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3章

第663章

釋清帝掃視一眼,冷哼道:「一個個都是沒出息的,你們以為上了神農島,跟我修鍊個一兩百年,就能有所成就?我告訴你們,就憑你們的資質,還有你們的修鍊方法,再過一千年也不過如此!」

他的話語清冷、絕情、毫無憐憫之情,充滿了孤傲霸氣,一副睥睨天下的樣子,實在與眾人平時對他的了解大相徑庭。此刻所有的人都在心裏暗自吃驚:「老師這是怎麼了?他還是他么?還是所我們平時所了解的老師,其實根本就是假的?」

想到數百年來釋清帝一直表現的溫和一面居然是虛假的,大家心中都是不寒而慄,更是想不通,釋清帝實力如此高強,又有什麼必要表現這虛假的一面呢?

「我讓你們上島來,不過是充當我的動物,就算是農場,還要蓄養一些家畜的!至於你!」釋清帝指著筱月兒,「你們邪月閣和眾神宗,更是我在千年之前就佈下的一道棋局,如今棋局已破,你們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所以今天我讓你們斗,斗個你死我活!哈哈哈!」

他瘋癲一般的仰天狂笑,笑了很長時間,忽然間噴出一口黑血。那口血變成霧灑落在空氣中,隨風飄散,血氣里除了腥臭,還帶着一股清香。

擦乾嘴角的血,釋清帝一步步的向筱月兒逼近,他的眼睛漸漸的從平常顏色變成死灰色,瞳孔也在縮小,小成一粒芝麻,整雙眼睛變得如鬼魅一般,分外駭人。

筱月兒不由自主的倒退幾步,腿碰到一個人,她低頭一看,正是平時帶孩子的弟子。此刻那弟子已經嚇得龜縮成一團,不住的抖動,眼耳口鼻都是出血。筱月兒咬咬牙,看看懷裏面容難受的兒子,一把抓起那人,拚命往她體內蓄靈力。

得了筱月兒的靈力,那弟子才有了些力氣和心氣,面容也開始變得正常,發抖的狀況也減輕了許多。她抬頭看着一步步逼近的釋清帝,有些懼怕的望着筱月兒,求救的說道:「閣主,怎麼辦?」

筱月兒把手裏長笛塞給她,又將兒子遞給她,急急命令道:「快,帶着天佑走!」

「可您呢?」那弟子死死的握著長笛,長笛溫暖且帶着一種溫和堅定地力量,這力量讓她的神魂頓時堅強了許多。

「別管我,記住,無論何時都不要丟下他!」筱月兒猛地一掌推出,將那弟子連同自己的兒子推出數十丈,孩子瞬間爆發出一聲凄厲的嚎哭,一邊哭一邊叫娘。

筱月兒強忍住奔涌而出的淚水,揚手在身邊祭起一道靈力磅礴的壁障,轉身定定的面對着釋清帝。

「好!好一出母子情深!」釋清帝癲狂的大笑,「凡俗的人,畢生都為這情情愛愛所連累,生的累,死的也不甘心,真是何苦來哉呢?」

他的每一句話,都像是萬雷轟頂,讓人禁不住心神震顫,實力稍弱一點的,此刻早就連番吐血,稍強的也只能勉強自保,而這些勉強自保的人,也都是昔日大陸上的傳奇人物,早已絕跡武道的前輩高手。煉藥師同盟的盟主,天下第一的高手釋清帝,果然是名不虛傳。

筱月兒身前的靈力壁障在釋清帝聲音的攻擊下,砰然裂開,如同是碎瓷片一樣,龜裂開來。她臉色蒼白,身子不由自主的倒退幾步,不過眼神卻依舊堅定。

聽到釋清帝的話語,她臉上露出一抹鄙夷的冷笑,淡淡說道:「前輩如此看不起情情愛愛,那請問,前輩又為何與我們邪月閣和眾神宗為難呢?凡事總會有個原因吧?」

釋清帝臉色明顯變化了一下,他咬了咬牙,臉上肌肉抖動了一下,悶哼一聲之後說道:「哼!你不問我還可,想當年,我何嘗不是一個英姿颯爽的少年,少年天才,天縱英姿,那說的可都是老夫!」

