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最後叮囑

第174章 最後叮囑

楚的感覺到。尤其是在林三洪被封為安北侯之後,可以說他的整個仕途已經就此斷送。但是現在的局勢不錯,太子監國的情況給自己的嫡系人馬安排一個不顯山不露水的官職,也不是很困難。

朱高煦此舉並非是因為如何器重林三洪,也不是說離開了林三洪這個人他的太子就不行了。而是出於利益的考慮。

自被立為儲君以來,漢王系人馬可謂是一步登天。

當初大家在朱高煦明顯不佔優勢的情況下紛紛投靠,賭的就是身家前程,好不容易等到朱高煦出了頭,大家也應該分享一點勝利果實了吧?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就是在這個時候用的。但是朱高煦清楚的很,自己的這個儲君之個雖然是確立了,可真正的權柄依舊的在皇帝手中,太子只不過是皇上的一種需要罷了。在這樣的情形之下,大肆擴張實力給手下人安排高官顯爵,把持朝政無異於自取滅亡,肯定會被永樂皇帝一棒子打下來。

可是手底下的人馬不得不安撫,要是不給他們好處誰會真心賣命?當初奉行「緩稱王」戰略的太祖朱元樟一直不贊同佔到前台,可為了安撫手下的嫡系,也不得不開國稱帝,分明就和現在的朱高煦有差不多的境遇。

可朱高煦畢竟不是朱元樟,不能因為手下人的需要就真的大肆封賞,如今的永樂皇帝春秋鼎盛,還可以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執掌大明,無論做什麼事情都要力求穩妥。皇上那邊要擺出一副一心為公的樣子,手底下的人手也要給予好處,這個時候林三洪的作用就可以凸顯了。

皇上曾經明明白白的表露出不用林三洪的意思,而太子可以採用迂迴的戰術再次啟用林三洪。能不能真正的把林三洪扶起來對於朱高煦來說其實根本就無關緊要,只要這麼做一下就可以了。

擺出一個啟用林三洪的架勢來給自己的嫡系人馬看一看,讓自己的手下知道太子在為手下人的利益著想,而不是刻薄寡恩吝惜封賞之人。既安撫了太子系的人馬,又不會惹得皇上不高興真正啟用林三洪的決定只有朱豬可以做出,完全可以駁回太子的舉動。就算駁回來也不要緊,只要朱高煦這麼做過就可以了,本來就是為了做給人看的嘛。

既然林三洪這麼說了,對於朱高煦而言,而是無可無不可,起身說道:「也好,想來安北侯也看清楚了時局,孤王也就不多說了。未來的時候還多著呢,咱們往長遠處看,以後等」孤王不會虧待了自己人」

無論這句話的為了收買人心也好,是出於真心也罷,林三洪和魏成棟必須做出誠惶誠恐的樣子來,,

「魏詹事,你去準備一點飯食,孤王今日要在你府中用膳」

林三洪急忙說道:「魏大人雖然有周密安排,可殿下還是速速回去的好,終究是是非之時,難免有人說閑話,君待臣以義,臣事君以忠,正如殿下所言,來日方長且看以後。此時最好還是不要在魏大人府中過多逗留為善。」

朱高煦哈哈一笑:「既然如此,孤王就不留了,魏詹事,你送孤王回去吧!」

送走了朱高煦之後,林三洪和魏成棟客套了幾句,回到家裡。

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取出老郭的那條腰帶,從腰帶里取出那份具有「震撼效果」的遺物,仔細觀看。

甩為年深日久,又是書寫在絲質物品之上,再加上當時的情形萬分緊急,字跡十分潦草,最後的幾句已經模糊難辨了。

按照林三洪的推算,建文皇帝給老郭的「衣帶詔」當中,最要緊的肯定是後面幾句,按照常理,最後的那幾句肯定是和建文的下落有關,也就是說,老郭很可能知道建文的下落,就算知道的不是很清楚也一定知道大致的情形。

可是老郭已經永遠的離去了,再也不可能把當年的驚天變化告知任何人。

這個事情實在是太大了,老郭的遺物本身就具有很夫的危險性,可林三洪也知道這玩意的作用,為了謹慎起見,特意從「衣帶詔」上剪下巴掌大的一塊兒邊角,,

帶著這一小塊邊角織物來到豐隆昌繩絲作坊,找到玉蘭等人:「諸個東家,當年你們多是從揚州的書寓綉坊中出來的,哪個嬸妹的女紅最好?」

這些女子都是風塵中人,和普通青樓女子的區別就是她們更加高級一點而已,因為林三洪早就知道她們的底細,所以也母庸諱言。即便是從綉坊里出來的女子,也不可能象尋常女子那樣織布繡花。因為天底下的人們都知道,揚州的那些所謂的「綉坊」完全就是掛羊頭賣狗肉的地方,那裡頭的女子也不是真正的綉娘。

