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進退不得

第145章 進退不得

畏看著又是場寒冬。吊然剛剛過了小雪,可天與凡經辦圳川以凍死狗了。

每年從這個時候開始,揚州城內就會陸陸續續的出現一些凍餓而死之人,這些人多流浪無家的乞丐。或者是肢體不健全的殘疾人。揚州府台衙門專門修建了兩所很簡陋的棚屋。城裡的富戶也開設了粥棚,專門賑濟這些無家可歸之人。

給義學的棉衣、薪炭等福利已經棄始發放,自然惹得那些貧寒的教書先生和孩童們大聲叫好,盛讚府台大人開了善舉。

而富戶們開始清閑下來。圍爐熱酒的冬季,一般的百姓之家則琢磨著去打幾天的短工,賺點零散的工錢貼補家用。

沿運河的工程已經收尾,已不再需要很多的人力。可是如今的揚州和以前不一樣了,繁華形勝了很多。新開的商鋪多如牛毛,運河上無數商船往來穿梭,北邊過來的生意人也在忙碌。只要有把子力氣,找個活兒干賺幾個小錢兒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每年到了這個時候,酒館茶樓等服務行業就進入了一年之中的旺季。可是幾年的旺冬季節似乎不那麼明顯了。

因為現在大家手匕多多少少都有一點兒錢,平日里的消費也就不那麼拮据了,再也不必象往常一樣精打細算恨不得把一文錢掰成兩半來花銷。家裡缺什麼平日里就可以去買,不需要再等到冬天有了收入才去消費。所以旺冬季節就不那麼明顯了。

與之相對應的則是服務行業的整東都處於一種不溫不火的狀態,當然四月節前後是整個,揚州的黃金時期。不管哪個行業都會狠賺一筆。這就要另算了。

因為工作的機會很多,可以輕易賺到錢,所以老百姓們也就不再如以前那樣節儉。很多人家。尤其是那些年輕人。辛辛苦苦忙碌一天,立玄就鑽到酒館飯館當中大肆消費。點幾個帶著葷腥的好菜,再要兩壺不錯的美酒,高興起來,還能叫過賣唱的藝人唱幾段小曲兒,打賞下幾個銅錢。就是天色很晚的時候,這些人也不著急回家,而是繼續流連酒館茶樓等行所,甚至揣著幾個錢去賭場逛一逛也不算什麼稀罕的事情了。

這些人和他們的父兄不一樣,雖然都是同樣辛苦的賺錢,卻不怎麼很在意平日里的積蓄。認為自己這麼辛苦的幹活,就是為了消費,要不然賺那麼些錢做什麼?

這些年輕人吆五喝六的讓揚州的夜生活更加繁榮,只要腰包里的錢還沒有花完,他們就不準備回家。甚至經常喝的酷麗大醉之後一腦袋扎在酒桌上呼呼大睡。所以在清晨的時候,經常可以見到一些年輕力壯的後生打著酒嗝從酒館里跑出來,匆匆忙忙的去趕往各處去幹活,賺了幾個錢之後,在夜色降臨之時,就又一次毫不吝惜的把這些辛苦錢扔給酒保,或者乾脆就去賭場青樓這些的方尋歡作樂徹夜不歸,,

面對這些改變。很多人都會發出世風日下的感慨。

就是府台大人林三洪,也說不清晨這種改變到底是好還是壞。

當初的本意是拉動內需促進消費,實現一定程度的財富再分配。這個目標可以說是實現了,但同時也帶來了某些方面不同程度的變化,而這些變化是當初始料不及的。

很多年輕人,甚至包括不在少數的中年人,很快就放棄了以前勤儉持家的傳統,有點過分的追求享樂。這自然帶動了許多個行業的發展,促進了整體經濟的繁榮,可對於單一的家庭而言,未必就全都是好事!

