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燈
我看著他飛快的將一碗陽春麵下肚，然後看了看我說道：「你真不吃？」
我搖頭。
鄭二狗很是鄙視的看了我一眼，轉頭將我面前的那一碗也給幹掉。
他怎麼那麼能吃啊。
我看著集市上的「人」越來越少，天色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暗了下來，我連忙拉住鄭二狗，說道：「我們趕緊走吧，要是回去晚了，我爺爺會發火的。」
「哦哦。」鄭二狗連忙說道：「那趕緊回去。」
在離開的時候，我看見了一個賣燈的攤位，這個時候的鄭二狗停了下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那賣燈籠的攤位，沖我說道：「買一個吧。」
我真不想買。
既然黃毛都說了，這裡不是活人待著的地方，這裡的吃食，就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了，看著鄭二狗吃了這麼多，一時間我都有些擔心，一會兒這小子不會吃個什麼好歹出來吧？
他現在還讓我買燈籠。
我拒絕之後，鄭二狗很是鄙視的看著我：「軒子，自從上次的事情之後，我還覺得你這個人不錯的，沒想到也就那樣。」
「尼瑪，你什麼意思？」
我是為你好，你特么的怎麼就不明白呢？
「我什麼意思？」鄭二狗不爽的看著我，說道：「這好不容易逛個夜市，你說你東西不吃也就罷了，還不買，必須買，你不買，我給你錢，你來買。」
「行吧。」我被鄭二狗鄙視的脾氣也來了，忍不住答應下來。
我看了看這些燈籠，突然，一個黃紙糊的燈籠印入我的眼帘，這個燈籠，我小時候也見過。
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奶奶曾經給我扎了一個一模一樣的黃紙燈籠，那個時候正好上小學，學校裡面讓做燈籠，我奶奶就幫我扎了一個，那一天我拿著燈籠雄赳赳氣昂昂的回到學校，那簡直就像是手上拿著最美麗的奇珍異寶一樣。
我跟老闆說道；「我要那個。」
但是我真沒有想到，在這樣的集市當中可以看見和我奶奶一樣手藝的紙皮燈籠。
鄭二狗也挑選了一個，他挑選的是一個龍燈，栩栩如生，點燃的時候，龍鱗都看的一清二楚。
這二筆拿了燈籠直接就跟我說：「我的比你好看。」
幼稚。
我的才最好看好不好。
我和他拿了燈籠從那個集市上出來的時候，我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我看見許多人都站在那個巷子口看著我們，我看著有死去很多年的徐大爺，我看著還有許許多多我似曾相識的人們，我覺得，我有可能一輩子再也回不到這個地方。
甚至，我在那人群中，似乎看見我的奶奶。
我忍不住朝著集市的方向走了兩步，卻發現那樣的人聲鼎沸竟然慢慢的變小，彷彿，所有的一切正離我而去，我的眼前漸漸地模糊，一瞬間，我看不清楚眼前的一切，不管是徐大爺還是我奶奶，他們的身影一點點的消失在一團團的黑霧當中，最後消失不見。
「軒子。」鄭二狗走在前面，大概是看我半天都沒有跟上來，有些急了，沖我說道：「你快點啊。」
「來了。」我忍不住沖著他的方向吼了一句，頗為不耐煩。
能耐煩么？這貨沒事就叫一句。
我跟了上去，從集市裡面出來之後，感覺整個背脊都是涼的。
出來之後已經是黑夜，在裡面似乎看不出來，我和鄭二狗都沒有什麼方向感，一出來更是覺得兩眼一抹黑，什麼都找不到。
我看了看身邊的鄭二狗，說道；「往哪走？」
這貨隨意的指了一個方向，沖我說道：「這邊。」
尼瑪，靠譜嗎？
我詢問了一下黃毛，但是黃毛竟然沒有回答我。
燈籠微弱的閃爍著光芒，那是黑夜中唯一的溫暖。
看著燈籠的時候，我竟然有種淡定的感覺。
甚至有了這個燈籠，我就覺得，我瞬間擁有了整個天下。
我和鄭二狗走著走著，不知道怎麼就走到了那片公墓的地方，公墓的門口是有守門人的，在公墓的門口，閃爍著微弱的光芒，我連忙拉著鄭二狗朝著那個方向走了過去，我知道有人的話，至少比我們兩個在這裡轉悠要強。
