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連環套

卡什尼母星，國會大廈。

國會大廈是一幢全長233米的3層建築，以白色大理石為主料，中央頂樓上建有極為顯眼的3層大圓頂，圓頂之上立有一尊6米高的自由女神青銅雕像。

由於卡什尼文明直接師承泰拉文明，所以古典復興在聯邦盛極一時，國會大廈便是泰拉復興主義的典型例子；它仿照泰拉的建築，極力表現雄偉，強調紀念性，是古典復興風格建築的代表作。

……

其實，真正的國會大廈其實早已經毀於戰亂。

現在的這座建築，是機械帝國利用國會大廈的殘骸，1：1重新還原的贗品。

種種細節都模仿的十分到位，就連國會大廈經曆數百年風雨的歷史感，都分毫不差的復原了出來。

弭兵會盟的會議場就在國會大廈頂端，會議廳的三面都有落地拱窗，可以眺望遼闊的遠景，通過正南方的玻璃幕牆更是能直接俯瞰休斯湖。

平靜的湖面、靜謐的雲層、忽起忽落的水鳥，無不歷歷在目。

可以容納數千人的頂樓大廳此時擠滿了冒險家，基丹等人尷尬的坐在主席台上，看著熙熙攘攘坐滿勇士的會議席，有種坐立不安的感覺。

而赫爾德和卡恩，則是站在國會大廈的二樓，通過鏡像魔法觀察會議室的景象。

「看起來製造者形象工程做的不賴啊。」看著坐無虛席的會議廳，卡恩有些驚訝的感嘆道：

「如果不是冒險家相信他有和解的誠意，根本不會來的。」

「這裡的冒險家只是一小批，也是最信任製造者的一批。」

赫爾德留意著會議廳的動靜，嘴角綻起微笑的弧度：

「那些不信任他的冒險家，被我安排在首都附近……只要這邊一有異動，他們立刻就會前來支援。」

「所以，無論製造者的目標是誰，都註定是一場鬧劇。」卡恩輕輕頷首。

這一次，製造者出的昏招將如何收場，他們準備就在這裡等著看好戲。

然而這一等，就等了一整天。

天色接近黃昏之後，平靜的休斯湖泛起了波瀾，太陽逐漸變紅，一股股熱浪襲來。

夕陽的紅色陽光灑在會議室的地板上，反射出淡淡的金紅色。

基丹和冒險家們的談判，順利進行著，並沒有出現機械軍團的襲擊，或者別的什麼異常現象。

「奇怪……他放棄了嗎？」赫爾德看著已經進入尾聲的會議，逐漸變得心神不定起來。

「機械軍團不是已經重新集結了嗎？怎麼還沒有到？」卡恩連忙提醒道。

「早在一個小時之前，機械軍團就已經集結完畢了，並且在向這裡進發……」

說話間，赫爾德凝出另一面懸浮的鏡子，透過鏡子看到數量龐大到好似滿天繁星的機械軍團，正在迅速橫渡宇宙。

「如果機械軍團的目標真是卡什尼母星，那麼它們現在應該已經快到了。」

卡恩放開感知，掃描了一圈卡什尼母星周圍的星空，並沒有發現機械軍團的蹤跡：「然而我沒有找到它們……它們的目標不是這裡！」

「為什麼會這樣？」

赫爾德擰緊眉梢，詫異的望向卡恩，驀地脫口而出：

「難道說，製造者的目標既不是我們，也不是冒險家？」

「那會是誰呢？」

卡恩看著她顫動的瞳孔，忽然感應到了什麼，再度放開感知掃描卡什尼母星，表情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壞了！普雷的正在離開卡什尼母星，它速度太快了，我們來不及阻止……方向好像是北方星域！」