以奢治揚州確確實實的林三洪的手段,當初這麼做完全是為了實現財富的轉移和分配,雖然也想到過普通百姓的生活。可勤儉持家崇尚積蓄是農業社會幾千年來的傳統,已經根深蒂固,那些世世代代流傳下來的習慣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出現了變化,是林三洪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的。

自林三洪上任以來,已經給揚州帶來了很多變化,尤其是民間風氣的改變,是好是壞一時間還說不清楚,就是朝堂之上也有人在考據研究。爭論著「揚州現象」權衡著蘊含其中的利弊二字。

還有約莫半年的時光。林三洪的任期就算滿了。按照林三洪在揚州的所作所為,且不去說有沒有功勞,光是在皇上親征的時候報效兩百萬這樣的大手筆,就是一筆誰都抹不去功勞。還有開辦義學,惠及各地貧寒子弟,這也是沒有任何爭議的好事。至於繁榮工商興辦佛節這些反而顯得有點暗淡了。

能在一任之內把揚州治理成天下最為繁盛之地,這就是本事,這就是功勞。集借著這些,林三洪的仕途一片光明。

雖然到任期結束還有一段時間,可通常情況下,也應該給自己跑跑官路了。

如林三洪這種官吏,有功勞有政績的,一般都有兩種安排:

其一是繼續留在地方,或是升任為三品,或是為布政使的副手,先在地方上歷練一下。熬一定的年頭之後極有可能成為開府建衙的封疆大吏。

其二就是調到中樞做個京官。

如果真能做京官的話,品級方面肯定就不會升的太快,有可能在從四品和正四品之間,表面上看是沒有陞官,其實已經是升了。

京官的品級和地方官不大一樣。要高出一大截去。若是能做個正四品的京官,已經可以參與國家的政策制定了,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到朝局。京官和地方官之間,也不能完全按照品級來區分高下。譬如三品,在地方上就是巡撫或者是集台這樣級別的,雖然大明朝的巡撫和巡撫之間也有很大區別,但是區別也僅僅的表現在所管轄的地方大小這個層面,在管轄區域之內,基本就是土皇帝。許可權很大,可以威福地方,相對比較自由。

同樣是三品的京官,相當於侍郎這個級別,雖然僅僅是副部級的官吏。在很多事情上都無法單獨做主。可畢竟可以參與全國的政策制

兒崔度上來講。可以影響到倉然這個影響力不是特鬥勝在範圍廣闊。

所以說,京官和地方官也不能單純看級別的高低,內里還是各有年秋的。

雖然很多老百姓希望林府台能夠留在揚州,繼續干他的知府本行,雖然留一任甚至是留幾任,在地方上都是一種常態,可名眼人都可以看出來,揚州已經留不住林府台了。

不管林三洪是不是一個清正廉潔的青天大老爺,也不管他是不是貪了揚州的銀錢,最關鍵是林府台有本事有能力,能給百姓帶來好處,這才是老百姓們希望林三洪留任的根本原因。

若林三洪是一個只會刮地皮的貪官,百姓們早就期盼著他趕緊滾蛋了。

可官老爺哪個不願意升遷?若是有加官進爵的機會,誰還可能留任?能夠做到巡撫的話,誰他娘還稀罕一個知府?

尤其是在這個月初,遠在前線的永樂皇帝親自指定了一個官員來到揚州,成為揚州府的同知,也就是林三洪的副手,按照後世的說法,就是空降的副知府。到了這個時候。任何一個人都可以看出林三洪肯定會離開揚州了。

一般情況下,正職的官員才會空降下來,作為副手的同知有輔助知府的職責,這就需要同知大人熟悉地方民情官情,要不然如何輔助府台大人治理地方?

偏偏朱林就指定了一個同知下來,其用心已經明顯的不能再明顯:這是欽定的接班人,是來頂替林三洪的。

新來的同知已經五十八歲,姓甘名霜字雨聲,從洪武年間開始就在翰林院供職,一直熬到了翰林學士在翰林院就是翰林學士這種說法是一個誤區,只有翰林院的主官才會有這個稱呼,翰林院這個正式的名稱也是朱元璋定下來的。讀者知道甘翰林是翰林院的主官就可以了。的位子上。也算是三朝元老了。

甘翰林不愧是大學士出身,言行舉止為人做事都依足了規矩,說話也文縐縐的,動輒就是典故動輒就是聖人教誨,很有點迂腐的樣子。

鬚髮花白年過半百的甘翰林做了林三洪的副手,言語之中對林三洪頗為恭敬,絲毫也沒有欽點大臣的架子。甚至經常使用「您老大人。這種不倫不類的稱呼。

「甘同知,千萬不要再這個稱呼了。我這麼年輕

「您老大人差亦,學無先後達者為師。」甘同知捻著花白的鬍鬚認真的象個面對先生的學生一樣。正經八百的說道:「您老大人能將揚州治理的如此繁華,為皇上嘉獎。必然是深諳治政之道。下官半生行走於翰林院,雖精於筆墨卻屬於政事。治理地方從來就無小事,稍有不慎則會走上岔道。下官到揚州上任之前,曾蒙皇上召見。皇上每每提及您老大人,都會讚譽有加,這次奉旨為揚州同知,其實也就是為了學習您老大人治理地方的訣竅

