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0002 機緣

兩拳相交

楊逸的手臂並沒有折斷，反而是法海臉色大變。兩個拳頭碰撞在一起之時，法海立即感到自己的手臂如同撞上了海浪。這樣的拳勁並非一股，而是層層疊疊高速湧來。錯愕之下，法海只能沉腰立馬，腳下猛然發力，才穩住了身形。不過這樣一來，他已經退出了一步。

如此結果，所有人都是愣在當場。

「師兄，承讓了！」楊逸行禮后，便舉步離開。在場之人看向楊逸孤傲的背影，他們的眼神中此時已多了幾分異樣。誰能想到，楊逸居然勝了。而法海眼神中，卻是閃過一絲憤恨。

「哈哈哈！法心師弟，你騙得我們好苦啊。原來你已經有一虎之力了，如此修為就算正面交戰，我也不見得是你的對手！」

「一虎之力？這麼法心，他也有煉體中期實力了？」法海話音剛落，立馬就有弟子議論開來。

「這怎麼可能，掌門方丈不是不讓他習武嗎？」

「難道是他師父志隆師叔，偷偷傳授他武藝了。」

「這不可好，讓方丈或者戒律院首座知道了，法心師弟可是要挨罰的……」

一時之間，議論之聲四起。法海見此，也是滿意一笑。他要得，就是讓楊逸會武藝的消息走漏出去。

楊逸聽了法海的話，卻未曾停下，而是不急不緩繼續離去。但這一路之上，他的心情卻並不平靜。

「唉，我還是太衝動。看來偷學武藝之事是瞞不住了……」楊逸心中叫苦不迭。

其實這些年來，楊逸經常隔三差五跑到武僧習武的千佛殿偷看。少林的武學都是與佛理相通的，所以才會有禪武一說。楊逸憑藉著自己強大的悟性，以及對佛經的領悟，楊逸已經有了煉體境中期的實力。但這一直都是他的秘密，今日卻因為一時衝動而泄露了。

楊逸雖然心中有所準備，但他並未想到這小小的衝動，卻給他的一生帶來了極大的改變。

…………

傍晚時分，楊逸的師父志隆大師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徒兒，見過師父！」放下手中佛經，恭恭敬敬地向志隆大師施禮。

「好個頑徒，學會與人爭鬥？」志隆大師面色嚴峻地問道。

「師父，竟不問我從何處學來的武藝？」楊逸心中一喜，這證明他偷學武藝之事，志隆大師早就知曉。既然師父之前對自己都是睜一眼閉一眼，想來今日應該也不會太過苛責自己。

「弟子罪過，偷學武藝，還有那法海起意氣之爭。請師父責罰！」楊逸恭敬地回答道，但眼神中卻是有著一絲執拗。

「阿彌陀佛！法心啊，雖然你天賦了得，是個習武的奇才。但方丈不讓你學武自然由他的道理，你何必如此執迷……」志隆看著這個自己最喜愛的徒弟，本想訓斥幾句，但話到嘴邊也是心中不忍。

楊逸點點頭，他心中也知道，掌門方丈之所以不讓他習武，還是跟他的身世有關。

楊逸出家前曾是一個身負血海深仇的孤兒。在楊逸十歲那年，他出生的稻香村被一夥神秘的山賊襲擊，村中一百八十七人，只有楊逸和另一個小夥伴劉青雲因被父母藏於地洞之中才倖免遇難。

面對殘破的家園，慘死的親人鄉里，十歲的楊逸陷入無盡的絕望和恐懼之中。幸好雲遊路過此地的少林高僧玄明大師，將他們發現並將他們帶回了少林寺中。來到少林后，楊逸落髮為僧，得賜法名法心，跟隨協理和尚志隆修佛。

很快楊逸，便表現出了極強的慧根，甚至還受到了掌門方丈的稱讚。但他並不安分，時時都想著學習武藝，以期他日尋得仇人為父母報仇。掌門方丈雖未言明，但寺中僧人包括楊逸自己都清楚，正是這份仇恨才成為楊逸武道之路上的最大羈絆。

少林注重弟子的心性，一個弟子心中有仇恨，習武之後極有可能造出殺孽。這樣的行為，與佛門慈悲為懷的教義南轅北轍。若是楊逸不將心中仇恨放下，掌門方丈就永不會讓他習武。

但父母鄉親之仇怎可能說放下就放下了。要知道那是給了自己生命，給了自己十年無憂無慮生活的人啊。

思及此處，楊逸的眼睛也是有些紅了，淚水不斷在眼眶裡打轉。儘管已經過去了兩年多的時間，日日都有佛經蕩滌心靈，但過往的慘痛記憶依舊如同心魔一般盤踞在楊逸心頭。

見楊逸如此表現，志隆也只得嘆了一口氣說道：「罷啦，這次的事情，為師替你擔下了。對外，只說是我傳了你一套羅漢拳。方丈已傳下話來，不得再傳你武藝，你也不得再去千佛殿偷看武僧習武。否則，就要將你逐出少林了。」