雖然不是真正靠手藝吃飯的繡花娘子,可見識和眼光肯定是有點,所以林三洪取出那一小片「衣帶詔」的邊角給這些女子觀看:

「諸位姊妹肯定見過很多高級的綉品。想來也認識這種布料吧?」

林三洪絕對不可能隨隨便便拿出什麼布料老考驗大家的眼光,大家圍攏過來,捧著「衣帶詔」殘片仔細觀看,過了片刻,一個年歲稍長的女子說道:「這是洪武年間的三緯單經緞。乃是蘇州特產。」

「這是什麼什麼緞?居然還是蘇州特產?和別的緞子有什麼不同?」

「林大人您仔細看,這種緞子的緯線是三股。咱們平常用的綢緞,通常都是經緯為單,要的就輕薄如紙

緞子這種織物和普通的布匹不同,真正的上品都是薄如蟬翼。越薄才越值錢,要是厚厚的一大層,那就是次品中的次品了。所以在通常情況下,緞子都是單股的經緯線。當然也不是絕對如此,一些家境貧寒而又愛好排場體面的人家也會使用雙股絲線的緞子,既結實又體面至少說起來是緞子做的衣物,比棉麻織造的布匹要高檔一些。

但是林三洪取出來的這中淡黃色的緞子明顯不同。

以三股線為緯,以單股為經,卻一點也不顯得厚重,反而更添輕薄順異的手感。原因很簡單,因為多出來的那兩股緯線並不是用來仿織,而是用來挑出緞子上的暗花。

這就是大明朝集仿織和刺繡於一體的暗紋挑花技術。

要想在絲綢上弄出圖案,一般都是用刺繡的手段。即在仿織好的綢緞上再做一次刺繡的加工。但是這種暗紋挑花技術卻是一次成型,在仿織的同時就用緯線把圖案花紋挑出來。利用經緯線之間的差異營造出視覺效果,因為是用緯線直接挑的,所以手感更加順滑。

這種技術其實很早就有了,卻一直沒有推廣開來,究其原因只有一個:性價比的問題。

這種手法做出的綢緞,比平常的織造物品並多用不了多少原料,但是價值卻有幾十倍甚至上百倍。就是因為這種東西太費人工了。

尋常的仿織技術,安裝上經緯就可以仿織出來,這個確實把刺繡直接融合到了仿織之中,所需要的心血和精力要多的多,所以價值也要高的多。但是這種東西並沒有十分明顯的好處,並不比尋常的綢緞更加堅韌,若是為了華麗好看,還不如直接買了綢緞回去請人刺繡出花紋更加實用。因為性價嚴重不成比例,所以並沒有推廣開來。

「這個東西很難織造出來?」

「也不算很難,只要肯用工夫,我們姐妹也能織造的出,若是林大人需要,容我們一些時日,肯定可以弄出同樣的東西來,」

林三洪微微失望,如果老郭留下來的這個東西真是建文的衣袖。那麼就不應該是這種隨便什麼人都可以織造出來的東西。

「幸好林大人想現在要,若是放在前些年,縱是能織的出來恐怕也沒有人敢織」

林三洪心裡蔣然一緊,隨口說道:「是不是只有宮裡才會有這種東西?」

「現如今宮裡也應該沒有了吧?洪武年間的時候,這種暗紋挑花緞是蘇州給太祖皇帝的敬奉,後來就成了御用之物。自永樂朝以來,皇上來自北方也不大重視這些,所以取消了很多原來的皇家專用之物」

在洪武年間,這種暗紋挑花緞子是皇家專用的,一直到朱林登基以後,才取消了這條規矩。

「看來這真的是宮裡傳出來的物件兒

「自然是宮裡頭傳出來的,林大人您看看,這裡明顯是一條五爪金龍的前爪嘛,除了皇上本人,誰還敢用五爪龍的圖案」這個女子正說中,臉色就已經變了,,

眾人很快就明白過來,齊齊轉過眼神,看著林三洪。

看眾人驚悚的目光,林三洪就知道了大家的心意。

林三洪好歹也是做過高官的,又和當今太子過往甚密,手裡頭有一點宮中之物也不算多麼稀奇的事情。但是這個東西明顯就是前朝所有之物,自從朱林登基以來,可以抹殺建文所遺留下的種種痕迹,絕對不會拿出前朝的東西賞賜給林三洪,那麼林三洪手裡的這個東西是從哪裡來的?