從赴任以來,甘同知基本就是什麼事情都不管,什麼事情都不理,就知道圍繞著林三洪打轉轉,真的擺出一副認真學習的樣子來。

按照朱林的說法,揚州並非什麼真正的富庶之地,無論農桑耕織還是工商百業,和江南的那些州府相比。其實還要稍遜一籌。可是自從林三洪上任以來,採用種種匪夷所思的手段,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打造出了一個,「宇內形勝。的揚州府。百姓富足財政盈餘,吏治清明杜絕貪墨,能一下子報效百萬,更是震動天下。這些事情在別的地方都是最棘手的難題,到了林三洪手中,卻是舉重若輕,反掌之間就解決了所有困難。

而甘同知在翰林院做了一輩子的文墨工作,忠誠之心和愛民之心肯定是有的,但是有沒有那個能力就不敢保證了。

好在林三洪已經給揚州打下了基礎,下一任的揚州府台只要順勢而為,按照林三洪早就規戈好的路子走下去。就可以繼續發展揚州的繁華。若是弄一個跳脫膽大的官員上來。說不準受了林三洪的刺激,鐵了心的要超越前任,胡亂弄出什麼政策來,反而會把林三洪留下的基礎給打亂了畢竟不是誰都有林三洪那樣的本事,以奢華治理地方這樣的手段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想出來的。

而甘雨聲這個人,要說真本事確實沒有多少,也缺乏大的胸襟和氣度。但是幾十年的磨礪下來,卻勝在沉穩踏實,勝在兢兢業業謹小慎微。

自太祖朱元璋改組翰林院以來,翰林院這個清閑的衙門才開始了真正意義上的發展。掌制誥、史冊、考議制度。詳正文書等等瑣碎的工作。還要隨時備皇帝問詢,,如果說內閣已經被朱林貶為秘書處的話,那麼翰林院則升級為皇帝的顧問團了。翰林院的官員普遍品級不高,但多是飽學之士,可以算是清貴衙門朱林時期的翰林院和內閣與軍機還沒有什麼直接的聯繫。這個甘雨聲幾十年都沒有出過什麼差錯,就是因為謹慎小心其實就膽小和保守。

這也是朱橡欽點甘雨聲為下一任揚州知府的原因。

至少這個未來的揚州知府不會自不量力的認為比林三洪更強,也不會主動去破壞林三洪制定的制度。現在的揚州已經初具規模,各種制置都已經到位,下一任地方官的重點不是創新,而是守成。就連甘雨聲本人也從不諱言這一點:「您老大人天縱奇才,下官老邁昏庸,是斷斷不能與您老大人比肩。所以下官想好了,於其辛辛苦苦挖空心思的制定新政,還不如墨守陳規,漢制之中有蕭規曹隨,下官也是準備這麼做的!」

其實朱林也同意了甘雨聲的這個治政方針就是什麼也不做。

林三洪制定的那些東西已經很好了;甘雨聲自認比不過林三洪。所以也就沒有必要再做什麼制度上的更改。林三洪不是以奢治揚州么?那我就以無為治揚州,這就叫做無為而治。省心省力還不出什麼亂子!因為已經打定弈旬書曬加凹姍不一樣的體蛤,總要繼承林三洪在揚州留下來的這止套,所以甘同知時卧甘瓦都表現的象個學生,而不是一個繼任者。

以年過半百的歲數,每每稱呼林三洪為「您老大人」遇到不懂的

問。

「這個《飯後談》在揚州甚至江南都可以見到,也是出自您老大人任期之內,不知這種書抄不是書抄,官抄不是官抄的文字究竟有何作用?」

揚州本地的「報紙」《飯後談》已經辦起來了,這個東西雖然是由林三洪在幕後支撐由杜念昔出面打理,可任何一個人都知道這個《飯後談》和府台衙門有很深的關係。

《飯後談》辦到現在,多少已經具備了後世報紙的一點樣子,基本上就是十來天一期,也有七八天就出一期的時候。在杜念昔的打理之下。《飯後談》充分發揮八卦娛樂的專長,報抄紙上有七八成的文字是和煙花風流事有關,極是吸引眼球。

