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理想

第176章 理想

讓新的一年裡。一場空前規模的旱災席捲了大明朝大半

從甘、陝、到豫北、魯西一帶,從開春以來就沒有下過一場真正意義上的雨水。好不容易熬過穀雨。眼看著播種插禾的時節就要錯過。還是萬里無雲的好天氣,一點要下雨的意思也沒有。官府和民間都急的要跳起來,不得不在這種非正常的情況下強行耕種期望在立夏之後能有雨水。彷彿老天爺真的要旱死人們。一直到了芒種,都沒有下過大雨。

新播的種子無法萌芽;除了少量上好的水澆地之外,絕大部分田地都面臨著絕收的危險。尤其是山、陝已經豫北一帶,很多農人眼看著一年的收成已經在干早的肆虐之下化為泡影,不得不背井離鄉做出拋荒逃難的無奈之舉。

任何一個正常的王朝,在面對這種天災的時候,都會表現出很大的積極性。在北方的朱林也極為重視這次席捲北方的早災,當即大力提拔了一大批年輕的低級地方官,投入大量人力物力抗旱。同時給江南留守朝廷下旨,準備賑濟災民的糧食和銀錢。同時水陸兩路開始緊急狀態下的搶修,務必保障江南漕米和銀錢的順暢北上。

這些舉動其實都很中規中矩。北方有災了,江南拿出點錢糧去支援一下,本也沒有什麼。做的好的話,旱災的影響應該可以得到有效控制。但是就因為一個純粹偶然的事件。給這場抗災救災的行動蒙上了一層血色。

正在營建中的北平華蓋殿莫名其妙的起火,火勢蔓延極快,一夜之間就燒毀了正在建設中的:所大殿。一把大火,讓永樂皇帝花費無數資材人力構架起來的三大殿化為灰燼。

起火的原因還有待考據,但是很快划,有人把北平的火災和席捲北方的大旱聯繫起來。

六科本就是為監察各部而存在的衙門,禮部一個六品的蕭姓主事。蕭姓主事給北平的朱林上了一道奏摺。奏摺的大致意思就是:因為輕棄祖陵之地,有傷國體。所以上天降下示警。希望朱林能下個罪己詔之類的東西,以免天怒人怨云云,」

朱豬表示上弄出了兩個京城,其實北方成為行政中心的作用越來越明顯,連朱豬夫婦的陵墓都在修建當中了,分明就是遷都嘛。對於朱林這種把太祖皇帝創下的龍脈一古腦撂在江南的舉動,很早就為人所詬病,這個時候起了天災又燒了大殿,自然會讓人聯想到「天人一體。這個不知道是哲學還是政治的「正經命題」:老天爺如此震怒,一把大火燒了你還沒有建成的宮殿,分明就是不同意遷都嘛。要不然南京的宮殿怎麼不起火?北平的大殿還沒有修建完成呢就已經燒成灰了,分明就是統治者在治理國家的時候出現了錯誤」

自從聖文皇后逝世之後,朱林的脾氣越發暴戾,平日里經常一邊大談仁慈一邊舉著屠刀殺人。這一次看過南京言官的奏本之後,立剪就暴跳如雷。根本就沒有和江南的留守朝廷打招呼,在朱高煦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就下手了。

遣內衛直接下江南拿人,連走三法司審理定罪的程序都免了。直接就把這個敢於把皇帝遷都和天災聯繫起來的言官扔進了還沒有徹底完工的鎮撫司大牢,同時被扔進去的還有該官員的家眷老上上下下一百多口子。

朱豬如噬人的猛獸一般咆哮著:「聯就留你們一夜,若是聯真的德行有虧觸怒了上天,那麼今天晚上上天就應該再次燒毀鎮撫大牢。

如果到明日日出之時,大牢安在,則是爾等誹謗君王,當斬」。

莫名其妙的起火畢竟是小概率事件。不可能接連出現。所以到第二天清晨的時候,鎮撫大牢平安無恙。朱豬毫不掩飾自己的怒火,更沒有準備給這個可憐的言官定一個可以讓眾人信服的罪名,而是再次舉起屠刀稀里嘩啦砍下了一百多個人頭。

