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御花

【36】御花

西江月緋色唇瓣緊抿由朝雲近香髮髻上垂下的一縷髮絲,一枚泛著清冷光芒的銀針便直直逼向蘇長煙,使他不得不鬆開自己連連後退。

竟不想,她髮髻之中也有暗器!

他當真還是小覷了她。

恰於此時,天邊閃過一聲鷹隼長鳴。

不待蘇長煙後退身形落於地面,一道秋水青光便從側面直直刺來,劃過蘇長煙前胸衣袍,而後,利刃由直刺化作反手斜挑,緊緊削向他脖頸。

來人招式極簡,且招招直逼蘇長煙要害。

蘇長煙寬大衣袍下單薄身形勝似深秋落葉,凌空翻轉,才堪堪躲過緊貼於脖前半寸的寒色利刃。

而後,不待他身形著地,枯瘦手腕只虛空掐指一震,周圍巷弄間幾株勝似散落黃金的月桂,倏然傾身,霎時金星崩裂。

西江月癱坐於地,白皙脖頸之上,數條鮮紅指痕清晰可見,她輕撫胸口,連忙從袖中拿出護心丹服下。

七年期,鶴見為她療傷之時,為護心脈已為她將周身各處穴位經脈移形換位;方才,她只是念及皓月才處處忍讓。

竟不想,那蘇長煙對她有所成見,行事好不留情。

西江月抬眸而望,清寒眉眼落於凌空御風以金桂花瓣為器的蘇長煙身上。

本以為,蘇長煙只是空有一副好皮囊,卻不想單薄身體之中竟蘊藏如此深厚功力。

所幸木易劍術極佳,手中短劍護己,長劍禦敵。

三千繁華一式於漫天金桂間遊走翻騰,耳目口鼻之所及,唯聞風嘶花零桂香起,似應了那打油詩:

一指金風嘶盤旋,

十丈香桂戰長劍。

繁花盡落艷陽天,

蒼穹泥黎亦可掀。

眨眼之間,兩人已過百招。

不知道是棋逢對手,還是心中憤恨,木易愈戰愈勇,手中灌入內力的秋水軟劍更是招招刁鑽狠辣,直擊蘇長煙命門。

「木易,休傷他性命。」西江月思及皓月,終還是心有不忍,但方才蘇長煙莫名言行舉止,已令她心中生厭,故而並未讓木易即刻收手。

有些人,她不願打殺,但小懲大誡卻是難免。

半晌,蘇長煙木易二人打得勝似於花海之中爭妍鬥豔凌空起舞的鳳凰,絲毫未有停下之意。

而長街盡頭,烈馬鐵蹄踩踏腳下青石,呼嘯而來,引得地面輕顫。

西江月只覺天邊金烏越發毒辣,抬眸看了眼不遠處青色軟轎旁四名轎夫,輕聲提醒道:「這四人只是被人下藥,不時便會醒來。」

他們醒來看到此時場景,若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傳到皓月耳中,她定會痛心。

西江月言未盡而意已達,蘇長煙旋即停手,頓時繁花盡落,簌簌如雨。

木易因先前西江月所言也並未步步緊逼。

「我不管你究竟是何人,意欲何為!」花雨之中,蘇長煙靜立其中,煞是好看的面容之上神情依舊平淡如水,若不是他唇齒間吐出的隻言片語,尋常人定會疑其是玉雕人偶所扮,「倘若他日縱有絲毫傷及皓月之事,我定不容你。」

蘇長煙言罷,便拂袖而去,空餘一身縹緲,獨攜兩袖香風。

他心中暗自思索:算算時間,她午睡也該醒了。

木易見狀,連忙飛身行至西江月身旁,「姐姐可曾傷到哪裡。」

直到確認她並未受傷,才放下心來,自責道:「都怪木易這幾日未能時時跟在姐姐身旁,才害的姐姐遇險。」

方才,若不是這鷹隼於參軍府上空盤旋嘶鳴,提醒於他,後果將不堪設想……

「該是姐姐謝你救命之恩,怎會有怪你之理?」西江月墨玉清泉的眉眼間笑意淺淡。

「姐姐,方才那人是哪兒來的瘋子?為何會對姐姐下手?」木易滿心擔憂,全不似她那般雲淡風輕。

西江月眸光微轉。

思及先前言行,除卻離梓之將那木球歸還於她之時……其他皆無任何紕漏。

木球!

西江月含笑輕嘆,想她自認素日行事皆是思慮周全,不想今日百密一疏,竟忘了葯香盈袖的蘇長煙乃是大夫,對毒物的了解,自然優於常人。

「姐姐為何無故發笑?」木易見狀,甚是不解。

「姐姐在笑,要不了幾日,姐姐便可替木易解禹州之氣。」西江月望著蘇長煙離去方向笑意漸淡,「不過,方才之事,木易要暫且先替姐姐保密。」

「好。」木易滿口答應,只是,他雖對西江月之事與人睚眥必報,但若談及自身,卻是糊裡糊塗,「姐姐,禹州之氣?」

是何氣?

「姐姐!」不待木易細想禹州之氣究竟是何氣,便聞錚錚馬蹄踏塵而來。

一身著錦袍,眉眼分外鮮明的少年,手提長槍高坐於馬上,身後一眾士卒亦是手握重甲,打馬而來,聲勢震天。

西玄輕拍飛馳馬背,翻身一躍,先眾人一步行至西江月面前,「姐姐可曾受傷?」

「我沒事。」西江月拿出錦帕,為西玄拭去額間汗珠兒,才看著不遠處倒在血泊中的兩人,柔聲道:「方才是那二人無端出來迷暈了轎夫,幸好木易及時趕到。」

西玄本就分外鮮明的眉眼,此刻於灼灼日光之下更似鍍了層金輝,顯得他越發像那廟內供奉的怒目菩薩,「將他們押回府,本參軍要親自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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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唐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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