人們就愛看這些才子佳人的風流韻事,就喜歡那些達官貴人的內宅消息。於是乎,《飯後談》也就真的成了飯後談,雖然在很短時間內就積聚了一批受眾,但是這份原始的報紙並沒有發揮出傳播文化開啟民智的作用,而是充斥著一些花邊新聞。圍繞著女人的裙子打轉轉,基本已經被這些只能娛樂大眾的消息所淹沒,,

要是再不伸手管理一下的話,這個處心積慮辦起來的報紙就真的要成為娛樂八卦的花邊小報了。

所以林三洪就把官府邸報上的一些消息填充到《飯後談》之中,比如一些官吏的任免、朝廷的政令公布等等。這些都是朝廷邸報上原本就有的消息,只要摘錄出來做一下文抄公,就可以弄到《飯後談》之中。這些官場上的消息雖然已經不那麼及時,可準確性卻是很高的。畢竟朝廷的邸報不是老百姓能有機會見到的東西,有了《飯後談》的轉載,才有機會知道一點官面上的消息。

林三洪笑道:「《飯後談》嘛,就是為讓朝廷政令通達,讓市井民也能知曉國家舉措。可小門小戶的人家,又不是朝廷官員,要不是先用一些能夠吸引他們的男女之事,他們如何會關注《飯後談》?這幾期的《飯後談》上增加了北伐的消息,市井小民不也就知道了皇上的蓋世武功了么?」

這次北伐規模極大,又是朱橡親自指揮,架勢大的了不得,真如推土機一般平推橫掃,已經接連蕩平了幾股敵對勢力。雖然算不上什麼輝煌大勝,可地方上早已把這幾場勝仗吹噓成絕世武功。

林三洪很適時的在《飯後談》中添加了一些關於北伐的內容,老百姓自然不大清楚北伐的巨大成本。一見到自己人打了勝仗,就開始奔走相告稱頌皇上的英明神武,,

從這個層面來看,《飯後談》還真的有點作用,也不能說是一無是處。

「您老大人眼光獨到,習慣佩服的緊。既然《飯後談》是好事,是為朝廷政令通達而設,為何不由府台衙門辦理?而是交給私人去辦?」

林三洪自然不會對這個老保守的和盤托出自己的計刮,只是呵呵一笑說道:「除了是為政令通達之外。還有一個。監督官場的作用。《飯後談》由私人管辦,就可以直言官場利弊,既可以為地方上的清官搖旗吶喊,也可以對一些民近皆知的貪官大加撻伐」

貪官,從來就是欺下媚上,對於上司大作阿諛奉承之態,對於下民則是不管不顧肆意搜舌。官員是貪還是廉,老百姓永遠比朝廷更加清楚。只不過無權無勢,明明知道某些官吏是大貪官也沒有辦法。有了這個《飯後談》,就可以揭一些貪官的短處,讓他們不敢做的太過於肆無忌憚。若是這個,東西是官家弄出來的,肯定是只報喜不報憂,必然成為官員粉飾太平為自己歌功頌德的工具。

甘雨聲拿著這份滿是風流韻事夾雜著少量朝廷政令的《飯後談》,不由得大作佩服之狀:「於小處著手。於大處布局,您老大人真是眼光獨到!將來必定是澤被萬民造福一方的能臣幹吏,」

說起未來的前途,就連林三洪也兩眼一抹黑!

一般情況下,既然已經看到了要離任,肯定會抱著銀子去跑官,希望能混個好前程。但是林三洪知道自己跑官也沒有用,不如不跑。

如今皇上不在京中,兩個皇子的爭權奪勢的鬥爭早已如火如荼,從各個方面都想著壓過對方一頭。作為漢王門下最為耀眼的一員,又在揚州做出了偌大的成績,在這樣的關鍵時刻。漢王朱高煦不會讓他繼續留任對方,而是會想方設法的把他調到京中做為一大助力。