這一下可真正把很多人給嚇壞了。

言官其實是一個比較特殊的群體。品級雖然不高,也沒有什麼決策權。可是歷朝歷代的君主時於言官還算是比較客氣的,因為言官不會在事實上影響到帝王的統治,最多是說幾句皇上不願意聽的話語也就是了。為了彰顯言路順暢,各朝多是採用言者無罪聞者足戒的觀點。明朝初年雖然也有言官犯事的記載。可不管怎麼樣,皇帝都會很認真的安一個像模像樣的罪名過去,從來也沒有發生這種因言獲罪的事情一言官嘛,就是依靠說話上書吃飯的。

不得不說這一次朱林做的很過火,六品京官,放到地方上雖然沒有知府那麼高,可也不低於知府的副手了。尤其是對部院起到監督作用的科道官吏,本身就和朱林是一個「戰壕」的,可朱摶根本就不顧這些。也不理會什麼程序,直接就動了刀子。

就這麼一下,讓所有人都看清楚了朱林對於遷都的堅決態度,再也沒有人敢於在同樣的事務上和朱林唱反調。但是在暗地裡,很多人都意識到了朱林的統治已經太過於強勢了,這樣的一個皇帝對於下面的臣子而言,絕對不是好事。

對這個感觸最深的自然是太子朱高煦了。

太子監國不僅是傳統,也是朱豫正式任命的。可是忽然之間,朱沫根本就不理會這個太子,好像忘記了南京還有一個太子留守著一樣,自己想怎麼干就怎麼幹了。

朱高煦心裡肯定很不是個滋味兒,因為皇帝根本就沒有朱高煦當作儲君看待,而是當作了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傀儡了,,

視國家法度如無物,無論是朝廷中樞還是地方官場,陷入一種人人自危的局再,這就是過分集中的皇權帶來的直接惡果。

賑濟災民是大明帝國的當務之急。在這個方面,太子朱高煦表現出了應有的沉穩和幹練,立了就開始著手準備賑災事宜。

可是因刀口什太討空虛,為了應付戰爭和下西洋以及對北平的營建愕…的朝廷裡邊以及用盡了手段,要不是用了林三洪一點關於改官辦為商辦的方子,恐怕早就拿不出去了。可是這麼大規模的天災。不賑濟或者賑濟的力度不夠,肯定交代不過去。若是大規模去做的話,問題就又回到了原點:沒錢!

如此突如其來的旱災,規模如此之大。根本就不是那種靈機一動的主意就可以扭轉,需要的是深厚的民生積累。可是這些年來的積累成果大多已經化作了朱林的「文治武功」為了朱林個人的功績和需要已經花費了太多,到了真正需要國力的時候,反而拿不出來了。到了這個時候,就是神仙也沒有別的辦法,只有加稅一途可走。

工商百兆都要增加賦稅,農賦田稅直接徵收了到了下半年的秋賦……

雖然沒有人敢直眉白眼的大聲說出朱林的不是,可母庸置疑,永樂大帝在民間也在被很多人偷偷摸摸的罵了。

「朱捷從來就不是一容人之人。」這是林三洪對永樂皇帝的私人評價:「他的功業大於一切。」

對於斬殺言官和增加稅賦的事情,林三洪很罕見的保持了沉默,不做任何評論,只是一門心思搞他的眾恩義學堂。

「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如此淺顯的道理朱林肯定明白的很。但是他的統治已經強勢到了可以忽略一切聲音的地步,自然用不著理會什麼「輕重」

但是林三洪一直在給他的學生們灌輸這個思想。

朱豬的強勢統治在江南激起很大的不滿,雖然這種不滿也僅僅是局限於私人之間,偷偷摸摸的說幾句也就算。沒有人會拿著自己的腦袋去和朱林的屠刀較勁。

彷彿是為了配合林三洪一樣。「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的思想在江南一時大行其道,被朱林的皇權搜刮過一次的工商百業居然有意無意的和士林站在了一起,,

隨著盛夏逐漸臨近,寶貴的雨水漸漸增多,夏收作物的損失肯定是無法挽回了,好在還可以搶在夏至前後搶種一些晚稻和秋谷,總算是保住了元氣。

北方人民的自救和江南的強力支援,讓受災百姓的損失減少了一些。雖然同樣造成了大量的災民。可能夠做到這個份上已經算是很不容易了。

一直到了十月中旬,局勢總算是真正的安穩下來,而第四次遠航,出海的鄭和帶回了讓朱豬很很感興趣的東西:

十三個蠻夷小邦「感化」天朝國威。「自願」稱臣納貢,紛紛派遣使節前來大明朝拜大明皇帝,甚至還有兩個根本就沒有聽說的海外國的國王親自前來,覲見富強龐大的大明帝國皇帝。

這次規模空前的朝拜活動讓朱豬的虛榮心得到極大滿足,一邊頒下賞賜給這些彈丸小邦,一邊繼續宣示永樂皇帝的「蓋世武功」同時讓鄭和準備下一次遠航,至於出海的錢還夠不夠,朱豬似乎根本就沒有考慮過」

「皇上真的是老了」林三洪有意無意的說道:「無論什麼樣雄才大略的人物,真正到了皇帝的位子上能夠保持清醒頭腦的也沒有幾個。當初剛剛登基的皇上只想穩固自己的統治,這個目標實現之後就打造空前絕後的輝煌帝國,然後就期望著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蓋世功績」

林三洪躺在床上,春桃則笑嘻嘻的爬到三洪哥哥的身上

「如果太子這時候發動一次清君側的話,別的我不敢說,江南的工商業肯定是支持的。」在林三洪面前。春桃根本就是毫無顧忌,什麼樣的話也敢說出來:「三洪哥哥和太子私交甚厚,難道就真的不想做第二個姚廣孝?」

「第二個姚廣孝?沒有興趣。何況太子根本就調動不了真正有戰鬥力的軍隊,要是太子想用武力來達到某種目的的話,最後得利的不一樣是他。現在的漢王系人馬已經是既得利益者,不會冒險了。

春桃似乎對這種天下大事也沒有足夠的興趣,解下林三洪身上的小小衣。輕輕的揉捏著,伏在林三洪身邊吐氣如蘭:「我聽大香說了,三洪哥哥在他房裡的時候,快活的如魚得水,咱們已做了這麼久的夫妻,我怎麼感覺不到大香說的那麼快活?」

對於這個問題,林三洪遠比春桃更加尷尬。

兩個人雖然已經是事實上的夫妻,可潛意識裡依舊認同過去的兄妹關係,所以在過夫妻生活的時候,兩個人都很放不開。尤其是在床第之間,就好像穿著棉襖洗熱水澡一樣,感覺十分彆扭,自然體會不到天地交泰的人倫之樂。

春桃一直都把林三洪看成是至親的兄長,什麼話都可以很直接的說出來,而林三洪則不能,這就是關鍵問題的所在之處了。

在林三洪眼中,無論春桃打扮的如何艷美,終究不可能把她當成千嬌百媚的女人,來自心理上的抵觸很自然的就會反映到生理上,夫妻生活自然不大和睦。

春桃笑嘻嘻的解下衣察,一點也沒有扭捏羞澀的樣子,哧溜一下鑽進林三洪懷裡,笑著咬住林三洪的耳朵:「三洪哥哥,大香教給我一個法子,今晚要不要試試?」

即便是溫香軟玉抱滿懷的情況下,林三洪似乎也有點「興趣不足」的樣子,平平淡淡的說道:「好吧,那就試試吧,快著點,明日里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雖然春桃用了一些閨房之中不足為外人道的溫柔手段,可終究是動作生硬,兩個人的床第之歡似乎也沒有那種纏綿徘惻的意境,刻意的想著讓對方更加歡愉一點,反而愈發象是公事公辦一般。

弄了不少時辰,兩咋,人身上多掛著一層細密的汗珠子,並沒有感受到多少魚水之歡,反而累的氣喘如牛,干肝也就不做了,抱在一起安然如眠。

對於絕大不多數夫婦而」江樣的夫妻生活顯然是不及格的,但是對千林二洪個春桃愕口,則是一件很無奈的事情。這麼多年的情感,兩個人都不年輕了,改變長久以來的思想觀念恐怕還需要不少的時間,,

第二日,林三洪春桃夫婦二人起的絕早。

春桃特意給林三洪船上了海藍色的團字長袍,還帶著一頂平頂鑲著翡翠帽正的高冠,因為今天林三洪要帶著「眾恩義學堂」的一部分學生去參加府試,也就是秋闈大考,一定要穿的莊重一些。

