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驅神斬妖
······書接上文。我正弔兒郎當地應付著瘸子的問題，突然一個與眾不同的問題引起了我的注意。
「你可願受三煞之苦？」
「我願······嗯？什麼？」
這個所謂「三煞」的東西以前從未聽瘸子提起過，這一句話把我問的一愣。
「什……什麼是『三傻』？要變傻子么？」我弱弱地問了一句。
這次瘸子沒有繼續強硬地繼續堅持問我，而是耐心地向我解釋起來，「三煞，分別為「殘身煞」，「奪金煞」與「駁婚煞」，修道者學了伏魔的本事就相當於命里比別人多了一樣東西，為了平衡天道，這些術士道士之流也要付出一些東西來平衡這種本事，別派有「五弊三缺」「陰陽二路」等等的平衡法，而我們家術法的平衡準則便是這『三煞』，殘身奪金駁婚必得命犯其一。我再問你，你可願傳我道法，承我宏願，此生永受三煞之苦？」
年少的我自幼便一直待在山上，哪裡知道這些東西的價值？除了在心裡祈求了一句「千萬不要是殘身啊」便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好！哈哈哈，我劉天龍終於有後人了，哈哈哈哈哈哈……」
劉天龍？原來瘸子本名是這個，聽起來還挺霸氣的。
瘸子笑過之後又恢復了一臉的嚴肅，板著臉受了我三叩之禮，便開始教我一些聽起來亂七八糟莫名其妙的東西，我僅僅聽了一小會便覺得困意上涌，只覺得耳邊不停地「嗡嗡嗡」地響著，瘸子的聲音離我越來越遠…………
「嗚…………」耳旁陰風的呼嘯將我喚醒，我睜開朦朧的眼睛，入眼的還是那幅煉獄一般的場景，只是現在樹根已經遍布了村子的全部的道路，大量的碎石和垃圾被樹根從地下翻了出來，一條條的蚯蚓在地表瘋狂蠕動著身體，似乎被烈日炙烤一般痛苦，陰雲密布之下似乎有無數的幽魂在地面飄蕩，或哀鳴或嘶吼，讓人聽后不停地起雞皮疙瘩。
「瘸子，咱快跑，瘸······」我急忙想拉著瘸子逃跑，這時才發現兩手空空，著急地四顧周圍，除了外面天地的變化之外，一切都和我睡去時候一模一樣，只是少了一個手裡拽著的瘸子。
「師傅·······師傅······」年少的我感到了從未有過的孤獨與恐懼，一邊玩命地逃跑，一邊呼喚著瘸子，呼喚著那個一直保護著我的師傅，可是直到嗓子喊啞，我也沒能聽到瘸子那熟悉的應答。
樹根變得越來越密集，整個村子的土地已經泛出了白色，似乎大地的營養都已經被那樹妖汲去，再這樣下去村子會毀掉的，就算房屋不被破壞，這土地以後恐怕就種不出莊稼了。
眼淚模糊了我的視線，一個不留神我被一條樹根絆到，一頭撞到了地面，腦袋被撞得嗡嗡直響，試著站了幾下，卻沒能站起來，眼前的景象開始變得模糊，恍惚間彷彿看到了瘸子笑眯眯地站在我面前，我剛剛流完的眼淚瞬間又涌了出來，從前總是在瘸子面前自誇自己已經長大了，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可直到瘸子離我而去我才明白自己是多麼依賴他。我強忍著頭痛朝瘸子跑過去。我是多麼希望能再躲到瘸子身後，看著瘸子威武地喊著「天地無極，乾坤借法」的法咒消滅那些恐怖的妖魔鬼怪。可就在我感覺要跑到瘸子身邊的時候卻猛然發現他不見了，抬頭尋找發現他又出現在我前方几步遠的前方，我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就這麼一直朝著瘸子跑著，等到最後他再也不出現的時候才猛然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周家的院子！
我被嚇得「撲通」一下坐在了地上，眼前的樹妖變得更加可怕，整個樹身變得像人的肌肉一樣，卻比人少了一層皮膚，整個大樹就像一具被扒光皮的肉柱子，在院子中間不停地蠕動著，無數條樹枝蔓延在樹妖身上，樹枝上的一張張人臉皮都睜開了眼睛，表情各不相同，有的憤怒，有的哀怨，卻奇怪的有一個共同點，他們的雙目中都流出了兩行血淚，劃過臉龐滴到地上，染紅了整個院子的土地。
