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傷心往事

第一百零七章 傷心往事

那來使臉色一變:「原來先生意欲籠絡靖義侯,所為何來?」

夏智軒道:「就算有鄭娘娘在,靖義侯也應該比伶人更能在太後娘娘面前說得上話吧!」

見來使低頭沉思了,夏智軒笑了一下:「何況此次是太后懿旨傳召,倘若是不去,我與蘭相公還能在京中存身么?」

來使似乎釋然了,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這麼說來,先生對此番行事,是另有打算了?」

「不錯!」夏智軒站起身來,走到書案前,將一封壓在書下的信件取了出來,遞給了來使,「請轉告王爺,事有變化,皇上回京途中患病,計劃會有改變,請王爺勿疑有他!新的計謀,盡在此信中,煩貴使儘快帶給王爺!」

那來使展顏一笑:「原來如此,怪不得卑職聽說先生去了白衣庵!這麼說,先生讓人遠赴臨安,也是這個原因了?」

蘭鵑心驚不已,去臨安,完全是為了林修羽,夏智軒該怎麼回答啊?她真該死,應該想到自從盜圖之事後,肅王爺已經是不可能完全相信夏智軒,何況還帶著自己這樣一個身份迷離的人,也應該知道以肅王爺的疑心,對夏智軒的監視是少不了的。

可是此時此刻,她卻不能將這後悔和擔憂表露分毫,只有強為鎮定,慢慢地端了茶來喝,看也不看那黑衣男子一眼。心裡卻是忐忑不安,不知道夏智軒該如何來回答這個問題。

夏智軒毫不動容,若無其事地說道:「林琴師傾心相授琴藝,我不想欠他什麼。」

黑衣男子大笑:「那些個姑娘,要這麼好的琴技幹什麼?先生的說法,未免太過牽強!」

夏智軒神色依舊,淡淡地掃了黑衣男子一眼:「姑娘們不需要好的琴技嗎?那麼在下告訴兄台,那皇上雖然不通朝政,可他在樂理上的造詣,不比宮中的任何一位樂師差!姑娘們要進宮……不經高人指點,兄台想讓她們去送死嗎?」

黑衣人的笑容瞬間凝住了,他若有所思地細看了夏智軒,許久,點頭道:「先生的意思,我都明白了!先生放心,我一定會儘快將消息帶給王爺的!」說著,轉頭看著蘭鵑問道,「蘭相公可有話要說?」

蘭鵑聽了夏智軒從容不迫的回答,正暗暗鬆了口氣,被黑衣男子這麼一問,難免一驚,她飛快地瞟了夏智軒一眼,卻見他神情依然凜然冷峻,心中一動,便冷哼了一聲:「你回去告訴王爺,既然這麼不相信我們,就讓他信得過的人來,我們回去就是了!」

那來使大吃了一驚,忙幾步走了過來,畢恭畢敬地說道:「蘭相公誤會了,王爺沒有這個意思!只是怕你們行事偏差,所以吩咐卑職來提個醒!」

「王爺有沒有這個意思!難道我不知道,也要你來提醒?」蘭鵑厲聲說道。把那來使嚇得不敢抬頭。只是訕訕地袖了那信,勉強笑著告辭,「卑職會將夏先生和蘭相公的意思轉致王爺的!請夏先生和蘭相公早些安歇罷!卑職就不打擾了!」

蘭鵑和夏智軒都淡淡地並不理他,那黑衣來使抱了抱拳,自己打開了房門,出去了。

房門又輕輕闔上,蘭鵑知道輕雲在外面,不知為什麼,她沒有感到尷尬,反而覺得安全了。於是一步步走近夏智軒,抬頭靜靜地看著他。

他走在真相和陰謀之間,就好象走在機關重重的八卦陣中的一般,一步走錯,便是死無葬身之地了。蘭鵑的心慢慢地提了起來,開始後悔無所顧忌地讓他出手相助,要知道,幫一個人,就是給他增加一份危險,可是,他卻是這樣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蘭鵑走到他身邊,牽了他的手環在自己的腰間,然後雙手環住他的雙肩,將頭埋在他的肩窩裡,無聲地哭了。

