,又是首次來此,不知何意。掌柜便告之,此乃行話,死當,即當后不再贖回,等同於售賣,活當即暫行抵押,在規定期限內,償還當價及利息。
陳飛連忙問:活當怎麼說,死當又怎麼說?
活當最多五十兩,死當六十兩。
那就活當吧,不過最少一百二十兩。陳飛雖然沒讀過幾天書,在酒店整天跟生意打交道,知道生意人賊精,賣東西,總是誇得跟花似的,死命抬高價錢,買東西呢,又是這裡不好,那裡差勁,攔腰砍價。反正就是不吃虧。
哪裡值那麼多,最多給你八十兩。
哎,掌柜的,沒這麼宰人的,我可是問了,這可是大書家的墨寶,少說也值一百五十兩。要不是家中急著要錢,給二百兩也不賣。
掌柜的看明白了,來人也不是那麼好打發的,既是活當,也沒什麼油水。加點價看看:要當最多九十兩。
陳飛拿起書卷,疊好,扭頭便走。出了當鋪店門,掌柜的喊道:
兄弟留步,一百兩。
陳飛停下腳步,望著掌柜:一百二十兩,一個不少。
掌柜不再說話,右手向外擺。
有了這個經歷,陳飛有底了。別看它只是一張紙,上面寫了幾十個字,在有些文人面前,就是個寶,可以值上千石大米。
第二天,他早早地來到城南靜安坊,這條街有個經營書冊和文房四寶的至真齋。店裡沒什麼客人,一個小夥計在整理貨物,還有個七十來歲的老者在看書。走到老者身旁,陳飛客氣地問:
老人家這裡有寫字的字貼賣嗎?
老人是店掌柜之父王彥縝,聽有人問,頭也沒抬,回答:有啊,王右軍、顏魯公、柳公權的都有。
有黃庭堅的嗎?
王彥縝放下書,抬眼打量著他:山穀道人的貼子倒是沒有。客官喜歡他的字?據他觀察,此人無論從穿著打扮到言語做派,不象是讀書人啊,何以對山谷的字情有獨鍾。
陳飛笑了,大爺,其實我不買他的字貼,倒是有幅他的字,想請您老人家給看看,能賣多少錢?
老者吃驚了,拿來看看。陳飛拿出包裹,一層層剝開,黃庭堅的《望江東》呈現在櫃檯上。
江水西頭隔煙樹。
望不見、江東路。
思量只有夢來去。
更不怕、江闌住。
燈前寫了書無數。
算沒個、人傳與。
直饒尋得雁分付。
又還是、秋將暮。
作品屬大字行書,書法圓轉流暢,沉靜典雅,筆畫遒勁郁拔,而神閑意穠,盡現黃書的特色。落款、印章齊全,看不出是贗品。
老者問,年輕人,你是山穀道人的什麼人?此幅詩卷何以得之?
大爺是這樣,我家住在西塘坊,姓楊,家裡做了些賣菜的小生意。去年老父親得了重病,將家裡的錢幾乎花光了,人也走了,上個月老媽也病了,花光了家中的錢,只剩這幅字了。這幅字呢,是我老婆從娘家帶來的。怎麼來的我也說不清。
你是想賣掉它?
陳飛一臉無辜的樣子,攤著雙手:不是沒辦法嗎?老媽的命總不能不救吧?
老者盯住他:你說的全是真的?沒有旁門左道?
陳飛面色不改:當然是真的,誰還能拿父母生死說謊?
告訴你,旁門左道、說謊欺騙是會遭報應的。王彥縝有些疑惑,綳著臉對陳飛。
陳飛急了,老人家,你不要就算了,難不成賣自家的東西還要保人?
年輕人,別著急,我不亦怕招來事端嗎,既然來路無虞,那就放在這代賣吧。老者笑了。
可我家裡亟需用錢那。
這好辦,我可以先墊付給你,三個月,你可以還錢將它贖回去。怎麼樣?