「徒兒知錯了。」楊逸雖然心中百般委屈，但他也知道師父的確為他付出了很多，而掌門方丈也是為了他的未來著想。

「少林一脈，注重修心，你業障不除，他日必定給你帶來禍端。作為懲罰，你便去初祖庵思過十日吧。」志隆摸摸楊逸的小腦袋，慈祥地說道。思過十日，的確是很輕的懲罰了。

…………

少林後山，初祖庵。

四周萬籟無聲，只有樹葉輕輕飄落。一個約莫十來歲的小沙彌，此時正靜靜地庵前打坐。這個小沙彌正是楊逸，此時他的心裡正泛著嘀咕。

「明明師長們，都說我根骨奇佳，是武道奇才。為何掌門方丈執意不讓我習武呢？難道連看看師兄們習武，也是不行？」

楊逸心中還有幾分情緒。對自己與法海的意氣之爭，也是後悔不已。楊逸雖不知是誰，將這個消息告知了方丈。但他並不嫉恨那些人，包括挑釁自己的法海。他氣惱的是自己，氣惱的是自己空讀了那麼多佛教，卻連那幾分定力都沒有。

時值午後，氣溫開始升高，楊逸心中的煩悶也不見消除，反而有些困頓了。他畢竟還是個孩子，靜思打坐對於他來說還是件很枯燥的事情，所以他很沒有自覺地睡著了。

「小沙彌，小沙彌……」半醒半夢之間，楊逸似乎聽到有人在呼喚他。

楊逸揉揉眼睛，定睛看去，發現一個衣衫襤褸的苦行僧正站在他眼前。只見這苦行僧，身著一件破舊的袈裟，只有一隻腳穿著鞋。不過這和尚眉目和藹，給人以親近感。但很顯然，楊逸並不認識這個僧人。

「行者何人？」楊逸問道。

「我是我。」苦行僧答道。

「行者要去哪兒？」楊逸又問。

「往去處去。你又是何人，為何在此靜坐？小小年紀，便這般無趣？」苦行僧一臉笑意。

「參禪打坐，本就是佛門弟子應做之事，何來無趣一說？」

「哈哈哈，那你可曾參悟出什麼了？」

「我……」楊逸還想辯解，但細細一想，剛剛自己應該是睡著了。所以也是小臉一紅，不知說些什麼好。

「心中有事，何以靜心。不如和貧僧聊聊。」苦行僧訕笑道。

楊逸不知為何，對這個苦行僧生起親近之感，於是將前因一一向苦行僧說明。

「原來如此。你且隨貧僧來，說不定我有辦法化解你心中的煩惱。」苦行僧一邊說著，一邊向外走去。

楊逸一聽苦行僧說，有辦法化解他的煩勞，便也是一時興起跟著苦行僧來到了庵前的空地之上。

苦行僧轉身對楊逸說道：「你且打我一拳，試試。」

「大師，你當真要我打你？不瞞你說，我已有煉體中期實力，這一拳便有一虎之力。若是傷了你，我又是罪過一件。」楊逸很奇怪，為何這苦行僧要讓自己打他。見那苦行僧瘦弱，楊逸心中也是猶豫不決。

苦行僧淡淡道：「你且盡全力，若是傷了我，我不會責怪於你。」

楊逸見苦行僧一幅雲淡風輕的樣子，應該不是在開玩笑。更何況，楊逸也知道少林寺藏龍卧虎，說不定眼前這個苦行僧就是先天高手。

於是，楊逸合十對玄空一禮，然後便舉拳向苦行僧打去。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是你讓我打你，那我就要用全力，爭取把你打疼。楊逸此時，也是卯足了勁揮動著拳頭。

煉體初期，有一牛之力，到了煉體中期，就有一虎之力。所以楊逸這一拳，絕對不是普通人所能承受的。

可就當楊逸的拳頭，碰觸到苦行僧的身體時，奇異的一幕卻是出現了……

只見苦行僧的身體，居然像泛起了水波一樣，整個人變得不真實起來。而楊逸卻沒有感覺到任何阻力，拳頭像砸到了水中一樣。楊逸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收回的拳頭，須臾之後，苦行僧的身形就再次凝定。

「世間萬事，並非武力才能化解。你用手攻擊湖面，湖面就算泛起波瀾，片刻之後也會恢復平靜。湖還是湖，你還是你。」苦行僧蒼老肅穆的聲音再次在楊逸耳邊響起。

楊逸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但眉頭依舊緊鎖，顯然是心結未解。

苦行僧見楊逸眉頭緊鎖，笑了一笑繼續說道：「小沙彌，你我有緣。我予你一段機緣，來日再見之時，休要說我小氣。」

話音未落，苦行僧便拿出一個精緻的銅人放在了楊逸眼前。楊逸不明所以，接過銅人後，便開始打量。這個銅人小巧精緻，只有一個手掌大小，但看上去有些破舊。除了各個關節可以如同常人一般活動外，便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當楊逸回過神來，苦行僧已然消失不見。楊逸只得躬身對著四野說道：「謝大師指點！」

楊逸雖不知曉苦行僧的來歷，但他能感覺到苦行僧對自己的善意。

「苦樂隨緣，得失隨緣。小友，我們來日再見……」苦行僧的聲音似乎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楊逸能感覺到這個銅人應該不是凡物，但它到底有什麼特別之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