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裡應外合
桃夭夭當天便帶著一千來人浩浩蕩蕩出發了，跟在後頭的還有足足十車的糧草物資。桃夭夭看著這麼多人徒步，心裡想著若是能敲詐這百來匹好馬就好了。不過，這個也就想想，對於這些頭撥營的人來說，現在能吃口飽飯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特別是那些沒什麼力氣看上去很弱的人，現在的他們不僅沒有從前的擔驚受怕反倒是有了夥伴和活下去的動力。
這一切都是因為這個不起眼的黑皮小子。
「桃大夫，我們這個時辰出發要穿過露林，實在不是什麼好主意。」阿虎在一旁說道，但是語氣里沒有反駁很不滿的意思。
「阿虎，有人針對我們。今兒我們走也是要走，不走也是要走。但是你知道有什麼不同嗎？」桃夭夭笑了笑問道。
「不同？」阿虎歪著腦袋，隨在一旁的秋葵也看了過來。
「不同的是，我們自己走的是生路，被人架著走的是死路。」桃夭夭的話似乎不是很好理解，阿虎想了許久也不是太明白，不都是要走的嗎有何不同？
秋葵卻意味深長地看了看桃夭夭，這人看上去只有十幾歲的年級，為何說出的話跟歷經生死滄桑一般呢，是一個謎。
「全體人前方安營，我們在林子里休息一晚。單數隊看守上半夜，雙數隊看守下半夜，以防不測。」桃夭夭大聲喊道。
今天是第一天，她可保不準那些人對他們懂什麼手腳，所以小心一點總是沒錯的。這些原本毫無秩序而言的粗鄙之人，此時的效率竟然還算不錯，很快每個組的組長分配好任務后，向他們的隊長彙報，而秋葵沒過多久就到了桃夭夭的身邊來。
「大人，已經安排妥當。」雖然只有三天，但是這個剛猛的硬漢還是對桃夭夭起了一些敬佩之心，至少他以前做不到的事眼前這個人做到了。
「好，召集所有隊長商議要事！」桃夭夭說完便朝著此時空無一人為她單獨準備的火堆走去。
「大人，人到齊了，有何吩咐？」十一個隊長加上阿虎和秋葵，十四個人不多不少聚在了一塊。
「大家都坐吧。」桃夭夭沒有說話而是先讓他們坐下。
這些人不明所以，急急忙忙地找他們來到底做什麼，每個人的心中都在打著鼓。
「怕嗎？」桃夭夭看著跳動的火焰，它們像世間最美的舞者跳著有去無回的光，在夜的侵襲下一簇簇綻放。
「大人——」秋葵一抬頭。
「我知道，你們怕，我也怕。但是，我們會活下來的，我需要你們。」桃夭夭重新抬頭，火光倒映在她的眸子里，將她瘦小的臉龐映得通紅，映得堅韌而鼓動人心。
「大人，我等願為大人效勞。」所有人聽了不知為何，被那樣一雙紅色的眸子而吸引，不僅半跪下去齊齊呼道。
「坐吧。」桃夭夭再次說道。
這一次，他們少了很多不安，都很乖巧地坐了下去靜靜等待著。
「不瞞諸位，頭撥營——哦，呵呵，你們心中的死人營是去幹什麼的——你們想必也知道。你們不知道的是，無論我們有沒有成功，都會被後續部隊捨棄。也就是說，我們即使在龍峽谷活了下來拿下了龍峽鎮，我們也可能會在回去的路上餓死、渴死，甚至在荒漠中變成一堆乾枯的屍體。」桃夭夭靜靜地說道，如同在陳述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
而輪到他們的臉上，卻沒有桃夭夭想的那麼驚奇，好像每個人都預測到了那樣的結果，好像這才是應當的結局，沒有人說話，包括秋葵。
「桃大夫，是你救了我，我這輩子都沒被正眼瞧過。我覺得你了不起，但是你從來沒有瞧不起我過，阿虎這輩子只信你！」阿虎在沉默中堅定地說道。
「我秋葵也信！」秋葵猶豫了片刻，也說道。
跟著後面的，自然剩下的人也都附和。桃夭夭不知道這其中有多少是真心，有多少是假意，現在她需要這些人凝聚在一起。
「好，既然如此。我有一個計劃——」桃夭夭等了許久，直到一陣晚風帶著熱氣吹過來，她才繼續說道，隨後給阿虎遞了一個眼色。
阿虎明意地點了點頭，讓兩個人推出了一個小車來，那車上都是糧草。幾個分隊長疑惑地將那些糧草搬下來，卻發現最裡頭還有一個不一樣的箱子，這個箱子兩個人搬都顯得沉。