他萬分自豪的拍著自己的胸脯,眉眼之間滿是驕傲神色,但同時,他眼神也開始變得迷離,似乎是在回味,回味那一千多年前的自己。

他說的越多,周圍的人臉色就越難看,除了身體上不適之外,大多數人臉上都表現出那種痛苦之色,他們對自己追隨錯了人而感到後悔,為自己沒能認清釋清帝的面目而感到震驚。除了少數死忠於他的人之外,所有的人都在自省:「我這麼多年來,是不是一直在被人愚弄著?」

筱月兒也是處在震驚當中,她原本只是以為老師和釋清帝的身份重合了,以為釋清帝不過是在為邪月閣出頭,只是方式過激了一點罷了。可現在,她卻是驀地發現,事情或許遠遠沒有她所想的那麼簡單了。

「段青竹,程岩!」釋清帝忽然仰天嘶喊出這兩個名字。

對於外人來說,這兩個名字或許只是名字而已,可是筱月兒和在場的一位眾神宗長老卻是渾身一顫,因為他們驚訝的發現,這兩個名字分別是邪月閣和眾神宗開派祖師的名字。

「段青竹?那不是祖師的名字呢?你怎麼會認識她?」筱月兒皺眉問道。

釋清帝笑夠了,才瞪着死灰的眼睛看着筱月兒:「青竹,青竹!我怎會忘掉這個名字?一千五百年前,她的名字可是風靡整個彼蒼大陸的!天下第一美人,冰山寒玉一般的美人!美女配英雄,我和她,本應該是一對佳偶!」

「那程岩呢?」筱月兒問后便是恍然大悟,程岩想必就是眾神宗開派祖師,肯定是程陽的祖先了。

「哼!那個不肖的逆徒!」提及段青竹時,釋清帝的臉色變得柔和了許多,可提及程岩,他卻重新回到癲狂的狀態,變得更加怒不可遏,恨不得把這天地都吞進腹內,「他本是我的徒兒,一個平庸的徒兒,我精心教育他,希望他能變得優秀,他卻是引誘師母,將我的青竹蠱惑而去,兩人隨即私奔!」

「你說凡俗的人為情情愛愛所累,呵呵,原來前輩你也是一個痴情種子,你又何嘗不是為情愛所累?」筱月兒已然明白,原來釋清帝之所以花費這麼多心思讓她和程陽斗,只不過是為了報復。

想到這裏,筱月兒又是感到不寒而慄,眼前這個人如此的心機沉沉,城府之深令人髮指。他居然為了一場千百年前的愛戀,將憤怒發泄到那兩個人的後代身上,並且糾糾纏纏,一直過了一千五百年!可以說,眾神宗和邪月閣之間的恩怨情仇,居然都是他一手所為!

「難怪他要充當我們歷代閣主的老師,指點我們與眾神宗為敵了。」筱月兒心中暗暗說道。

「哼!」釋清帝似乎是被說中了心思,他冷哼一聲道,「情愛?不,我早在一千五百年前,讓阿奴上了程岩榻的那一刻,便是將這份愛埋葬了。嘿嘿,阿奴上了他的榻,又被青竹看到,從此兩個人也是反目成仇,你說,男女之愛是不是脆弱的很?對的,十分脆弱!」

筱月兒聞言打個冷顫,隱約覺得這背後似乎還有隱情。只是眼前這人,這高深莫測的人,此刻在她眼裏看來如一坨狗屎一般骯髒、卑劣。

遠處,程陽的屍體被灰塵覆蓋着,六方門的弟子東倒西歪,一臉痛苦模樣,他們都是被釋清帝的聲音和氣場折磨的不輕。

忽然間,灰塵抖動起來,變成一層灰霧騰飛起來,而程陽的身體也從死灰色漸漸地變回溫和的血色,他的手指在不經意間抖動了一下,沒有任何人察覺。

「我讓他們互相憎恨,我讓他們的兒子死去!」釋清帝捏緊拳頭,咬牙切齒的回憶著,沒人知道他說的究竟是夢囈還是真實的歷史,但無論是哪種情況,他這個人,都已經變成了惡魔的形象。

「程岩又娶妻生子,建立了眾神宗,而為了與他對抗,青竹則是在我的幫助下成立了邪月閣!」釋清帝臉上的笑容變得越來越詭異,「嘿嘿,他們都不知道我的心思,都以為我對他們好,實際上呢?嘿嘿……」