因為林三洪本人就是義學堂的重要人物,按照後世人的說法,等於是校長了,自然不能用安北侯侯爵大人的儀仗和冠服。不過春桃的眼光也不怎麼樣,把林三洪打扮的好像是個鄉下的土財主,沒有一點公卿侯爵的貴氣和瀟洒……

童子試,是每一個讀書人要過的關卡中很重要的一環,也是一定要過的一關。對手對於眾恩義學堂的學生們來說,這一關根本就不算什麼。輕易就可以拿到童生的資格。

並不是說眾恩義學堂出來的學生就是如何的出類拔萃文採風流,而是因為當時的教育覆蓋面太小了。

即便是在永樂年間,識字率依舊低的嚇人,能夠讀書認字在民間就算是「知識分子」了,就是這種最低級的知識分子也是百中無一。

對於那些半耕半讀的窮書生。對於那些借著讀書的由頭大肆享樂的紈絝子弟,全日制的眾恩義學堂簡直就是不可想象的新鮮事物。

在這個時代,即便是真正的讀書人。用在讀書上的時間和精力也相當有限。大部分貧寒學生多是為了衣食生計而奔波,剩餘的那一小部分富貴人家的讀書種子,寧可拿著少的可憐的文化知識去炫耀賣弄,去青樓酒館吟詩作賦的顯擺,也不可能真正的把全部心思都用在讀書上。

全日制的教學方式對於這個時代的「業餘選手」而言,擁有天然的優勢。心無旁鶩一心求學,把全部心思和時間都用在「學」上,一個月的功夫足以相當於普通人半年的努力了。

在眾恩義學堂的學生們回到各自的籍貫所在地去考試的時候,幾乎沒有感覺到什麼壓力,就輕輕鬆鬆的過關斬將,拿到最初的功名和社會

這是很自然的事情,如果連小生初」這樣簡單的事情都無法順利過關的話,估計林三洪的義學堂也就沒有很大的存在必要了。

巨大的優勢彙集起來,一個個童生聚集在義學堂之後,才會顯現出實力上的差距。

府試並不限制報考的名額,但是絕對會限制錄取的名額,就好像後世的公務員考試一樣,幾百幾千人競爭一個職位,雖然比府試要殘酷的多。卻也有府試的影子了。

義學堂里出來的學生和零散的各的學子完全不同。

因為府試的檔次高級一些,參加考試的生員人數不會很多。那些富貴子弟多是鮮衣怒馬僕役成群的伺候著,四處尋找好的宿處和酒店。而真正貧寒人家的窮學生則是極力掩蓋身上是寒酸,蜷縮於府學之外,或是做出不忿的模樣故意顯露自己的卓爾不群,或是神色忐忑的惴惴不安,充滿對未來期待和畏懼……

而林三洪帶著的這些學生足足有一百多人,個頂個都是在當地的縣試當中脫穎而出的精銳。一百多個高中生在後世絕對是不值一提的小局面,但是在當時,光是這個數字就足以讓學政衙門重視了。一百多個童生聚集在一起,是一個學校出來的,由一個統一的「校長」帶領著,在當時也算是駭人聽聞的大事了。

尤其引人注目的還在於,林三洪帶著的這一百多人穿著統一的「制式服裝」拎著樣式完全一致的小籃子。處處顯示著他們來自於一個共同的集體。

統一的著裝和龐大的規模,讓眾恩義學堂的這些學生們十分自信,根本就不沒有什麼忐忑之心。歸屬感和集體感是一個很讓人安心的東西,這也是林三洪用了一點小心思所追求的效果。

進場之前;少不得要有「陣前鼓舞」之類的舉動。

和那些殷切希望的隨性人員不同,林三洪鼓舞士氣的話語簡單至極。卻又霸氣凜然。

安北侯面對著這些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年輕人,很平靜的說道:「其實考不考對我而言都無所謂,因為本次府試做錄之人必從你們當中選出,無論選的張三還是李四,都是咱們義學堂的子弟。至於其他人,,嘿嘿,我不認為他們是你們的一合之敵。所以,你們是在和自己競爭。是在和你們的師兄弟競爭,不要想別的,去把功名給我拿回來。」

全日制的教學方式,職業化的學生隊伍,最正規最嚴謹的師資力量。等等這一切都會轉化為巨大的優勢。以壓倒一切的力量直取本次府試。要是連嶇余選手的干不過的話,眾恩義學堂乾脆解散算了。