林三洪若是當了京官,最起碼也是個從三品,因為在揚州做出的成績太過顯眼,朝廷必然要給天下的對方官樹立一個標尺,大加提拔也是題中應有之意。又有漢王在京城裡頭撐著,越級提拔弄個侍郎什麼的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若是把林三洪提拔到侍郎的位置上,可以給漢王提供的幫助就大了許多,甚至可以影響到六部中的一個。雖然大王爺一定會反對把林三洪提拔到這麼高的個置上,可林三洪做出的成績是實實在在的,誰也抹不去。

「我提拔林三洪不是因為他在我的門下,我這也不是任人唯親。林三洪是有真正的本事,你大王爺的門下若是有此等能臣,照樣可以提拔」若是大王爺阻撓的話,漢王肯定會這麼說。

漢王朱高煦絕對希望林三洪能做京官,畢竟早就替他做準備了,並且不止一次透露出這個意思。

但是在昨天,林三洪得到了朱高煦方面的消息:這事情可能要黃了!提拔官員,尤其是提拔到相對品級的位子上,不是三歲的娃娃玩過家家,一切都要提早準備布置,絕對不可能出現真正到了離任的時候才開始著手這樣的兒戲行為。

朱高煦把提拔林三洪為京官的各項前期準備都做的妥妥帖,漢本卜就是萬事俱備了,只等林二洪的知府任期滿。撫叩」回京。但是在這個最要緊的時刻,提拔調動的事情被朱林本人給留中了。

兩個皇子駐守京城,協助閣部處理政務國事,雖然在很多事情都可以做主,但是涉及到大事的一定需要請示朱林本人。

結果是朱林把林三洪冷處理了留中不發。

有經驗的人都可以看出來,這就是反對的意思。

皇帝不同意把林三洪調到閣部之內為官,也就是不願意讓林三洪參與到朝局之中,這讓朱高煦大為惱火,卻又無可奈何。

以朱林的強勢,他要是不同意。再怎麼折騰都是白鬧,林三洪的肯定進不了朝堂了。

如果林三洪能夠做京官的話。等於是讓漢王的實力提高了一大截,可這個美好的願望比朱林給否了,連個原因都沒有說,就是留中!

以林;洪本人的意願,肯定是願意干京官。因為京官可以把自己的影響直接施加到中樞,地方官就沒有這樣的可能了。

在地方上做官,知府已經是一個檻了。雖然在揚州做出了成績,肯定會往上升一升,可這種升遷對於林三洪來說,並沒有很大的意義。

知府再往上走,就是巡撫了。但是巡撫這個職位在大明朝並不是什麼定製官員,可以有也可以沒有。和知府並沒有什麼本質的區別,只是管轄的地盤更大而已,性質還是一樣的。若是升不到巡撫,那就只能走桌司、轉運、賦稅這樣的分管部門。也許可以管理一地的某個體系。但是再也不能執掌一方獨當一面。就算是照樣做出了天大的成績。功勞也不全是自己的。做到地方系統的高官,升遷就變得非常艱難。除非是熬年頭一點一點的熬出來,到最後或許可以撈個布政使什麼的。開府建衙執掌一方,可那已經是個人試圖的極限了。

布政使的官職高,許可權大,可終究只能把影響局限在一定的地域之內。要嚴格遵守朝廷的制度。

自古以來,由地方而入中樞的臣子。少之又少。就算進去了,因為在地方上熬的年頭太久,進中樞的時候多已是年紀太大。很難再有什麼長進。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在地方上要一點點的做出成績,依靠自己的本事慢慢往上爬,一切一切的都要踏踏實實。這需要一段很長的時間,十幾年甚至幾十年都不一定能熬上去。但是在中樞裡頭,哪怕官職低一點許可權小一點,完全可以因為某個成功的計劃或者一個不錯的政令而得到升遷,機會要多出很多來。

在地方和在中樞,最根本的其別並不是官職的高低和許可權的大而是遵守規則和制定規則之間的區別。

既然已經失去了在朝廷做京官的可能,林三洪也只能準備接受安排。老老實實的在地方上幹活。

對於知府老爺的前程,內宅的幾個女人比林三洪本人還要關心,整天嘰嘰喳喳的議論,就連二奶奶三奶奶這種不關心時事的女人也開始熱切起來,整天找杜念昔打聽那個的方的官員出缺了。