手機在這裡沒有信號，自然無法導航，若是有人指路，那肯定是快了許多了。
那守門的是個小房子，就跟大多數的小區裡面的保安室差不多，我們過去的時候，正好可以看見那保安室的電視機亮著光芒，一個白髮蒼蒼的後腦勺對著我們。
我連忙走了過去，拍了拍窗子，那老頭轉過頭來，看著我們的時候，臉上都是詫異。
我指著門的方向，讓他開門。
老頭看著我的時候卻是一臉恐慌。
什麼情況？
那模樣，跟鄭二狗看見鬼一樣。
我轉過頭，看了看身後一臉疑惑的鄭二狗，疑惑的沖著那老頭說道：「怎麼出去啊。」
老頭驚恐的看著我們，甚至雙手都開始顫。抖了。
我看著老頭那個樣子，覺得我要是繼續在這裡跟他說話，恐怕這貨會直接暈倒過去，然後口吐白沫。
那我不就是罪過了么？
我一臉無奈的離開了那個門衛室。
走了回來，沖著鄭二狗說道：「咋辦？他不理我。」
鄭二狗一臉鄙視的看著我，說道：「你看看我的。」
尼瑪，你還能夠有什麼別的結果不成？
但是我沒有想到，這個想法剛從我的腦袋裡面出來，這鄭二狗就直接打我臉了。
鄭二狗湊上去也不知道跟那個老頭說了什麼，原本抽搐不已，見到我就跟看見鬼一樣的老頭居然在這個時候笑眯眯的打開了房門，看得我那叫一陣蛋疼。
「好了。」鄭二狗沖著我說道。
那模樣還是一個得意洋洋。
不過，那老頭看著我的時候，我感覺他還是在懼怕，雖說我也不太清楚他在懼怕個啥。
「你們往左，一直走，不要轉彎，就可以走出去了。」老頭沖著我們說道。不對，應該是沖著鄭二狗說道，因為他說話的時候，只願意看著鄭二狗的那張臉，根本不願意麵對我。
我臉上到底有啥，你這麼害怕我？
問個路問得一臉心塞，從老頭那裡出來的時候，我這難受勁兒都沒有緩過來。
我和鄭二狗告別了那個老頭之後就朝著他老人家所說的方向走了過去。
按照老頭之前的描述，我們走大概半個多小時，就可以從這一片出去，到一個街道上，再然後就可以打車，去汽車站，再從汽車站坐車回去。
但是我們走了大概一個多小時，都沒有看見那個街道，這條街倒像是無限延長了一樣，怎麼走都走不到盡頭。
「軒子，你說我們是不是遇上了什麼麻煩？」此時的鄭二狗有些害怕，忍不住說道。
我卻還在琢磨，剛才鄭二狗到底跟那老頭說了什麼，導致他那麼爽快的開門。
鄭二狗那邊直接問了我兩遍，我才反應過來，看了看鄭二狗，說道：「不可能吧。」
「那怎麼走半天都沒有到？」鄭二狗說道。
「或許是那老人家指錯了路。」我說道，然後看了看鄭二狗，他的燈都快滅了，這每個燈裡面就只有一根小小的蠟燭，燒不了多久，我之前就是怕這燈籠熄滅，所以走了一段距離之後，我就直接將那蠟燭給吹熄了。
奶奶死了之後，我的那個小燈籠就不知道丟到什麼地方去了，有一段時間我特別想她，但是又找不到那個燈籠，我自己也扎過，卻沒有奶奶扎的那麼好看。
這燈籠給我一種又看到以前的那隻燈籠的感覺，所以我分外珍惜，將這燈籠小心翼翼的拿著，生怕出了什麼問題。
「不可能的。」聽我這麼一說，鄭二狗連忙反駁，聲音還很大，在這個空曠無人的接到上面甚至還產生出了迴音。
大哥，你用得著這麼激動么？
我一臉疑惑的看著鄭二狗，說道；「你怎麼就確定那個老頭說的一定是真的？」
鄭二狗說道：「你不是一直好奇我是怎麼跟那老頭說的嘛？」
然後他從自己的口袋裡面拿出來一百塊，看著我說道：「我說，你開門，這個給你。」
尼瑪，我一頭黑線。
難怪那老頭那麼喜滋滋的。
「不行，他居然騙我。」鄭二狗氣的暴走，沖我說道；「我要回去找他麻煩。」
我從口袋裡面拿出兩百塊，給了鄭二狗，他一臉疑惑的從我的手裡接過錢，說道：「這是做什麼？」
「你下午陪我過來，給你報酬。」
「你這是幹啥，我過來就不似乎為了報酬。」鄭二狗說著，就要將那錢重新塞進我的手裡。
而我在這個時候連忙說道：「你不用給我，這是你應該得到的。」
「不能讓你白忙活，再說了，這個錢，是我剛才從那個人手上拿的，可以花。」我沖著鄭二狗說道：「你和我現在都困在這裡，真有什麼事兒，以後出去再說。」
其實我想說的是，我們兩個出不出的去，還是個問題。
但是，這話到了我的嘴邊，我又咽下去了。
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