第一日的考試之後,林三洪根本就是不聞不問,考題是什麼林三洪不知道,考的怎麼樣也根本就沒有問過。之所以刻意的表現出這種目空一切的絕對自信,就是想給這些年輕的學生們表達一個信念:在眾恩義學堂面前,那些業餘的傢伙不值一提。

經過數日的考試,府試完畢之後。林三洪並沒有象那些革草學子一樣等著放榜,而是直接帶著自己的學生們回到眾恩義學堂。理由同樣

單:

「你們,你們當中的一部分人,會在半年之後的春闈當中摘取科舉功名,那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戰鬥,為了義學堂,為了你們自己的前程,我希望你們能夠真正做到心無旁鶩。抓緊時間學習,」

待到放榜之日,真正做到了讓世人膛目結舌的效果。

在學政衙門的秋闈錄取人員當中,光是眾恩義學堂的入選的人數就達到了總名額當中三停中的兩停。光是眾恩義學堂,就拿到一之二的名額。藍個效果絕對具有轟動效果。彷彿一夜迅間,眾恩義學堂聲名鵲起。

以為明朝對於府試入選者格外優待。只要過了這一關,以後就可以不受限制的持續參加會試,所以這也就算是真正的得到了功名。更為重要的是,只要過了府試,就算不再參加以後更高級別的科舉考試,也有可能被舉薦進入仕途。也就是說。眾恩義學堂已經有了一批潛在的官員大老爺了。

只要能在府試中被點中,該學子的身份已經凌駕於鄉伸之上,擁有很高的社會地個,自然為很多人眼紅心熱。

甚而至於有一些自認眼光超前的鄉仲富戶,已經託人守在義學堂之外給這些成功人士或者即將成為成功人士的學生們提親了,

追趕著學生們提親的鬧劇偶爾上演。而真正有眼光的人已經開始琢磨了:

中恩義學堂的中舉概率太高了,怨不得林三洪敢放下「把功名給我拿回來。的豪言。且不說義學堂能不能學到東西,光是可以以更便捷的途徑接近功名和仕途這一點,就足以讓很多人瘋狂了。

天底下想當官的人遠比淡薄名利的世外高人要多一百倍,瞅見了中恩義學堂的實力之後,紛紛表示願意拿出錢糧資助義學堂。當然,現在的這種資助和義學堂創立之初的那種無條件捐獻要複雜了一些,帶著**裸的功利色彩。比如某某鄉伸富戶願意捐獻五百兩的功德,或者是願意資助眾恩義學堂師生的被服衣裳等等,都附帶了這樣那樣的條款,最常見的就是安插自己的子侄晚輩進入義學堂讀書求學。

眾恩義學堂的老師傅們都是當世宿儒哪一個不是從科舉的千軍萬馬之中廝殺出來的「悍將」?有好幾個曾經官居翰林,甚至有一個還進入過中樞成為閣臣,他們教授出來的學生絕對比那些家裡請的私熟先生要強的多。

雖然當初很多有錢人用「老窮酸」來諷刺這些落了毛的鳳凰,可是這些「老窮酸。們用自己的心血和精力證明了他們的實力:首先是他們太熟悉一級一級的科舉制度了,再就是全心全意心無旁鶩的教學,自然比那些所謂的「讀書人」要強悍的多。

一時間,托門子走路子,想要進入義學堂求學之人比比皆是,原因太簡單了:

只要進如義學堂學習幾年,哪怕是不能在最後的殿試中高中魁首,哪怕是根本就沒有殿試的機會也不要緊。只要過了府試就足夠了。

義學堂過府試如探囊取物,僅僅憑藉這一點就絕對值得。過了府試就有進入仕途的可能,就有可能成為高人一等的官老爺。雖然也有花錢捐功名的說法,可買來的貢生於一路考上來的舉人根本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其待遇也有天壤之別。否則這個天下所有的官老爺早就都姓「錢」了。