「哈哈,果然是個好物件兒,這一遭我進京城的時候,偶然在街頭見到這個東西,感覺稀罕就買了下來,想不到還有這麼大的來頭」

玉蘭等女子也是冰雪聰明的人物,這種自欺欺人的謊言自然不會騙得過她們。不過林三洪的本意也不是想用這種荒謬的言語欺騙她們,只是不希望她們知道的更多,不管怎麼樣,遮掩過去也就是了。

這種東西絕對不可能出現在街頭,更不可能在很偶然的情況下隨隨便便就可以買到手,所有人都知道林三洪是隱瞞了什麼,可是這種事情實在不好多問,而且林三洪已經清清楚楚的表達出了不希望大家知道的意思,所以眾人也就只有揣著明白裝糊塗了。

玉蘭小聲說道:「我曉得大人知道其中的輕重,也知道大人手段通天智慧如海,但是還要提醒大人一句,這個東西乃是不祥之物,最後付之一炬,免得成為禍患。」

「好哇,回去之後我就會一把火燒掉」

林三洪言不由衷的說著

本來還指望玉蘭等人可以仿造一下,可是既然她們已經看出了這介,東西背後的含義,也就不用她們了,反正也不著急,以後慢慢來。

「好了,我的事情完了」林三洪抬腳要走,忽然笑嘻嘻的回頭說道:「諸位東家,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鄭和下西洋的銀子很可能會從商家手中出,商家可以藉機遠銷貨物。我估摸著這個事情能成。用不了多少時候,絲綢的銷量肯定要大增,我聽春桃說豐隆昌囤下了不少生絲熟絲,想來諸位東家又可以大賺一筆了,哈哈,告辭,告辭」

林三洪並沒有急著趕回家裡,反而是繞道去找武奉孝。

武奉孝和其他一些武家營的山民合夥買了點田地,正在為耕種做著準備。

武家營的山民和本地的農戶不同,因為他們本身就是一個很緊密的小團體,在武家營的時候進山打獵也需要很多人之間的互相配合,所以依然保留著很明顯的財產集體所有制。大家共同籌錢買下一片田地,各家共同出力耕種,收穫之後依照人頭平分,,

不大的一片土地上,武家營的鄉親們正在辛勤的耕種。

年輕力壯的棒小夥子去前邊扛著犁,上年紀的則在後邊掌著把子,女人們把籽簍子跨在脖子上。仔細的播下一粒粒收穫的希望。年紀幼小的娃娃們則跟在大人身後,一邊嬉笑著一邊把犁出來的田溝踩平」