「怎麼了?嚇壞了吧?」夏智軒誤會了她的意思,歉疚地安慰道,「可是王府里來人,你不能不在啊!我實在是沒有辦法,讓你受驚了!」

蘭鵑終於忍不住哭出了聲:「我哪裡是怪你!我是怪我自己,明知道要保護好這些小女孩,已經是很不容易了,還要讓你去幫助別人,增加你的危險!我……我是不是很笨,很自私啊?!」

「自私?!」夏智軒輕笑了一聲,「總想著要幫別人的人,怎麼會是自私的呢?好了,蘭兒,沒事了!」他說著,輕輕捧起了蘭鵑的臉,為她拭淚,一邊含笑問道,「趁著玉嬌她們都還沒回來呢,我們輕鬆幾天,蘭兒告訴我,想去哪裡玩?」

靠著他堅實的肩膀,蘭鵑的心終於慢慢平靜了下來,她閉著眼睛耍賴地說道:「我哪裡也不去,就在這裡要你陪我!」

夏智軒微微笑了,蘭鵑卻沒有發現,他的笑容中竟是掩飾不住的凄楚和悲涼,更勝似冬夜的清冷。

一連好幾天,果然夏智軒日日都陪著她,而蘭鵑,也在這些日子裡,真正見識了夏智軒的琴棋書畫無所不通了!在她的糾纏下,夏智軒為她畫下了十二個女樂的畫像,畫下了冬夜雪景的畫像,那幽冷清洌的畫面,讓蘭鵑一見之下就打了個寒戰,然後便說道:「等夏天的時候掛起來,作用不會比空調小的!」

夏智軒是一如既往的見怪不怪,卻見輕雲皺著眉頭費力地思索著。蘭鵑忙取了筆來笑道:「我要在上面寫字!」

夏智軒淺淺一笑:「寫吧!只要你喜歡!」說著,竟挽袖替她磨墨。

蘭鵑興緻勃勃地沾了墨汁,正要落筆,終於還是沒有了勇氣:「算了,我這一筆下去,可就成了焚琴煮鶴了!」

說著,把筆一扔,將那枝紫竹簫取在手中笑道:「我還是玩這個比較順手些!」說著,就將簫放在了唇邊,輕輕吹了起來。

「滴不盡相思血淚拋紅豆,開不完春柳春花滿畫樓。

睡不穩紗窗風雨黃昏后,忘不了新愁與舊愁。

咽不下玉粒金蒓噎滿喉,照不見菱花鏡里形容瘦。

展不開的眉頭,捱不明的更漏,呀!

恰便是遮不住的青山隱隱,流不斷的綠水悠悠。「

蘭鵑吹完,夏智軒含笑問輕云:「你聽蘭相公吹得可好?」

輕雲卻沒有說話,只是獃獃看著蘭鵑,眼中痛色漸增,終於低了頭,輕輕說了句:「小婢有些冷了,去房裡加件衣服!」說著,慌忙避開蘭鵑驚異的目光,匆匆走了出去。

蘭鵑將目光投向了夏智軒,不解地問道:「輕雲怎麼了?」

夏智軒卻反問道:「你可告訴了回雪你不是梅小姐?」

蘭鵑猛然驚醒,是的,連回雪都不能接受梅素馨已死的噩耗,何況和梅素馨一起長大的輕雲。想到那天回雪要殉主的情景,蘭鵑驚慌失措了,她手足無措地站在夏智軒身邊,慌亂地問道:「那……那輕雲要幹什麼?!」

夏智軒看著門外,神色有些凝重起來,但依然冷靜地安慰她:「你放心,輕雲知道自己該怎麼辦的!」

是的,輕雲和回雪的不同之處,那就是,她也是王府的密使,她應該比回雪有更強的自制能力的。但蘭鵑的眼中卻依然漸漸迷離起來,迎著夏智軒沉靜的目光,疑惑地問道:「那……你不傷心嗎?」

夏智軒的臉色一變,遲緩地,慢慢地放開了蘭鵑,走到書案前,在筆架上摘下一枝筆來,又取了宣紙,就在上面揮毫畫了起來。

蘭鵑不解其意,便走近了細看。只見他的筆下,慢慢地出現了一個女子。蘭鵑先以為他畫的是自己,但再看下去,蘭鵑卻是神色一冷。畫中人艷麗冷峻,回眸處冰雪層層,神色間寒霜重重。嬌艷的雙唇間掛著一抹媚魅的微笑,明媚的秋水中帶著傲俗的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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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宮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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