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莫如

「咦？怎麼不見了？」桃夭夭在一個歪脖子樹下已經刨了五個坑，可是她藏的寶貝仍然沒有找到。

「我沒記錯啊，明明就是這棵樹啊！」桃夭夭站起身子，迷茫的眼神抬頭看了看樹冠。

窸窸窣窣——

「誰？」桃夭夭猛地轉頭，盯向一旁。

她好像聽見了什麼聲音，這對她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果然不錯，一個人影從不遠的灌叢中投了出來，桃夭夭睜大了眼睛，心中充滿了警惕，手裡也握住了準備好的毒粉。

「怎麼是你？！」但她看見來人之時，那雙眼睛瞪得就跟個小銅鈴似的。

「為何不能？」來人眼角一挑。

「軍師，我在挖藥材呢，有什麼吩咐嗎？」桃夭夭撇了撇嘴，現在的她用一句話形容真的很貼切，叫屋漏偏逢連夜雨。

莫名其妙被個官二代放狠話，然後又莫名其妙卷到了一件莫名其妙的事裡面，接著莫名其妙找不到埋好的東西，最後又莫名其妙遇到了這個男人。

「叫我莫如。」他頓了頓，隨後說道。

「啥？」桃夭夭一愣。

「從今日起，你就是我的侍從，你可明白？」莫如走近了一步。

「軍師，我只是個不精醫術的小嘍嘍，怎麼能有資格當軍師的侍從呢？」桃夭夭嘴上這麼說，心裡已經把這人罵了好幾輪。

她是要走！是要去浪跡天涯！不是要去當丫鬟，不對，當侍從的！

「莫如。」他重複了一次。

「軍師——」桃夭夭還想反駁，別逗了，當他的軍師，萬一被發現了，擎月瑩還不來扒了她的皮。

可是沒過一秒鐘，桃夭夭就不說話了。因為這個男人的手裡舉起了一件東西，那東西用米花布子裹著的小包無比熟悉。

這不是她藏在樹下頭的包裹嗎，怎麼在他那裡？！

「你是在找這個嗎？」莫如輕問。

「……」桃夭夭實在不知如何回答，這裡頭裝著綠眼石和一些其他名貴的毒與葯，最重要的是還有很多銀票。

「你可知——逃兵會被如何處置？」莫如繼續問道。

嗯？桃夭夭正在猶豫承不承認的時候，若是承認萬一這傢伙偷看裡頭的東西她怎麼解釋，若是不承認那也太虧了吧！可是，這句話聽上去他並不知道這裡頭是什麼。或者說，他壓根不會想到一個普通小兵會有這麼多東西吧。

「軍師大人，小的也是沒辦法！那個烈成實在是欺人太甚，我都不認識他，他卻要整死我啊！我要是不跑，現在恐怕就去見我哥了！」桃夭夭裝著一副凄苦的樣子，抱著僥倖低著頭不敢看對方。

「烈成？烈風之子？」這件事很顯然超出了莫如的料算，他皺了皺眉頭。

「是啊是啊！那可是大人物，我可得罪不起。」桃夭夭連連點頭。

「他為何要對你下手？」莫如追問道，看著桃夭夭的眼睛里充滿了探究之色。

「我怎麼知道，我去找我哥哥，卻得知他掛——犧牲了！然後呢，這個人就來恐嚇我，說我拿了他的東西。我連他是誰都不知道，估計和哥哥有什麼瓜葛吧。」桃夭夭聳了聳肩，她這話說的確實是實話。

桃夭夭明白，想騙這種男人完全的假話是絕不可能逃過他的眼睛，只有三分真七分假才能糊弄到他。真的是發生的這些事，假的是她的身份和害怕，她可不是古丹的弟弟，而且她一點也不擔心那個烈成，等她重新易容，就是十個烈成也認不出她來，可是那小包里的東西也確實很重要，所以，她還是動搖了。

「這件事我會去查清楚。烈風是虎狼衛營的營長，你在虎狼衛不是好出處，既然你的兄長已經不在，那麼就來我的身邊做侍從。至於你兄長之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莫如繼續說道。

「可是——」桃夭夭還在猶豫。

「若是你不願意，我就把這個東西交上去，軍法處置。逃兵罪加一等！」莫如知道她想說什麼，直接斷了她的話。

他本應該直接隨錦華回去，可是不知為何他來到了此處，他給自己的解釋是，這個女子混進軍營目的不明所以他想要知道，可是這一切若是註定，那麼無論結尾就不是任何人可以控制的了。

「好吧，但我有個條件！」桃夭夭抿著嘴唇說道，那個包裹很重要。

「說吧。」莫如的嘴角不自覺地露出一絲絲笑意。

「我這人睡覺打呼嚕磨牙說夢話，我怕打擾了人家，所以我要單獨的屋子睡覺！」桃夭夭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他，若是這個條件不答應她可不去，即使再珍貴讓她冒著生命危險也不行。