地頭上也不知是哪家的娃娃,尚在襁褓之中。斜放在地畔上,正哇哇的哭泣著。見到林三洪走近,反而哭的更加厲害,白嫩嫩的小腿蹬開了襁褓,在空氣中亂划

林三洪順手把孩子抱起,不想小傢伙一點面子也不給,反而哭的愈發「驚天動」

這個時候,在田裡勞行的大人們才注意到了林三洪。

「林大人來了」「林大人來了,都過來歇地畔了。」

呼啦一下子,眾人圍攏上來,武奉孝咧著大嘴給林三洪見了禮數,抱過孩子說道:小兔崽子竟然不認識林大人,哈哈,」

林三洪驚奇的說道:「這是你的孩子?」

「自然是我的,林大人你看看這腳丫子多大,和我小時候一模一樣呢」

一直以來,武奉孝都是孤身一人帶著老娘過活,從來也沒有聽說什麼時候有了孩子,既然有孩子肯定就有老婆:「你什麼時候成親的?我怎不曾聽說?」

「大人事忙,成親的時候就沒有敢打攪林大人。」在武奉孝的拉扯之下,一個年輕的女子滿臉羞澀的接過武奉孝手中的孩子,低著頭退到人群之中。

武奉孝炫耀一般的笑道:「劉才那就是我的女人,大人看著如爾,

林三洪趕緊在人群中看了兩眼,笑呵呵的說道:「不錯,我怎麼看著有點眼熟?」

「自然是眼熟的嘛,我老丈人家和林大人家相隔的不遠,她們家是在街角賣肉餅的

怪不得看著武奉孝的老婆眼熟著,原來是街角賣肉餅的閨女!林三洪笑道:「你倒是快,這麼快就生了娃娃。」

武奉孝拍著胸脯子說道:「這有什麼好耽誤的?成了親圓了房可不就等著生娃娃了么,哈哈

眾人哄堂大笑。

武奉孝拽著林三洪坐在地畔上,正色道:「大人來此想是有什麼事情,這裡都是咱們從武家營出來的,大人有什麼事情儘管開口。」

「還真的是有一點事兒。我想再跑一趟瓦圖,咱們再走一趟貨」

不等林三洪說完,武奉孝就滿口答應:「行啊,林大人什麼時候動身?只管喚我們一聲,大家跟著林大人一起過去,」

看著眼前男男女女老老幼幼的一大群,這些人都有各自的家庭,都有屬於他們自己的生活,林三洪也不能太自私了,完全因為自己的事就讓大家放棄眼前的安穩日子。

「跑貨去瓦圖的事情也不著急,我看大家都忙著呢,等什麼時候農閑了,咱們就走。這一回我出銀錢置辦貨物,賺了咱們大家按照人頭分。有一個算一個」

武奉孝咧嘴一笑,搓著手說道:「這裡的田地,還有的媳婦娃娃都是拜大人恩惠才有的,這一次跑貨去瓦圖,本錢是大人出的,按說我不應該佔大人這種便宜。不過眼下媳婦要衣裳孩子要糖,少了一個銅板也不行。過日子真他娘比打仗都困難,我們也沒有什麼積蓄,就厚著臉皮佔大人的這一次便宜吧。」

「哈哈,哈哈,」聽了武奉孝之言,林三洪暢快的哈哈大笑不止,拍著武奉孝的肩膀頭子說道:「武大哥,你這才是過日子的模樣啊。柴米油鹽老婆孩子,知道記掛著這些東西就對了,要是一直都象前幾年那樣風風火火天上地下的亂跑,哪裡有半分過光景的樣子?如今有了老婆孩子,知道日子艱難了。好事情,好事情啊。」

「大人,我也要去。

不用回頭,林三洪就知道說話的英子。

英子還是以前的那個樣子,寬闊的腰帶把腰身殺的細細,一身青色粗布衣裙,一副粗手大腳的樣子:「大人說女子遠行多有不便,可這一回我想弄一架織機,雇兩個人製造絲綢,可耕田種地實在湊不出那麼多本錢,只好跟著大人也跑一跑外邊,希望能賺一點嫁妝錢回來。」

「嫁妝?」林三洪很關切的問道:「英子你找好婆家了?」

「差不多了吧,北邊鎮子上有個船伙,人還算老實本分,準備今年年底成親的,但是我們兩家都窮的叮噹爛響,不賺點錢回來以後的日子怕不大好過,」

「好,英子也為過日子考慮了,好的很吶」林三洪把胸脯子拍的山響,信誓旦旦的保證:「我保證咱們這一遭走貨肯定發財,就算賺不了錢,咱們就是訛瓦圖王也要訛出點銀子來,哈哈

英子雖然沒有走過遙遠的瓦圖部落,卻也聽武奉孝等人說起過,知道有一個叫做郭四妹的生死兄弟在那邊做了部落之王,大家過去打打秋風也不為過吧?

「林大人您趕緊去準備,我們這裡就這點晚稻了,撒上種子再澆一次水就算完工,咱們就耳以出發了」

約好了時間,林三洪自去準備。

很顯然,林三洪根本就沒有準備要好好的走貨,去瓦圖部落也不是為了販運貨物。所以簡簡單單的購置了一點瓷器和布帛等尋常的家用之物,臨時僱用了走騾和車輛,看起來有幾分走貨的樣子也就行了。

時日之後,林三洪帶著隊伍找到武奉孝等人,正式北上。

臨時之時,武奉孝似乎並沒有看到老婆期待和滿懷深情的目光,只是抱著自己的兒子親了又親,才戀戀不捨的跟隨大隊出發。

還是按照以前的老路,從甘州出內地進草原,沿途北上然後西轉……

對於那些和林三洪在草原上生活了三年之久的「老隊員」而言,這種蒼茫空曠的塞外風光已經沒有任何吸引力了,但是對於那些第一次踏足草原的「新隊員」而言,卻處處都感到新奇,彷彿一切都那麼稀罕。

