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破敗的家
身體本就沒有大礙，又經過兩天的休息，簡若汐已經能下床了。
她看了看牆上的掛鐘，默默思忖，這時候冷夜辰應該走了吧？
簡若汐起身，換了一身衣服走出了房間，她慢步走下樓梯，卻意外地看到了坐在餐桌邊上的冷夜辰。
冷夜辰一手拿著報紙，另一隻手裡端了白色的咖啡杯。
今天的他身著淺藍色襯衫，鼻樑上架了一副銀邊細框眼鏡，黑色的頭髮比往常般柔軟了許多，竟一掃之前的凌厲與冷酷，多了幾分俊秀與儒雅。
聽到樓梯處的動靜，冷夜辰抬頭朝簡若汐的方向望了一眼，只不過瞬間，他又不動聲色地低下頭去看手裡的報紙，面色如常。
簡若汐的腳步輕頓，這兩天的時間裡，冷夜辰居然反常地沒有來為難自己，兩人之間也沒有過半點交談。
她聽小柳說，冷夜辰從公司回來后直接去了卧房，之後便一直待在書房裡，兩天來他都是如此。
半晌后，簡若汐收回了自己的思緒，她輕步走下了台階，徑直走到了餐桌旁，在冷夜辰的對面站定。
「休息好了？」冷夜辰翻過報紙，將手中的杯子遞到唇邊，抿了一口咖啡。
一股醇香從他齒間流出，順著簡若汐的方向飄去。
「嗯。」簡若汐望了一眼咖啡杯上那修長白皙的手指。
冷夜辰收起了報紙，將手中的杯子放回餐桌上，輕啟薄唇：「大病初癒，祝賀你。」
接連幾天的高壓，面對他的冷嘲熱諷，簡若汐已經能冷靜應對。
「承蒙冷少的照顧，我才能恢復得這麼快。」
冷夜辰抬頭向她望去，眼中浮現几絲玩味：「我的照顧？」
「冷少能給我一張床休息，便是對我的照顧。」
「是么？」冷夜辰喉中發出一聲低笑，身子微微朝前探去，目不轉睛地直視著對面的簡若汐，「你是我的情婦，床是你工作的必需，要多少我都會給你。」
簡若汐錯愕。
這一次，她居然無言以對。
冷夜辰滿意地望著她的表情，緊接著問：「這麼早起來站到我面前，是有什麼事情要和我申請么？」
簡若汐微微一愣，彷彿自己的心緒被人一記戳中。
「冷夜辰。」她吸了口氣，保持著冷靜的語氣：「我想回一趟簡家。」
冷夜辰低聲淺笑：「回家？」
「嗯。」簡若汐點了點頭，她來冷家有好幾天了，不知道簡雄風現在的情況如何，心中不禁擔憂。
「好。」簡短的一個字落入了簡若汐的耳中。
冷夜辰的爽快讓簡若汐有些驚訝，她沒有料到對方會這麼快就一口應允。
「我讓方旭送你去。」冷夜辰說著放下報紙，站起身來。
方旭是冷夜辰的私人司機。
簡若汐看著他經過自己的身邊，忍不住問：「你今天不去上班？」
「這好像不關你的事。」冰冷的話語里不摻雜半點感情。
「謝謝。」
細微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冷夜辰腳下的步伐頓了頓，下一秒他便轉身上了樓。
……
下了車，簡若汐快步奔向了大門。
走進大廳，她不由地身子一緊，望著空蕩蕩的四周，心中莫名升騰起不好的預感。
恰逢陳媽端著餐盤下樓，簡若汐立馬跑了過去，焦急地詢問：「陳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家裡的東西呢？」
陳媽面色有些憔悴，她微微嘆息著搖頭：「若汐，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清楚，只是前些日子，簡市長突然把家裡的一些東西全都賣了……」
簡若汐聽后一怔。
賣了？父親為什麼要這麼做？
望著如今面目全非的家，簡若汐心中泛起了陣陣酸澀。
「我爸呢？」
「簡市長在書房。」陳媽說著，卻仍舊止不住地嘆氣，「他好像很忙，一直忘記吃飯，我剛才進去送早飯他也沒動，現在又涼了，我再拿去熱熱。」
簡若汐點頭，陳媽下了樓朝廚房走去。
推開緊閉的房門，簡若汐便看到了窗前伏案的父親。
「爸……」看著那道日益消瘦的身形，簡若汐再也忍不住，鼻尖一酸。
聽到這聲輕喚，簡雄風不由地停住了手中的筆，抬頭看向來人。
「若汐？」
簡雄風的聲音帶了幾分顫抖，他摘下了眼鏡，連忙站了起來：「你……你怎麼來了？」
「我回來看看。」簡若汐吸了吸鼻子，走到了簡雄風面前。
簡雄風欣慰地笑了笑，點了點頭。
突然，他想起了什麼，開口問：「你在冷家……冷夜辰有沒有為難你？」
聽到這個問題，簡若汐的心便微微一抽。
冷夜辰鄙視的眼神在腦海浮現，她不會告訴簡雄風，自己在冷家的地位，只是一個可憐的情婦而已，甚至還被冷夜辰看不起。
簡若汐深深吸了口氣，嘴角露出牽強的笑容：「沒有。」
簡雄風一愣，即便簡若汐竭力笑著，可作為父親的他怎會看不出她故意的偽裝？
冷夜辰是什麼人，冷酷無情，心狠手辣，若汐在他身邊豈會有安穩的日子過？
想到這裡，簡雄風頓時有些哽咽：「若汐，爸爸對不起你……」
簡若汐搖頭，眼眶卻不由自主地濕了：「沒事了。」
兩人不禁都有些沉默。
良久過後，簡若汐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問「爸，我剛才進門的時候，看見樓下……」
「你是說家裡的東西吧？」簡雄風接過了她的話。
「又出什麼事情了嗎？」
簡雄風搖了搖頭：「那個財政窟窿……」
他說著突然停住，覺得有些不妥，便又換了一種說法：「前些日子，一幫穿西裝的人找到我，說我只要將公款上的財政窟窿補全，就會保住我……」
「可是我現在手裡哪還有錢？何然一直都想幫我，但我不想再連累這個孩子了。」
「所以你就賣了家裡的東西？」
「嗯，事到如今，我只能這麼做，若汐……」說到這裡，簡雄風抬頭看向了面前的簡若汐，「你會怪我嗎？」
望著他布滿滄桑的面容，簡若汐心中微微發酸，搖了搖頭：「我不會怪你。沒關係的，爸，只要我們互相努力，一切都會好起來。」
簡若汐強顏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