「這是一種毒，叫做軟香散，不會致人死地，但是中毒的人會睡得很沉很沉，不過只能維持兩個時辰，那些人大多是士兵，保守估計也只有一個時辰。」桃夭夭指著那一箱子粉末狀的東西，這可是她這麼多天來的成果。
本想過再做一些土炸彈什麼的，但是太過顯眼，萬一不小心被發現了身份就不好了。所以，最後的辦法就是神不知鬼不覺地。
「大人，我們雖不及其他隊伍，但是足足一千三百人，沒有一匹馬，要想在一個時辰通過峽谷是完全不可能的。」有一個光頭說道。
桃夭夭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繼續說：「我知道，但是如果我們只有兩百人過去呢？」
「兩百人？」這些人面面相覷，什麼意思？
「我們這一路一定會有人監視，但是這五天我們都會穿過這個林子，你們五個帶著自己的隊伍分別離開。找機會，不要太刻意。阿虎，你負責準備好五百人的口糧，要容易隨身攜帶。」桃夭夭一絲不苟地下達著命令。
「是。」每個人都在仔細地聽，這關係到他們的命。
「你們五個讓各自的組長挑出機靈點的，讓他們將這軟香散摻進對方的飯菜當中，不僅飯菜還有水裡！然後埋伏在他們的後方，螳螂捕蟬我們黃雀在後！」桃夭夭補充道。
「可是大人，既然我們能讓他們中毒，為何不直接——」這人比了一個橫切的手勢。
「不可！」桃夭夭搖頭。
「那些人肯定會知道我們這邊已經出發去了，但是他們不會知道我們會先派人去。那些駐紮在峽谷上埋伏的不可能是主力，他們不過白人，卻要做好埋伏和通報的事情。我們若是太快打草驚蛇實屬下策，萬一主力放棄了他們我們豈不是羊入虎口？所以，秋葵！你帶著兩個分隊長的隊伍趁著那些人熟睡之際混入龍峽鎮內，龍峽鎮的防守形容虛設，到時候我們便可以直貫而入。龍峽鎮雖然是個鎮子，但是周邊混入兩百個人也不是什麼難事兒。」桃夭夭解釋道。
「大人，那我們——」秋葵皺起眉頭，這個計謀簡直就是險中求勝。
「一切由你全權做主。」桃夭夭沒等他說完，便直接放了權。
秋葵沒想到桃夭夭竟會這麼相信他，難道不怕他趁此機會直接逃跑？這可是逃跑的最佳時機啊！
「剩下的人跟著我，等到一切部署完畢，我們只管大搖大擺地進去。到時候，峽谷之上，龍峽鎮里，我們三方裡應外合，未必不能殺出一條血路。只要將龍峽鎮拿下，就算南蘇得到主力到了我們也不用擔心。」桃夭夭笑著說道。
「好！龍峽鎮這地方就是個天險，易守難攻，大人想的太妙。既然他們一直把主意放在外部，我們偏偏從最裡面攻陷，好！」還是那個光頭，忽然發出了爽朗的大笑。
眾人又繼續研究了一下細節，每個人越說眼睛越亮，他們不知道原來自己還有這樣的一天。反倒是害怕少了許多，多了不少躍躍欲試了。
等到所有人都散了，桃夭夭忽然覺得內急，可是她一個女人只得像往常一樣走進林子的某處解決。
「誰？」就在她在林子里，準備解決這個生理問題的時候，突然附近窸窣的聲音引起了她的警覺。
這個時候，別說是兔子，說是貓頭鷹她都不信！
「誰？！」桃夭夭提高警惕，在原地不敢動，但是手裡此時已經握著一把匕首。她原來的那把匕首給了那個叫東君的男人，不過習慣了身上帶著防身武器的她早已找到一把簡陋一些的，算是習慣吧。
「主子，是我。」桃夭夭眼前一晃，正準備揮手的時候，耳邊傳來的聲音讓她驀地一頓。
這個聲音是——是夭無明！
「是你？！你終於來了——」等到桃夭夭看清面前這人的臉時，這麼多天的防備才終於卸了下去。
「屬下來遲，請主子——」夭無明在黑夜裡看不清桃夭夭的表情。
「行了，來了就好。」桃夭夭擺了擺手。
「屬下一路沿著主子留下的信號尋來，這一路上還順便解決了兩個人。」夭無明輕輕說道。
「是誰的人？」桃夭夭的心又警覺了起來，在暗處還有一個間諜一直在找她呢。
「主子請看。」夭無明從懷裡掏出了一個腰牌來。
借著月光，桃夭夭定睛一看，這個腰牌不是劉錫的也不是那個人的，腰牌上大大的「錦」字在她的眼中起了波瀾。
「錦華？！」桃夭夭一怔，她與此人素不相識，為何會有這個人來尾隨？是巧合還是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