這些在大山之中生活了幾輩子的山民,從來也沒有見過如此悠遠的地界,一言望不到盡頭的草地彷彿永遠也走不完,天地之間少有起伏,蔓延都是墨綠中帶著枯黃的草地,偶然見到蒙古部落放牧的牛羊和沿途相遇的商隊,彷彿有多麼稀罕一樣。

尤其是英子和一些年輕的山民,對這片草原充滿了好奇之心。經常做出一些諸如背著弓箭追趕野兔黃羊之類的「荒唐事」

「英子,別追了,這裡的野物和山裡的不同,」

「確實不一樣,跑起來根本就追不

草原太過空曠,習慣了設伏圍獵的獵人在這裡根本就很難有用武之地,即便是追的氣喘吁吁,也只能看著獵物輕而易舉的跑掉,獵人們只能擎著弓箭徒呼奈何。

武奉孝不得不一再囑咐和英子一樣準備為大家增添點牙祭的年輕人:「都別瞎費力氣了,草原這麼大,要想打獵必須騎馬,想憑著兩條腿追趕獵物,跑死你也追不上

從來也沒有到過草原上的年輕人也終於明白了戰馬的重要性。在草原上,沒有馬匹,不管是打獵還是放牧,都是一件無法想象的艱難之事。

一直走了一個多月,終於開始轉向西行,

「當年我們和林大人第一次來的時候,可沒有這麼輕鬆,那時候咱們大明還和蒙古打仗呢。屁股後頭是死死追趕的千軍萬馬,前邊就是茫茫大漠,說去大漠你們恐怕是永遠也沒有機會見到了,那裡簡直就是地獄,白日里能熱死人,好不容易到了夜晚,又能凍死狗

危機四伏沙漠,當年差一點就讓林三洪和武奉孝等人葬身沙海,沒有任何一個人願意再進一次大漠了。可是對於英子等年輕人而言充滿危險的大漠更有吸引力,尤其是聽武奉孝等人反反覆復講述大漠的危險之後,反而把橫亘在蒙古草原上的死亡沙海當成了一個很」神奇「的地方。甚至有人提議趁著這個機會走進大漠,再走一遍原來的老路。

這樣的言論自然招來武奉孝等老隊員的一頓臭罵。

無論是形勢還是人群,都已經變了,林三洪很敏銳的感覺到了這一點。

遙想第一次到達這裡的時候,是何等的狼狽和惶恐,好戲驚弓之鳥一般。如今卻是輕鬆寫意好戲旅遊一樣,沿途還能碰到不少一樣在草原上走貨的私人商隊。

由於大明朝和蒙古各部的關係已經確定下來,很多民間商隊都出現在草原上,帶來的最直接的變化就是讓各個草原部落不再稀罕內地的商隊,也不再想以前那樣對商隊熱情無比,至於沿途一路護送等特殊待遇更不可能出現了,

「也許這是最後一次踏足草原了!」

因為草原出現的商隊越來越都,沿途的部落早不稀罕了,所以也沒有什麼熱情的款待。一直走到昔日部落聯盟的地盤之內,在經過庫爾庫曼的時候,商隊才第一次受到真正意義上的款待。

庫爾庫曼是整個部落聯盟最能戰鬥的一個部落,部落里的很多戰士和武奉孝等人都是熟人,對於這些曾經並肩戰鬥的老朋友,庫爾庫曼人。尤其是那些當年參加過反擊帖木兒的老兵,表現出了很大的熱情。拉著老朋友的衣裳就往自家的帳篷里拽,珍藏的美酒烤熟的羊肉,不灌的東倒西歪絕對不會放出來,,

也只有這個時候,當林三洪和「老隊員」們操著流利的蒙古話和庫爾庫曼人交流的時候

武家營的年輕人才能夠想象當年的林大人和他們的父兄在這裡經歷了怎麼樣的生死考驗,若不是有同生死共患難的交情,遠隔萬里的庫爾庫曼人根本就不會如此熱情。

沙罕爾,車車穆爾等部落路過之後,一路耽擱,又過了十來天,終於來到了目的地:瓦圖。

瓦圖人早就接到了消息,專門派出了盛大的隊伍接應。

「撒手,英子,你拽著韁繩做什麼?交給他,把馬和貨物都交給他。」

「可是大人,這是咱們的貨物,還沒有還是交易就交給他?。

武奉孝哈哈大笑:「英子你沒有見識了吧?哈哈,瓦圖是咱們的地盤,瓦圖王就是郭四妹那個傢伙,到這裡和到了家也沒有什麼分別,你就撒手吧。交易?交易什麼?你真的以為林大人會帶著這麼一點小小小貨物不遠萬里跑到瓦圖?