「你這個瘋子!」一道聲音從釋清帝背後響起。

那道沙啞、清冷、略帶疲倦的聲音正是來自程陽。

雖然聲音那麼疲倦沙啞,但對在場的人來說,不啻於寒冬里的春風,撫慰過心神,令他們難以打熬的時間變快了一些,頓時也就輕鬆了許多。

六方門的人眼睜睜看着程陽死而復生,一個個驚喜交加,強忍住痛楚奔向他:「門主!」

「你這混球,居然敢嚇我?」古大山老淚縱橫,臉色蒼白,走路都變得踉踉蹌蹌,卻是一臉的笑容。

程陽轉頭看向大家,臉上露出個一切都安好的微笑,又對一旁自保其身的宗半鬼道:「宗老,麻煩你帶大家先躲遠一點。」

「嗯!」宗半鬼點頭,鬼爪一撒,一道黑色霧氣便是瀰漫開來。

身為鬼道宗師,對於心魂的控制,宗半鬼的造詣居然是不亞於釋清帝,他或許是場中唯一一個不受釋清帝影響的人了。先前因為程陽身死,他不願意多惹是非,便躲在一旁獨善其身。此刻程陽復活,他自然還是要受其命令的。

見宗半鬼帶着眾人離開,程陽也稍稍放心了些。他轉身正對釋清帝,冷冷說道:「這麼說來,我們眾神宗的玄師也是你呢。」

「你還活着?哼!」對於程陽的死而復生,釋清帝也是萬分驚訝,他瞪着一旁的獨孤榮添,臉上猙獰無比。

獨孤榮添被釋清帝瞪得打個哆嗦,連忙辯解道:「主人,我仔細檢查過,他確實是死了的呀!」

「但是他卻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就在那兒!」釋清帝恨恨道,「所有的人,無論男人還是女人,都不可信任!」他伸手一抓,一道青色的手掌幻影擊出,在半空中變換成爪的樣子,抓向獨孤榮添。

便聽到啊的一聲慘叫,獨孤榮添連躲閃的動作都來不及做,便是被挖穿了心臟,硬生生被抓死。

目睹獨孤榮添的慘死,程陽也是感到悲哀。畢竟他能有今日的造詣,一半的功勞都是獨孤榮添的。然而獨孤當日選中他做繼承人,其心真的是善良的嗎?今日看來,多半也是釋清帝委派,用來達到他病態目的的卑鄙伎倆了。

殺死了獨孤榮添,釋清帝冷冷盯着程陽道:「你為何沒死?」

「我為何要死?」程陽擦去嘴邊的灰塵血漬,淡淡一笑。

釋清帝皺眉打量着他,又回頭看了看筱月兒,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他看着筱月兒,無比失望的說道:「真是讓我失望了,你居然和這個人渣沆瀣一氣?」

「人渣?我看着世上最渣的人就是你吧?」沒了兒子在身邊羈絆,筱月兒底氣也充足了許多,她冷冷的反駁著。

「他先姦污了你,令你珠胎暗結,令你生了兒子!」釋清帝指著程陽對筱月兒道,「為了那個孽子,你吃了多少苦?為了保住他,你險些丟了性命!這一切都是這男人的錯,這個即將娶了別的女人的男人,你值得?」

「我和他的事,你不懂。」筱月兒淡淡的說道,「問世間情為何物?正常人都是不懂,更何況是你這瘋子?」

「你說什麼?」釋清帝踉蹌一下,瞪大灰白色的眼珠子問道。

「我說,你這瘋子!」筱月兒一字一句的重複道。

程陽亦緩步上前:「你自以為聰明絕頂,一手導演了這場綿延千年的恩怨情仇,自己卻如同是看螞蟻搬家一樣冷眼旁觀著,你的人究竟是有多冷血無情,你心究竟是有多病態才能做到?」

「哼!」釋清帝背負受敵,但卻絲毫不以為意,他冷哼一聲,看着程陽道,「筱月兒知道我的身份則罷了,你從頭到尾只見過玄師兩面,又是如何知道的?」

「感覺。」程陽道,「人都是有感覺的,而你恰恰又太自傲,忽視了人的這種本能的直覺。不過其實我並沒有聯想到你,我本以為玄師就是獨孤榮添,卻沒想到更大的幕後黑手原來是你。其實你知道么?我的祖父,程南天,他一早就懷疑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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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冥密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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