那就聽您的。
老者又拿起詩卷仔細看起來:字是山穀道人的,可惜字幅的品相不大好呀。
我說是這幅字的外觀。你看,整張紙發黃,沒錯,表明年代久遠,不過,這下面裁去了一條,又折出了印痕,就影響了品相。要是將它裝裱起來,就既好看,又容易保管。
平江府王參軍帶著陳飛去至真齋查問,老人不在,夥計也換了。掌柜王洪海不知道,老父親去建陽麻紗了,不知何時回來。
前往建陽,找到了老者,才知道叫王彥縝,是位老書生。老人告訴他,等你三個月,也不見人影,就把它賣了,也沒留下姓名。
怎麼啦,來路不正?王彥縝問王參軍。
那倒不是,是他媳婦的娘家人想要回去。王參軍代陳飛應付。
陳飛立即反應過來,對,對,娘家人說是好東西,情願多出些錢贖回來,老人家,當初,你出二百兩,如今我出三百兩,幫我贖回來。
可我不知人家叫什麼,住哪裡,怎麼幫你找?
到了這一步,楊元道也沒有好辦法。可家中的事又起了變故。
侍妾王氏走後,家中是安靜了不少。時間一長,徐氏就感到應付不來,再則,只要有些錢財或有些地位的人,誰不是左擁右抱,三妻四妾的,堂堂一個知府,沒三兩個侍妾,出去會讓人笑話的。
楊元道聽懷中的妻子這麼說,盯著她的眼睛問:
你這是真心話?不在乎娶她三個五個?
要說不在乎,那是假話。但總比出去招貓招狗強吧,你敢說見到年輕美貌的就不動心?
動心了又怎樣?還得人家願意呀,還要考慮能不能承受得起。
相公,要不讓王家妹妹回來吧。
願意回來就回來,我也沒寫休書。
那你不想她?
有你還想她幹嘛。
盡說假話來哄我。
我真還沒說謊話,你與她吵架,我是不是向著你?李通判給說個媒,是不是讓我回絕了?這些天,是不是都陪著你睡?我去找過其他女人嗎?
好啦,算你有良心,說著便親吻起來,再賞你兩個大饅頭。右手伸向丈夫的下身,哎呀,硬了,來吧,姑奶奶今兒陪你好好玩。
事畢,緩過來,徐氏又說起王氏的事。楊元道告訴她,你也不用派人去接,也不要同意她外邊去住。等著,她沒有休書,能再嫁人?嫁了誰個敢娶?人家不得打聽打聽,就那個動不動跳河的脾氣,哪個敢要?放心吧,她准回來!
果真如此,十天以後,王家父親將女兒送回來了。還說,女兒年紀輕,不懂事,脾氣不好,請知府和夫人多多擔待。
楊元道讓王氏出來,當著大家的面說:回來可以,不過話得說清楚,一來不能出去單住,二來,不能動不動就往河裡跳,免得說我們楊家欺負她。你表個態吧。
王氏低著頭,一臉羞紅。她父親知道拉不下面子,閨女不好意思,我給她答應下來。突然拍了一下手,哦,我想起來了,報告知府和夫人一件大喜事,我閨女懷上啦,你楊家又要添丁進口了。
這下,楊元道和夫人徐氏都笑了。連聲說:喜事,喜事。
正在此時,朝廷的詔令到了:楊元道為中議大夫,調任淮西總領所總領,品級為正四品。
晚上,眾人散盡,楊元道對妻妾說:此番前去健康不同以往,你們二人都回臨安,照顧好孩子,養胎保胎。
徐氏問:健康也是個好地方,為何不去。
你們有所不知,總領所的差遣就是籌集軍用物資和軍費,此番朝廷恢復,定是決意北伐。健康就在長江邊上,一旦戰事吃緊,很可能淪為沙場,你們要是去了,不是自找麻煩嗎,還是臨安保險些。
王氏說,相公,讓姐姐帶孩子去臨安,我去健康照顧你。
徐氏說:你剛懷上,又害口,哪有精神照料他。
姐姐,我沒那麼嬌貴。你讓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