尤其是眾恩義學堂是林三洪這個安北侯一手創立,林三洪是誰?當今太子爺的鐵杆死黨。按照一些無知之輩比較誇張的說法,沒有林三洪太子爺就還是漢王呢。林三洪明著是開辦義學,其實就是為了太子爺網羅人才。等到永樂皇帝百年之後,這個天下還不都是太子殿下的?到時候最先啟用最為重要的肯定是自己的嫡系。一朝天子一朝臣是顛撲不破的真理,等到朱高煦把「殿下。這個稱呼改換為「陛下。的時候,肯定要大為提拔自己的親信嫡系」,

前景真是太好了!說來說去,還是利益的驅使。

無數人捧著銀子要送自己的子侄進入眾恩義學堂的時候,才發現這個不要錢的義學堂並不是那麼好進的。

首先那些教書的老師傅們就很反感這些個抱著銀子想要砸開義學堂大門的富貴士仲。在這些守舊的老翰林眼中,「肉食者鄙」是一個很傳統的觀點,這些腦滿腸肥的紈絝子弟能不能耐受義學堂清苦而又殘酷的環境還是一個問題呢。而現在義學堂的這些學生們都是從各地的低級義學中走出來的,他們對於求學的熱情和執著絕對不必懷疑。眾恩義學堂和各地零散的小型義學堂本就具有傳承關係,屬於林三洪早期創辦的那些義學的一種高級形式。在揚州任上的時候所創辦的那些數目眾多的義學應該算是掃盲班,而眾恩義學堂才是真正具有系統性和傳承性的高級學堂,招生的時候自然會面對各地義學

好的師傅難尋,好的學生也不那麼好找吧?

還有一層不那麼好言明的心思。其實這也是很多老師傅的通病:教貧不教富。

天地君親師,這五個簡簡單單的字眼代表當世最神聖做威嚴的從屬關係。天蓋地載之恩。比較籠統就不必說了;君王是世俗當中的最高者。其權威已經被綱常禮教所確定了千百年,歸結成一句話就是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而後面那句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說的就是這個親字了;至於最後的那個「師」字,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這句話還不足以說明一切么?

師承干係是絕對不能動搖也不可動搖的權威,在這個讀書可以改變人生的時代,改變一個貧寒的學生的命運,可以讓這個學生的一切人際關係都徹底偏向到老師這邊,從某種意義上說,教一個學生等於是又多一個兒子。那些紈絝子弟對於命運的改變或許不是那麼敏感,但是時代貧寒的人家,忽然因為讀書的關係出現一個人物,這就很了不得了。會對恩師表現出最大的感激和順從。

教貧不教富是一個潛規則,也同樣耳以運用到考場上。

如果兩個成績難分高下的學生擺在考官的面前,考官絕對會點中貧寒者。以為貧寒者會更加珍惜這個改變命運的機會,會多座師表現出更高程度的感激,一旦進入仕途,必然成為唯命是從的鐵杆死黨。

黃真素等老師傅很直白的表達了這口層意思:眾恩義學堂是傳道授業

。萬小之地不能為銅臭所玷污,寧可嘔心瀝血的教授三扯,贊於生。也不願把心血和精力浪費在一個紈絝子弟身上。

林三洪基本贊同老師傅們的觀點,僅僅是象徵性的招收了幾個富貴家的學生,而且對於這幾個學生加上了很嚴格的入學考試。最後還一再叮囑那幾個富戶士仲:

「諸位能送子侄到我眾恩義學堂,是對義學堂的信任,我們自是不敢誤人子弟」

誤人子弟?這絕對是林三洪的客套話。眾恩義學堂要是誤人子弟的話。天地下恐怕就沒有哪個學堂有臉面繼續開辦下去了。

「侯爺您這是客氣呢,孩子能進義學堂也是他們的福分,」

林三洪很嚴肅的說道:「想必諸位也聽說了,義學堂學風嚴謹,以峻法治學是所有師傅立下的鐵規,便是我也不能左右。若是學生們不肯用心,輕則戒尺重則頂燈罰跪,斷斷是不會輕了

「好說,好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既然把孩子送到了這裡。就是指望能求到功」學問。師傅們當視學生為己出,打也打得罵也罵的。若有違逆打死勿論。」

「打死勿論」這句話是當時家長經常對先生們說到的一句,但是在絕大多書的富貴之家,教書先生也不可能做到真正的打罵,至於打死勿論也就徹底淪為一句空話了。

林三洪可沒有把這句當作空話:「既然諸位都這麼說,我會如實轉告學堂里的先生和師傅們,先試學百日,看看能不能經受得住,若是真心向學則好說,若是身嬌肉貴頑皮懶散,則一律逐出學堂」