「好。」莫如乾脆地答應了。

這麼乾脆倒是讓桃夭夭有些不習慣，不過現下也只能應著頭皮上了。當桃夭夭走到他的邊上之時，伸出了手。

「東西。」桃夭夭指了指他手上的包裹。

「先隨我去，若是你拿了逃走如何？」莫如將手中的東西往懷中一塞，便直接往前去了。

「該死的人妖，我詛咒你，被裡頭的毒藥毒暈！」桃夭夭跺了跺腳，也不知自己的詛咒人家聽到沒有，但是既然到了這個地步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這個男人口中一鳴，一匹淺棕色的駿馬便出現在她的眼前，這匹馬很美，就是用人的眼光，也能感覺到這匹馬是馬中的皇后。

「這是青月。」

桃夭夭點了點頭，連名字也很美，只是就這一匹馬？她左右顧盼。

「只有一匹馬。」這男人就跟人肚子里的蛔蟲似的，直接斷了她的念頭。

沒辦法，只能共騎了。桃夭夭捏著他的衣角，刻意保持了些距離。

「駕——」莫如縱馬疾馳。

「啊！」這簡直就是跑車的加速度啊！

桃夭夭連忙閉上眼睛，環上他的腰，這馬上還有什麼東西可以握嗎？連個馬鞍都沒有。可是桃夭夭不知道的是，莫如很少會騎得這麼快，他在前面揚起了笑。

倆人一路無言，莫如本是可以趕上錦華的隊伍的，但是他選擇了獨自走另一條小路。

「那個……軍師啊……」

「莫如。」

「好好，莫如，你和東君的關係很好嗎？」

「東軍？我是東君的軍師，你說呢。」

「不是不是，我說的是那個……那個殺手。」

莫如頓了片刻，才繼續說道：「嗯。」

「那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啊？是你的人？還是錦華的人？你是軍師，他是什麼？」

「不是你應該問的問題不要問。」

「哦。」

又過了一陣子。

「莫如啊，你談過戀愛嗎？」

「……」

「這就是沒有咯？那東君談過戀愛嗎？」

「……」

「要不然你們湊一對得了。」

「閉嘴。」

「好的。」

過了沒多久。

「莫如啊，我們還有多久才到呢？我的腰都要斷了。」

「一個時辰。」

「東君的總營不就是總部，那我豈不是陞官了？」

「……」

「你說你們大將軍也忒無聊了，身邊的人都不愛說話，那他有什麼消遣沒？」

「……」

「軍營里的侍從是做什麼啊，我不會打仗誒，而且很怕死，也不會做飯洗衣疊被……」

「閉嘴。」

「哦。」

大約一個時辰之後。

「到了。」

「啊？到了？」

「嗯。」

「你趕緊放我下來啊！」

「嗯？」

「你說東君會不會看見？要是他誤會該怎麼辦？對了，我能和他相認嗎？好歹我也照顧了他十幾天，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你見不到他。」

「也是，他都是見不得光的。」

這天下間，說錦華是見不得光的，估計也只有她一人了吧。

桃夭夭隨著莫如進了東君常駐的軍營，這兒可比虎狼衛的氣派了不止一倍，這裡的隊伍訓練有素，就是這個時辰也有一列列的士卒在巡邏。整個軍營都讓人產生一種肅穆之感，而桃夭夭隨著莫如左拐右拐到了一處帳子前，這帳子可比其他的大了不少。

「這是我的？」桃夭夭指著前頭的帳子有些興奮，這兒看上去比虎狼衛的住所條件好了許多啊。

「這是我的。」莫如說完就進了去。

「他的？」桃夭夭愣了愣，但是也沒多想就隨著進去了。

帳子裡頭比外面的感覺空間更大一些，映入眼帘最多的就是書，各種各樣的書整整齊齊地擺滿了周壁，再往裡走就走應該就是他睡覺的地兒了，桃夭夭止住了腳步。

「嗯？」莫如抬頭。

「軍師……這不方便吧。」桃夭夭訕笑道。

「嗯，等會讓人帶你去你的住處。」莫如似乎很好說話，聽桃夭夭這麼說也未說什麼，反而順著她的話說了下去。

桃夭夭舒了一口氣，見人進去后，就在這兒找了書看了起來。

「你認識字？」也不知過了多久，莫如重新走了出來，這個時候他已經換上了一身庅藍色的掛袍，和這軍營中處處鎧甲的風格格格不入。

「嗯……以前和鎮子里的師傅學了些。」桃夭夭含糊道。

「你喜歡看？」莫如沒有在那個問題上深究。

「嗯！」桃夭夭點了點頭。

「若是喜歡你可以隨時來。你放心，我這兒沒有人來，即使是大將軍也不會來的。」莫如在後頭加了這麼一句話還真讓桃夭夭歡喜了一下，只是為何會加這麼一句呢？

桃夭夭重新安定了下來，而虎狼衛那邊卻是風起雲湧。

烈成帶著人一直堵著桃夭夭，可是過了很久也不見桃夭夭的影子。

「頭兒，這人怎麼還沒回來？會不會就在那老頭那歇了？」

「是啊，這個時辰了。」

「走，去看看。」

烈成帶頭準備出去，現在已經是夜裡了，他們也不能一直躲在這兒若是被發現也不好說啊。就在此時，一個黑色的人影竄進了帳子。

「啊——」烈成低呼一聲，便軟綿綿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