「北方星域？」

赫爾德連忙收回視線，用手觸摸鏡面，暗金色的瞳孔驀地擴散開：「不好！機械軍團的目標似乎也是北方星域！」

「為什麼會這樣？製造者為什麼進軍北方星域，那裡有什麼！？」

由於情況實在出乎意料，她一時間心亂如麻，完全想不出伊文兵發北方星域的意義。

感應著天之使徒愈來愈遠的氣息，卡恩眼瞳中閃過一絲焦急，沉聲說道：

「走!我們跟著普雷！無論製造者有什麼目的，只要跟著普雷，就一定能找到他！」

「不行，這如果是製造者的計謀怎麼辦？」

赫爾德搖搖頭，拒絕了他的提議：「如果機械軍團和普雷都只是誘餌，我們離開卡什尼母星，就會失去主動權……甚至會遭遇埋伏！」

「那我一個人去！？」

「也不行！」

赫爾德再度拒絕，慌亂的瞳孔逐漸平靜下來：「我們不能分開，一旦落單，就可能遭受伊文的針對性打擊！」

「那麼接下來我們該做些什麼？難道就一直這麼等著？」

「是的！我們就這麼等著，密切關注機械軍團動靜，但是絕不離開卡什尼星。」

赫爾德點點頭，冷靜的說道：「大不了什麼事都不做，看著製造者和冒險家和解……反正我們也不會損失什麼。」

「或許，這就是他的目的？」卡恩有些迷茫的搖了搖頭，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

就在兩位使徒被普雷的離去吸引注意力，密切注視機械軍團的時候，埋藏在卡什尼母星內部的驅動器悄然啟動，推動這顆星球脫離原本的公轉軌道。

迅速移動的過程中，擁有最高級防禦系統的卡什尼母星，沒有產生任何動靜。

小希完全控制了整個星球的氣象設備，精確調控卡什尼母星的地質運動和氣象變化，令其保持在原來的水準。

甚至連大氣層都被擬態影像覆蓋，令整個星空看上去還是那片星空。

一切的一切，都在緊鑼密鼓的進行著，沒有人知道這顆星球正在偏離原來的軌道。

如果卡恩和赫爾德是平日的狀態，或許能有所察覺，但是他們現在的精力全部集中在普雷和機械軍團那裡。就算還有餘力，也要關注阿拉德的冒險家，根本想象不到伊文真正的目標是卡什尼母星。

卡什尼母星遠離軌道之後，庇護所的時空裂縫驟然開啟，從中緩緩飄出另一顆卡什尼母星。

這個星球來自其他的平行宇宙，可以說除了沒有經受戰爭之外，完全就是真正的卡什尼母星。

在庇護所的幫助下，這顆星球取代了之前的卡什尼星，環繞著恆星的軌道公轉起來。

同時，永恆神殿所在的位置，也隨著兩顆星球的位置交換，轉移到了假的卡什尼母星表面。

這樣一來，一個偷梁換柱的戲法便完成了。

……

也就在卡恩和赫爾德持續關注機械軍團，還未來得及發現真相的時候，會議廳里忽然扭曲出一處時空蟲洞，伊文的身影從中走出。

看到他突然出現，包括卡恩赫爾德在內的所有人都躁動起來——他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大屠殺終於要開始了嗎!?

無數雙視線的注視下，伊文孤身一人走上主席台，走到基丹幾人身旁：

「所有合約都已經擬定簽署完畢，會議到現在也進入了尾聲，剛好我有一件事要向大家宣布。這件事對很多人來說也不是秘密——從現在開始，我跟卡恩與赫爾德徹底決裂。」

他話音剛落，冒險家這邊便是一片嘩然。

其實，從赫爾德與他們暗通款曲的時候，冒險家就知道使徒之間遲早翻臉，就是沒想到決裂的這麼快。

而且是在這樣的會議上當場宣布。

「至於為什麼。」

伊文拎起基丹面前的話筒，以一種無比憤怒的語氣說道：

「那是因為我發現赫爾德一直在破壞弭兵會盟！為了阻止我跟冒險家達成和解，她甚至不惜暗中造謠中傷，誹謗我要在卡什尼母星集中屠殺冒險家。」

「你在說什麼？要我幫你除掉冒險家的人，不是你么？」赫爾德的這聲質問，隨著她和卡恩的身影，同時閃現在主席台上。

「笑話！就如同你從未信任過我一樣，我會信任你？」伊文盯著她的臉龐，說起謊來眼睛眨也不眨：

「我究竟要蠢到什麼程度，才會委託你這個敵人幫我除掉冒險家？」

「這件事死無對證，你可以不承認。」赫爾德一聲嗤笑，輕蔑的搖搖頭。

「是么。」

伊文隨手啟動了星際導航圖，將位於北方星域的機械軍團，展示在眾人面前：

「我相信諸位的眼睛都是雪亮的，為了表示誠意，我幾乎把所有的軍團都轉移到了北方星域。如果我對諸位懷有惡意，為什麼事先要把整個機械軍團安排到那麼遠的地方？這合理嗎?」

說著，他將視線投向赫爾德，平靜的望著她：

「赫爾德，你的鏡像魔法很厲害，不如給勇士們直播一下機械軍團的軍容？」

「……」

赫爾德沒有使用鏡像魔法，也沒有否認，算是默認了他的說法。

因為此刻機械軍團確實集結於北方星域，這是鐵一樣的事實……當著伊文的面，她也無法玩弄障眼法之類的技巧。

「不說話就是默認了。」

伊文很滿意她無話可說的表情，臉上的笑意又濃了幾分：「換而言之，我想要屠殺冒險家這件事，從邏輯上來說完全不成立。所以你就是造謠！你不懷好意，你在挑撥機械帝國和冒險家們的關係，妄圖毀掉這次歷史性的和談。」

「你！！！」

赫爾德氣得咬緊銀牙，卻無法反駁，因為所有冒險家都被她提前透過氣，造謠誹謗的罪名完全是實錘。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在製造者的精心運作之下，她造謠誹謗，破壞和談的罪名，在冒險家心中徹底成立了……

很長一段時間內，冒險家不可能再次信任她。

這也就意味著，她想要借住冒險家之手，對付伊文的計劃已經完全破產。

但是他的陷阱只有這種程度嗎？

那個狡猾而心思縝密的製造者……沒有萬全把握，是絕對不會出手的。

他肯定還有下一步計劃！

「你從一開始就在設計我？你究竟在打什麼主意？」赫爾德看著伊文嘴角那縷神秘的笑意，心中越發的捉摸不透。

「事已至此，我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卡恩盯著伊文的眼睛，眼瞳中滲出血一樣的紅芒，體表浮現出半透明的扭曲波動：

「決裂也無所謂，單憑現在的你，是奈何不了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