杜念昔打理著《飯後談》,手頭上有官方的邸報,官吏任免弈留這樣的消息比別人要知道的更見準確及時,一時間成了內宅裡頭的香餑餑。

「出缺?大同府知府調往

大香白了杜念昔一眼,嘟嘟囔囔的說道:「大同府就算了,懶得關心。老爺本就是知府,這一次肯定會升一升?大同府出了缺。頂破天了也就是個知府。咱家老爺肯定比這個要高

「是啊,是啊。小香也跟著起鬨:「念昔,你好好留心著,看看高點的地方官什麼地方有了空缺?至不濟也得是桌台那個級別的,從三品以下的不必看了。對於咱家老爺來說,四品已不算是官了」。

「從三品以上,沒有啊,都是近年才上任的官員,沒有哪裡出缺的吧?。

「最好是兩淅,要是雲貴什麼的。就不去了」

正在二奶奶三奶奶興趣盎然的打聽老爺可以到升遷到什麼地方的時候。林三洪邁步進來:「鬧什麼鬧?瞎打聽什麼?朝廷的大事你們懂多少?都下去,到夫人房裡看看有事情沒有?我和念昔有話要說

大香小香看林三洪面色發黑,趕緊退了出來。

林三洪問道:「近來的邸報當中。可有什麼地方官出缺的消息?」

「沒有」。杜念昔很直接的說道:「奴婢也早就替老爺留心著呢,行省級別的官員上次大的調動,還是在老爺大鬧湖廣之後,歷時一年多才完成的。怎會這麼快就出缺?」

地方高官中剛剛經歷了一次大的調動,這也是削藩的成果之一,朱林大肆削除藩王對地方的影響,改而任命自己的嫡系掌管地方。這樣的大潁模官吏任免不可能一撮而就,需要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也就是說。現在新上去的這一批燕王嫡系,上任還沒有幾天呢,不可能有什麼

缺!

杜念昔本就心思靈活,這些日子以來又和朝廷的邸報多做接觸,在《飯後談》上也發表過幾篇和朝局有關的評論,已不是那種對當下大局一無所知的懵懂女子,已隱隱約約能從紛繁複雜的信息中整理出脈絡,,

杜念昔想了想,小聲說道:「眼下各位夫人都很看好老爺的仕途,不是奴婢多嘴,老爺」老爺還是小心一些為妥,局面似乎沒有那麼好,奴婢也是不該攪了老爺的興頭

眼看著就要陞官了,全家人自然喜不自勝。在大老爺即將升遷之際。杜念昔說出這種話確實是掃興的很。

林三洪擺擺手:「你說的沒有錯。我也察覺到了,局面比咱們看到的耍糟糕很多。無論是進朝廷做京官還是在地方上升遷,恐怕都很難了

「漢王的風頭起來了,起的太快了」

不用杜念昔提醒,林三洪也知道根本問題就出在朱高煦身上。

漢王朱高煦…下小原本遠遠不及大王爺朱高這兩年來外心積慮的撥糯,很是拉攏了一批官員,和大王爺朱高熾比起來雖然還是有所不如,可依舊是一日千里的追趕了。

身在局中的大王爺朱高熾自然對這種變化最為敏感,深切體會到朱高煦的日漸崛起,不得不加速發展擴充勢力,兩個皇子在「勢力版圖」上的比拼已經是半公開化了。

從朱高煦冒險利用鹽商斂財這種手段中就可以看出,為了壯大自己。朱高煦已經不擇手段了。

兩個皇子都在斂財,都在抓權,權利從哪裡來?絕對是朝廷。

朱橡不可能察覺不到兩個兒子的崛起,或許已經多多少少的知道了一點他們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在爭奪嫡位這樣的事情上,身為皇子不可能做到完完全全的遵紀守法,這是天下共知道之事。朱林也不可能因為一些小過時就把某個。兒子打下去,畢竟大明王朝的繼承人要在這兄弟二人之間選出,若是兩個人沒有與之相對應的實力。就算是做了皇帝也很難做到政令通達,反而會受制於朝廷。

「皇上是想平衡啊!」

從朱林不同意林三洪進京為官的時候,林三洪就已經隱約的感覺到了自己的前程有點不大妙了。

林三洪要是進京為官,肯定不是很低的官職,以林三洪本人的眼光和韜略,升三品也不需要多少時間。林三洪一旦上了三品,就可以擔起漢王系的一半力量,等於是朝廷中出現了一個半朱高煦。朱高煦必然死力支持自己的這個鐵杆門人。有了漢王的幫助,再過三年五載,升個從二片也不是熱別困難。