雖然這些地方士仲拿出了不少錢糧來資助義學堂,但是學堂里的生活依舊貧寒清苦。

每日兩頓碎米飯,拌飯的則是蘿蔔青菜,除非是年節,否則連塊豆腐都見不到。整個義學堂嚴禁葷腥。不論求學的學子還是教書的先生。從一開始就深信「自古英雄出貧寒從來紈絝少偉男」的道理,認為學生就應該「寒窗苦讀」所以嚴禁一切肉食錦衣的行為。無論三伏三九。都不可避暑畏寒。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是黃真素的教學理念。

在很多生活的細節上,有些頑固的老先生們刻意追求「吃苦」二字。是對是錯還不大好說。但是在和求學有關的事情上,則表現出了極大的慷慨。

無論酷暑嚴寒,不管颳風下雨。夜讀都是每日必有的課程。在夜讀的時候,學堂里點起無數蠟燭。蠟燭這種很昂貴的奢侈品完全取代了油燈,將學堂照的猶如白於筆墨書紙等物,則是選擇最上等的貨色,一點也不曾吝嗇過,,

月朗星稀的夜色之中,眾恩義學堂連綿成片的燭火顯得份外顯眼,遙望之下彷彿已經融入天地星光之中。

「黃老先生,您也是桃李遍天下的老師傅了,當年的學生裡頭可還有能堪授業傳道大任者?。黃真素鬚髮半白,精神卻好的出奇,這些日子以來所取得的成績讓這個「退休」的老翰林很是興奮,教書的勁頭也和高漲。聽到林三洪想要再找些老師過來教書,很感興趣的說道:「安北侯想要擴建義學堂?」

「談不上擴建,至少這兩年不會擴建」以為眾恩義學堂主要是從各地的小型義學中招收學生,而分散在各地的義學規模太而且在教書的過程因為生計的原因會流失很大一部分學生。那些一部分學生僅僅是到了認字的地步就不得不為生計奔波,只能算是提高了一些勞動力的文化水平而已,距離真正的人才二字相差甚至遠,在大批的低級義學堂沒有起來之前,眾恩義學堂沒有擴建的必要。

「僅僅是想再找些先芒過來幫幫忙而已,如今義學堂的老師傅們終究是太辛苦了,年邁而事繁恐難長知

這是眾恩義學堂不得不面對的一個大難題:合格的老師太少。

最初的幾個先生當中,如黃真素等人大多是年邁體衰的老者。雖然後來也陸陸續續的找了些老師,可終究無法徹底改變這個現狀。

在義學堂里教書,是一個很沉重的活計,體力極其重要。因為是全日制教學方式,和老學究們有時間就指點一下有著本質的區別。再加上老師和學生數量嚴重失衡。這些老學究們不得不面對沉重的教學任務。就在昨天,已經有一個老師累的吐血了。

這種體力活,不是老學究贏弱的身體可以承受的。

所以林三洪想著再找一些老師,哪怕是條外稍微差一點也無所謂,只要能夠分擔這些老學究的壓力,在一些不是特別重要的授課環節上替代他們一下,也可以緩解這種壓力。

「哎,明裡是那存好找的

林三洪笑道:「咱們義學堂多多少少也算是有了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名氣,只要肯下心思,找幾個差不多的老師應該不會象以前那麼困難了。照目前的情形來看,只要過了今年,咱們的條件就會好轉許多。到時候拿出些錢糧來酬謝諸位師傅也就能夠做到了

義學堂的學生是免費的,老師傅們同樣沒有任何報酬,僅僅是憑藉著對於理想的熱忱和教書育人的執著一直這麼堅持了下來。

理想不能當飯吃!

然而黃真素卻很不買林三洪的賬。彷彿是被激怒了一般:「安北侯小看我等了,若是為了錢財,我等當初就不會來此做教書授業。我們這些人雖然不被重用。可也能衣食無憂,整日里吟詩作賦品茶賞景的日子豈不是很愜意?我們人是老了小4心還沒有老。聖人弟子三千賢徒七十有二,我等縱然無法於聖人比肩,也想佈道於宇內,植桃李於天下,窮此一生之功在所不惜,,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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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公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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