在老隊員的幫助下,走貨的隊伍等於是「放棄」了自己手裡的貨物,直接就交給了前來迎接的瓦圖人,一點也不擔心貨物會出什麼意外。

武奉孝仔細的人群中尋找著:「真他娘的,郭四妹那個二爺怎麼沒有來?做了瓦圖王就真的以為自己是王爺了?以前的老弟兄到了也不出來迎一迎?」

旁邊的瓦圖族人趕緊解釋:「尊敬的首領正在接受長生天的賜福,

在瓦圖部落生活了三年的武奉孝自然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其其格要生孩子了?這回咱們可來著了,哈哈

眾人剛剛走進大山環抱的瓦圖部,瓦圖部落最高大的帳篷里已經傳來一聲清脆的啼哭郭四妹和其其格的孩子降生了。

一個年老的瓦圖人捧起滿身血污的嬰兒,不住的喃喃祈禱,然後把孩子高舉過頭頂,一遍接著一遍的高呼:「哈丹巴特爾,哈丹巴特爾

林三洪等人在瓦圖生活了三年,同樣的情形已經見過很多次了。

這是在按照部落里的習俗在給孩子賜福,祈求騰格里長生天保佑這個孩子,並且把孩子的名字告訴長生天。

哈丹巴特爾這個名字,翻澤成漢話就是網強的勇士勇敢的戰士這樣的意思。

跟隨大家前來的年輕人根本就沒有見過這個的風俗,就連英子也不住腹誹:「郭四妹這個傢伙居然和他爹一樣的做派,不拿自己的孩子當寶貝,這才剛剛生下來就在風裡晾著,要是染上了風寒可怎麼好?。

當年郭沸烈在世的時候,就對郭四妹粗暴的很,現在的郭四妹似乎繼承了他老爹的風格,孩子剛剛出生就這樣對待」,

其實這個老郭對郭四妹的教誨無關,這完全就是瓦圖人的風俗。

「看來郭四妹已經是個真正的瓦圖人了!」一切都在變化之中,當年懦弱的少年已經成了真正意義上的瓦圖人!而當年悍勇的武家營山民則為了生活而奔波,這種變化誰有能想象得到?

變化只不過是剛剛開始,也許會有更多更大的變化接連出現」

當天傍晚舊王郭四妹設宴,款待從堡遠的家鄉氓道而來的老朋友

一堆堆的篝火點燃了,碩大的牛角酒杯在人們手中來回傳遞,美麗的瓦圖姑娘一遍又一遍的唱著勸酒的歌謠」,

年輕的武家營後生們也放開了肚皮,以瓦圖人根本就聽不懂的語言大聲歡笑著……

「林大人,」

林三洪遙遙舉杯:「為郭家有后賀,老郭地下有靈,當同飲此杯。」

一說起父親,郭四妹立刻站起身來小按照漢人的禮節緩緩將杯中酒漿瀝於草地上,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才能從他的身上找到漢人的影子。

英子一直都在看著郭四妹,看著這個當年經常象女人一樣哭泣的小小男孩,看著一身蒙古皮袍的瓦圖王。或許是因為英子性情豪爽,或許是因為吃了酒的緣故,英子舉著酒杯走到郭四妹近前:「當年我很看你不起,認為你不象個男人,後來聽說你帶著瓦圖人接連征戰,打下好大的地盤,如今你也有了老婆孩子,我也快要嫁人了,咱們倆喝一杯。」

英子一飲而盡,郭四妹只是淺淺的抿了一小口:「英子姑娘你也知道我的酒量比不過去,我就不多喝了。」

「還是和當年一樣,哈哈」英子象個男子一樣哈哈大笑著回到座位,而郭四妹只是微微一笑。

林三洪正色道:「在來這裡的路途之中,我也聽說了不少關於你的傳聞,各部落都說你是草原上的阿爾斯楞猛獸,是長生天給蒙古人的利刃,據說在和帖木兒的交戰之中你帶著瓦圖人勇猛拼殺無往不利」

