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殷諶(一)

193.殷諶(一)

我給容許打過電話,他說會在聖誕節前夕趕到德國陪我過節,他說的話我從來都是懷着中立態度的,因為他工作很忙,忙到總是忘了我的事情。

聖誕節那天學校里開着盛大的晚會,我從擁擠的潮流中離開,到處尋找著一個身影。

我告訴過容許,我在學校里暗戀着一個男孩,容許笑話我說,「他只要知道你的父親是誰,你連告白都會省了,他肯定會屁顛屁顛的纏着你。」

我的父親是葉湛,名響歐洲的經濟大亨,容許說的沒錯,很多人即使看不上我,也會因為我的父親而討好我,但我想要的卻不是這樣的愛情。

我匆匆的找到那個男孩,在白雪皚皚的校園裏,他正在和他的兄弟們打鬧,笑容湛明。

我出聲喊他,「盛戚。」

我和他是認識的,因為他是中國留學生,而我又是華人,都是一個國度的,所以有交流似乎也成了那麼一件很正常的事,每次靠近他的時候,我都會下意識地注意他的一舉一動,他的情緒波動。

我暗戀他,快兩年時間了。

他聽見我的聲音,偏頭笑問:「阿諾有事?」

想說出口的話總是那麼的難以啟齒,我搖搖頭說:「沒什麼,就是想親口給你說一聲聖誕快樂。」

他笑說:「阿諾,聖誕快樂。」

我喜歡愛笑的男孩子,那笑容能驅散我心底的陰霾,我笑了笑也說:「聖誕快樂,盛戚。」

「對了,阿諾,我還有半年就畢業了,所以我想提前回國,等結業的時候再回德國領學位證。」

盛戚說,他要提前回國。

「我……」

「阿諾想說什麼?」

我搖搖頭說:「沒什麼,以後常聯繫。」

想說的話總是梗在喉嚨中,怎麼吐也吐不出來,盛戚忽而敞開自己的懷抱,笑說:「過來,讓我抱抱,阿諾,認識這麼久,你還是這麼的膽小。」

我顫抖著心過去,伸手擁抱着自己夢寐以求的懷抱,那兒,溫暖的簡直不像話,和抱容許不同,盛戚這兒的心跳很響,很令我心動。

盛戚抱了抱我,忽而鬆開我,眼睛明亮的說:「阿諾,好好的學習油畫,以後我做你的模特。」

那晚,盛戚說的話始終不是我想聽的話,我心底自嘲,分明是自己暗戀他,我又在期待什麼呢?

該主動告白的,理應是自己吧。

盛戚轉身離開,我聽見他的兄弟嘲笑他說:「你不會對那女孩動心吧?聽說她眼睛是壞的,是有家族遺傳的,你不怕以後自己的孩子也被遺傳?」

「瞎說什麼呢?她只是我的朋友,還有別說她的壞話,你這樣很傷人自尊,下不為例。」

那一刻,我的心很冷。

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這兒看不見任何的色彩,但在十歲以前,它還是很管用的,我小時候做過手術,恢復了色度,但後來卻因為病情惡劣,所以眼睛裏的光芒漸漸的消失,我起碼是見過這個繽紛多彩的世界的,所以我也沒什麼好遺憾的。

一直以來,我都是這樣想的。

但,突然被人這樣說……

心裏又自卑了。

還有那句,「她只是我的朋友。」

盛戚,成為了心中的一個過往。

我暗戀他,但並不一定要得到他。

父親說的,喜歡並不一定要擁有。

我收回他們遠去的目光,然後給容許打了電話,果不其然,他抱歉的語氣說:「我在加班。」

「容許,不知怎麼的,我覺得很難過。」

「阿諾啊,是不是你告白失敗了?」

我搖搖頭,垂著腦袋說:「我沒有告白,但結局顯而易見,容許,我貌似沒有可以拿的出手的優點。」

「你長的漂亮啊,繼承了媽的美貌。」

聽見容許這樣說,我忍不住的笑了笑道:「容許,從小到大,我好像做什麼事都是失敗的,你瞧,就連這個油畫,我壓根就看不清顏色,我卻作死的在德國讀美術專業,教授看在殷真叔叔的面上一直縱容我,說是縱容,其實壓根就沒有管過我。我到現在都沒有拿手的作品,學什麼都沒有成就。」

「阿諾,你在和自己較勁,當初我阻止你去德國,你自己不聽,非得學一個和自己作對的專業。你說你,好好的在瑞士待着難道不好么?」

我個人覺得,我和容許沒有共同語言,我掛了他的電話,蹲下身坐在雪地里想事情。

寒冷漸漸地籠罩着身體,我哈了一口氣抬頭看見一個身姿挺拔的男人,他西裝革履,裏面兜著一件乳白色的襯衫,還打着一條黑色的領帶。

他目光冷清的盯着我,我抬手指了指我自己,不解的問:「請問先生,你這是在看我嗎?」

他沉默寡言,我又問:「你一直在這兒?」

他一直在這兒,難道我剛和盛戚擁抱,包括我和容許打電話的事,他都看見了聽見了?

他依舊沒有回答我,冷清的目光盯着我的眸子,許久,才淡淡的問:「眼睛裏沒有色彩嗎?」

我沉默,他又道:「真巧。」

我沒太明白他話里的意思,他卻轉身欲走,我沒有攔他,心裏只覺得他是個莫名其妙的人。

很久以後我才知道,那天夜裏突兀出現在我面前的人叫殷諶,一個足夠與我父親匹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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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撕婚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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