京官,一旦跨過了三品,影響可就大了,已經相當於部堂官吏,可以直接參与到政策的制定這個圈子裡去。去除皇子的身份,現在的朱高煦也不過是做到了這個地步。若是把林三洪放到這樣的位子上。漢王系人馬的力量等於是憑空翻了一倍,等於是朝中出現了兩個漢王,而且都是重量級的因為林三洪和朱高煦的關係很不一樣,絕對是漢王手中的一張王牌。

從目前看來,大王爺朱高熾的實力雖然要稍微大一些,可那些實力多是分佈在下層,廣泛而不深入。還無法影響到中樞的決策,也就是說大王爺手中沒有一個可以於林三洪抗衡的手下。

先不說林三洪以後能不能發展都那個高度,僅僅就目前而言,要是把林三洪調進朝堂,漢王的實力就已經隱隱要超過大王爺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中領先的優勢會拉的更大,」

其實這也不是朱林專門針對漢王的舉措,兩個皇子之中,無論哪一個崛起,尤其是影響到了高層的決策,必然要分掉朱林手中的權利。

就算是親如父子,朱林也不可能眼看著兒子從自己手中颳走權利,這是皇家鐵打的規矩:先君臣而後父子。

朱橡首先是一個皇帝,然後才是一個父親。為了避免以後出現什麼不忍言的殘事,朱林出手壓一壓崛起的太過迅猛的漢王也在情理之中。

漢王為了自己而府庫擴張,朱林為了自己而壓制漢王系的力量,這一對父子都沒有做錯。可就是苦了林三洪。

進京為官,為漢王助一臂之力,是沒有可能了。在地方上為官似乎也沒有可能,林三洪愈發感覺到自己的前景不是那麼美好了。

辛辛苦苦打理揚州,窮盡心力的發展揚州。揚州已經有了最初的規模,並且制定了一整套與之相匹配的制度,這是林三洪帶給揚州的好處。

報效兩百萬兩銀子,為皇上的御駕親征輸血,這也算是帶給朱橡的好處了吧?

無論是揚州百姓還是朝廷,都從林三洪身上受益了,可林三洪本人好像沒有得到什麼好處,確實讓人鬱悶非常那時候有沒有鬱悶這個,詞?哈哈。朝廷早早就委派了一個白鬍子的小學生下來,就是為了讓甘雨生從林三洪身上學習到治理揚州的經驗和訣竅。要不然也不會先安排在同知的位置上,等林三洪離任的時候再行接任。

繼任的人選都下來,一直都在小心翼翼的觀察和學習著嶄新的「揚州。模式,就算是林三洪想在揚州再留一任也沒有可能了。

前途渺茫啊!「不想了」。林三洪說道:「念昔啊,不論老爺我的未來如何,你這個《飯後談》還要堅持辦下去。盡弄一些花花綠綠的風流韻事,雖然有點不入流。也上不了檯面,可是要不這麼做就吸引不了人們的眼光,你這麼做沒有錯。別管別人怎麼說,你只管做你自己的。先讓人們熟悉和接受了《飯後談》總不會有錯的,等過一段時間。可以往裡頭再添加一些朝廷的政令,再過一段時間,可以把市井間的一些事寫進去。只要能反映出民間的訴求,根本上就是對的。至於引領輿論,那是以後的事情了,現在還做不到

杜念昔聽著林三洪侃侃而談,心裡卻不那麼好受,感覺林三洪是在交代遺言一般:「老和林三洪擺擺手,根本就沒有理會杜念昔的反應,自顧自的說下去:「錢呢,我會給你留下一點兒。以後若是不夠了,可以找玉蘭她們伸手,那邊我已經交代過了

「是!」

林三洪每說一句,杜念昔就應承一聲。

說到最後,林三洪以罕見的肅穆口吻說道:「即便是老爺我不在揚州了,或者是照顧不到你了,想必你也把能《飯後談》辦下去我從不懷疑這一點。有一點你一定要記住了:不管困難到什麼地步,也能接受揚州府衙的錢財,《飯後談》若是做了官場的喉舌,不如現在就停了它!我寧可親手毀了《飯後談》,也不想看它成為官場上歌功頌德的玩意兒,你明白沒有?」

「奴婢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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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公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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