呆住的我眼睜睜看著一條樹枝朝我伸過來，卻被嚇得無法動彈，眼看那噁心的樹枝就要將我纏住，突然聽到一聲充滿正氣的暴喝：「孽障，休傷我徒！」那樹妖聽到聲音后愣了一下，而我聽到這聲音后心中卻是一陣雀躍，這是瘸子的聲音！「師傅······師傅，你在哪？」我急忙扭頭四顧，卻依舊沒有看見瘸子的身影，這時突然感覺兜里的虎符一陣發燙，急忙掏了出來，只見虎符隱約發出了橙黃色的淡光，我正在發愣，突然又聽到了瘸子的聲音「徒弟，仔細揣摩，看為師帶你除魔！」我趕忙振奮精神，等著瘸子下一步的指示。
「操天道、化兩儀，生陰陽、轉乾坤，應赦令。」瘸子大聲喊道。
「操天道、化兩儀，生陰陽、轉乾坤，應赦令。」我好像被控制了一樣跟著瘸子大聲喊著，腳下也不由自主地踏起了我從未學過的罡步。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法由心生，生生不息」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法由心生，生生不息」
「今吾以童子金身，呼四方游神，喚冥幽陰差，凡視我者盲，凡聽我者聾，凡犯我者必得身僵，一切災難化為塵。」
「今吾以童子金身，呼四方游神，喚冥幽陰差，凡視我者盲，凡聽我者聾，凡犯我者必得身僵，一切災難化為塵。」
「慧劍出鞘，斬妖誅魔！」
「慧劍出鞘，斬妖誅魔！」
雙手自然結劍指，朝著樹妖的方向一指，剛剛順手別在腰間的桃木劍發出了「嚶嚶」的鳴叫，震動著劃破了我的腰帶，撕破空氣朝著樹妖飛了過去，樹妖見狀不屑地笑了一下，自斷了一條樹枝，朝著木劍飛行的方向拋了過來，「轟」的一聲二者相撞都炸為了碎末，那樹妖發出了一陣輕蔑的狂笑，我心裡不禁一沉，心想這瘸子是不是命里犯「劍」，怎麼每次用劍都不奏效呢，正在懊惱，突然發現周圍暖和了許多，剛才那種陰氣森森的寒冷感竟然不見了。
我趕忙向四周看去，發現院子上空不知何時圍了一圈的「人」，黑霧碰到那些「人」便就此消散。這時樹妖也發現了異常情況，一聲吼叫射出了無數的樹枝，夾著陰風朝那些人射去，可還未碰到他們便已經化為灰燼。吃驚的我只是眨了一下眼睛，再睜眼時候那些人已經將手中的戰刀劈到了樹妖身上，然後又是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
············一片寂靜。
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整個村子恢復了一直以來的寂靜，只有那路上留下的一堆堆的碎石與拚命往地下鑽的蚯蚓能夠證明剛才發生的一切不是一個夢。院子中的樹妖像漏氣一樣變成了一棵小樹苗，我站在院子中間，手中握著虎符，一動不動地盯著面前的樹妖，樹妖也一動不動地盯著我······
「你恨我么？」
嗯？萬萬沒想到那樹妖竟然沒頭沒腦地問了這麼一句。
「恨，我當然恨你。」我咬牙切齒地對那樹妖說。
「為什麼恨我呢？」那樹妖卻異常平靜。
「因為你是妖怪！」
「只因為我是妖怪你就要恨我嗎？那你為什麼不恨土狗，為什麼不恨莊稼，為什麼不恨蟲子？」
這下我被它難住了，是啊，我為什麼這麼想殺他呢？只是因為它是異類嗎？不，不對！
「你害了周姥姥！你還想要害全村人！你不用花言巧語騙我，我師傅可是我們這第一的術士，我知道你們這種鬼怪的話是不能聽的。」
「我什麼時候殺她了？明明是她想她那老相好想的入了魔，自願把元陽給我的。還有，你怎麼知道我要害全村人？」
自願給這樹妖？周姥姥不是說有個女人說幫周姥爺起死回生嗎？難道她在撒謊？
我還沒有應答，那樹妖卻自言自語一般接住了話茬。
「我生於千年之前，當初只是黃龍洞口的一株小樹苗，那一天神龍從我身旁經過，我有幸受龍氣所染開了靈竅，可那些當地的人為了修建黃龍廟就用利斧把我剝皮，把我攔腰砍斷。黃龍爺有靈，恰巧我有一條樹根扎在山泉水中，我就這麼只憑著一條樹根活了這數百年，黃龍爺仁厚博愛，穿山化龍之時都刻意地繞開動物與樹木，生怕傷到我們，那些人類憑什麼只為了修建一座廟宇就不惜將我們屠殺？你說我害了人，就恨我，就要殺了我，可那些人隨意地踐踏我的生命，我難道連恨他們都不行嗎？憑什麼！你們這些人類活著的時候都只念著自己，你們到底殺了多少林間生物，砍了多少山中樹木？看到我樹枝上長的這些臉皮了么？它們眼中流的血，就是我那些山中被害兄弟的怨氣，他們死不瞑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