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勝負誰知
一步一步，周白內心無悲無喜，好似神遊外物，又好似氣凝於機。
慈航普渡費盡全力也逃不出紅玉的拍打，只能眼睜睜看著周白在慢慢靠近。他深知待到氣場漲到極致，就是周白出劍之時。
氣場慢慢籠罩，慈航普渡只覺身體乃至元神都被鎖定，動彈不得，甚至連紅玉都從天空落下，紅玉劍也恢復到正常大小。
範圍之內一切不屬於正常人類範疇的存在全部被修改重寫。
慈航普渡只感覺原本巨大的本體在不斷的被一種神秘力量壓縮，血肉最深處的傳承也在被其改變。
更讓他驚慌的是居然失去了對本體的感知，好像這個已經縮小到不足一丈的巨型蜈蚣已經不是自己本體。
自己如同一個奪舍者一樣，只能困在識海之中，出入不得。
「這....這就是浩然之氣的力量！」慈航普渡驚呆了，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力量。
他本是上古大能，誕生於佛教之前，雖然轉世重修之後有聽過『孟子』之名，卻不曾與之相遇過，所以對於浩然正氣也是只知其名，反而孟子消失之後，儒家文氣模擬的浩然之氣近來接觸頻繁。
所以本不太在意，以為浩然之氣和文氣差別不大。沒想到全力催動的浩然正氣居然有了改寫規則的實力！！
「你！你不能殺我。佛佛門欠我大因果，佛家老祖還親自拜過我，我不能死在這裡，我不能死在這裡。」
慌亂的語氣無法阻攔落下的長劍。
劍身盡入，周白後退三步。氣場散去好似不曾存在。
這一劍直入蜈蚣額頭，穿透識海，將無法躲避的慈航普渡元神生生擊散。
然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擊散了慈航普渡元神的同時也擊潰了對他的禁錮，元神散往全身。
「我不服啊！佛門！佛門！！昔日道門內亂，我東拒道門大能，為你佛門開闢傳教之徑，你們允我佛門教主之位！如今我教主未成就被你們謀害！此番因果你們以為真的就可以這樣了結嗎？！！！！」
「阿彌陀佛~慈航普渡，上古時期你助佛門，貧僧深表感謝。然！你不尊天數，濫殺無辜，禍亂朝野，竊取朝廷氣運，劫掠人道之力，早已墮落邪魔。為了天下蒼生，如此因果，我佛門斷了！南無阿彌陀佛！」
天空突然金雲湧現，化為一尊金色佛像，一臉慈悲道。
佛像身在雲層，高達百丈，聲傳整個豫州境內。
「我佛慈悲~」無數佛子在空中浮現，向金佛俯首道。
周白剛才一擊已疲憊不堪，就在暗處圍觀的眾人眼睜睜看著佛門趁機傳教摘果的時候，周白笑道，「果然來了。等的就是你！紅玉，出手！」聲音雖然氣息不足，卻異常堅定。
紅玉沒有出劍，或者說已經出過劍。
在場所有人，包括暗中圍觀的道門各派修士，佛門各寺，妖修大能，神道陰司。全部失去了一瞬間的記憶。
只知道此刻已經雲淡風輕。天空浩然無物，只余旭日東升！
先天之物本非小千世界可融洽，天道沉睡，無力驅趕也無力阻止的情況下，只能選擇再次妥協。
天道之下皆是螻蟻，然小千的天道是有上限的。
在此刻，所有人不知道的情況下，此方的世界上限再次提高了。而界限便是......
紅玉
周白如今勝券在握，早已料到佛門會在此刻出手，佔據大義。故而之前與慈航普渡的打鬥中，紅玉未盡全力，就是給佛門示弱，讓其以為破去妖身只能依靠周白的浩然正氣，紅玉實力雖強卻和慈航普渡半斤八兩。
再佛門放心出手，伺機傳教之時，再以雷霆之勢一劍破之。慈航普渡因果佛門未能完全撇清，就已經算是失敗了。
如今佛門謀划已經步入尾聲，僅剩最後一步。
汴梁城牆之上的松竹道人是神情一晃，既然蟲子已經被除掉了。
那就該我出手了。
一步輕踏，身影已到周白面前。佛門神通多以精神為主，道門則以規則為重。
縮地成寸咫尺天涯。
周白拄著赤虹，看著突然出現的老人，沒有任何驚訝。
「松竹派？先等一下。」在松竹道人詫異的目光中，周白強聚浩然之氣，以紅玉的真火引燃，直到慈航普渡完全化為灰灰才鬆了一口氣，看向老人。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越是修行時間久，手中各種保命的手段也越多。既然已經出手，就不能再給對方留任何翻盤機會了，不是嗎？」
「哈哈哈！你這娃娃確實有趣！有我當年風采。若不是有殺徒之仇，我定會收你為徒，傾囊傳授！」松竹大笑不已，如今修行界早就沒有了當年的狠勁，同樣境界也遠不如當年戰力。原因就是兩個字「面子」，或者說風度。
修行本就是逆天之行，竊取天地靈氣，補給自身。哪裡需要什麼風度面子，去爭去搶才是正道。
若自己還是散修，當然和原來一樣，可惜，自己有了牽絆。松竹派本是無意間建立，收了幾個看著順眼的徒弟，卻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過了幾百年，門派也已經傳承了數輩。
如今再讓自己捨棄這個地方，自己肯定不如當年果斷了。
心性圓滿了，修為提升了，但實力卻下降了。已是還虛境的自己恐怕還打不過之前煉神境的自己。
這也是這次無所謂會明知佛門算計也要出手的原因。松竹派現在需要靠山了，自己年歲已經完全撐不到合道境，若是自己羽化，那整個門派又該如何？
要是早幾年遇到你就好了。
松竹神色複雜思緒萬千，周白也不打斷，而是趁機休息加快身體恢復。
「我知道我親傳弟子非你所殺，倒是另一個門下弟子應該是你們出手。若不然江流也不會找上我。」松竹看著有些驚訝的周白，「佛門出手必有源頭，若你們一個沒殺，佛門也不會出手陷害，若是我親傳弟子被殺，佛門也不會有所隱瞞。如今，江流口中他們都已被你們殺害，我實則將信將疑。」
「罷了，罷了。說這麼多也沒用，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我此番出手，為弟子三分，為佛門七分。聽到了嗎？」後半句松竹仰頭說道，好像是說給什麼人聽的。
話的盡頭就是劍。
青竹青芒吞吐，紅玉紅光乍現。
「人是我殺的，與周白無關。」青紅交映中，兩人已經交手數十回合。
周白看著苦笑在空中激斗的兩人，身俱浩然正氣就已經失去了飛天可能，劍道爭鋒也不是他可以禁錮的存在。
雖說佛門謀划最終落空，但最後的勝者卻不是他。
劍道之爭有死無生。此戰若紅玉勝，周白二人便惹下了道門。
到頭來，一直不曾出手，甚至不曾露面道門才是真正笑到最後的人。
而神道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