「林大人就莫取笑我了吧?想來大人也知道猛獸的含義,根本就不是因為打仗。若說打仗的技巧,先父勝我太多,我永遠也無法達到父親的那種高度。父親才是真正的戰士,而我不過是一個猛獸罷了。」

郭四妹說的一點也不錯,在這兩年多的時間裡,郭四妹帶著部落聯盟確實打出了一點名聲,也擴大了聯盟的地盤。但是這種勝利就建立在帖木兒帝國倉皇撤退和大明王師支援的基礎上,和他本人的功業沒有太大的關係,要是說對於戰爭的理解和運用,郭四妹真的無法達到他的父親那種高度,至少老郭是一個合格的戰士,而他,郭四妹只是一個屠殺者而已。

在帖木兒帝國迅速的分崩離析之中,有大明王師的支援,郭四妹輕易就可以擊敗殘存的帖木兒勢力,然後「順便」吞併那些或者是親近帖木兒或者乾脆就和帖木兒沒有一點關係的部落。這自然是為了擴張自己的實力,弱肉強食是草原上唯一通行不變的規則,擊敗弱者得到他們的一切在很多人看起來似乎顯得有點殘酷,但是在各個部落眼中,這根本就是最自然不過的事情了。

但是在征服的過程中,郭四妹使用的手段越來越血腥,動輒就是集體屠戮,動輒就是血洗虐殺。所過之處,無不是屍山血海。

很快就為他贏來了阿爾斯楞的名號。

草原上的猛獸,這種蘊含著無數殺戮和血腥的名字居然冠在了郭四妹的頭上,使他成為草原上的魔王,汗國殘存的一些勢力根本就不敢招惹這個惡魔。

在內心深處,林三洪對郭四妹這個瘋狂的變化感到很遺憾,可也沒有什麼辦法。在這個世界上,真正能夠改變郭四妹的人物只有一個:郭弗烈。

一直以來,郭弗烈都希望自己的兒子是一個網強勇敢的男子漢,現在的郭四妹確實夠網強了,卻不是老郭希望之中的那種頂天立地鐵骨錚錚,反而走向了另外一個極端,若是老郭泉下有知,也不知道是不是會後悔當初對兒子的教育!

「我爹在世的時候,就希望我能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一條真正的漢子。現在我正朝著我爹的願望去做」

郭四妹顯然是誤讀了老郭的本意,不過林三洪已經無力改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郭四妹一步步走的更遠。

「林大人,此次遠道而來,想來不是為了走貨盈利吧?」郭四妹面無表情的注視著林三洪:「若是林大人和武家營的兄弟們手頭上不寬裕,我這兩年來收穫頗豐」

林三洪哈哈一笑說道:「四,尊敬的首領」蒙古王您還真的說對了,我們就是為了錢才過來的,大家都要過日子,可手裡頭實在緊張。沒有別的法子,只能來你這裡打打秋凡,」

郭四妹絕對不會相信林三洪的這種套話,呵呵一笑也不言語繼續等著林三渴往下說。

「順便呢,也要告訴尊敬的首領一句話。」

不管林三洪說什麼,肯定極其重要,否則不會這麼大老遠的專門跑過來,郭四妹側了側身子離林三洪更近一些:「林大人請講,我郭四妹洗耳恭聽。」

郭四妹沒有使用瓦圖首領或者是蒙古王這樣的稱號,而是很直接的承認自己已經是以前的郭四妹,其中的含義林三洪已經讀懂了。

「君子藏器於身以待天時。」

藏器於身是什麼意思,郭四妹顯然清楚的很,聽到這句話之後立刻就變得激動起來,起身大步過來,直接了坐在林三洪身邊,白哲的臉色在火光映襯下漲的通紅,彷彿都耍滴出血來:「林大人的意思我明白了,我爹等候天時等了那麼多年,終究沒有等到

「這麼說你真的早就知道了?」

「一開始我就知道,我爹一直都說林大人是個做大事情的,就是希望林大人能夠做出大事情。如今我爹雖然去了,可我會把爹爹沒有做完的事情繼續下去」

林三洪說道:「四妹呀,你終究比不得你那個爹爹,你爹才是真正的漢子。你爹一直不肯把腰帶給我知道,就是因為他心中清明無比。你和老郭比起來,差的太多了呀。我這次過來,就是怕你做錯了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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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公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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