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醉酒

第四章 醉酒

同學會比預想中的無聊,還有一堆搭訕討好的人,徐冽坐不到兩個小時便出來了。雪兒還留在那裏,所以他讓司機留下,好在宴會結束後送她回家。

自己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明明身邊人來人往,卻還是覺得很孤寂。徐冽看着幾輛計程車從身邊擦過去,卻始終沒有伸手攔下來。

他不想回那個家,回去做什麼呢?那裏沒有伽藍,沒有親人,冰冷孤寂的像一座墳墓。

出神的時候被撞了一下,是一對相互摟着走出來的男女,看不清面目,但動作很曖昧。徐冽往他們相擁走出來的酒吧看去,裏面黑漆漆的,氣氛卻很熱烈,站在門外都能感覺到汩汩冒出來的熱氣。他抬頭看了下,只見霓虹燈閃爍著店名——BachelordomBar(單身酒吧)。

連他自己也想不明白為什麼會邁出那一步,這樣的酒吧他是知道的,人多、混雜、酒水檔次低,而且真正賴以為生的利益是援助交際。以前,他連看都懶得看一眼,更別說進來了。

坐在吧枱上要了杯威士忌,品了一口,那辛辣卻不地道的酒精味讓他微微皺眉。身側不時有眼波拋來,至少有六雙眼睛在他身上打着轉,但徐冽並不在意。他將那劣質的威士忌酒一飲而盡,乾燥辛辣的刺激幾乎讓他咳嗽出來,可是很快又覺得胸口莫名暖烘烘的,比之剛才的冰冷暢快了許多。

於是他動作優雅的打了個響指,不片刻,服務員將滿滿六杯酒端到了他面前。

徐冽一杯接一杯的喝,酒精燒得胃火辣辣的,卻不覺得痛,只有帶着絕望的暢快。耳邊隱約響起白婷學姐的話:「……我四個月前在機場看到她了,和一個男的在一起,那男的抱着她,形狀很親密……你問誰?還能有誰,當然是你的妻子,林伽藍了!當時我就覺得很奇怪,要不是你在發佈會上說她是你妻子,我又曾跟她同校,肯定要以為認錯人了……」

「砰——」杯底重重撞擊到桌台,讓他整個人都隨着那餘音微微發顫。

伽藍!伽藍!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口口聲聲說愛我,卻在卷了我的錢后和別的男人去外國!你把我當什麼?!你到底把我當什麼?!

「嘿,帥哥,一個人嗎?」一個嬌柔的聲音湊到他耳邊吐氣如蘭。

徐冽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雙眼已有些泛紅了,聲音雖低沉,卻像在嘶吼:「滾!」

身邊的女人什麼時候走得他也不清楚,只覺心裏一忽而空蕩蕩的難受,一忽而又被怨恨不甘填滿,折磨得他連呼吸都不痛快。除了一杯接一杯地企望酒精能麻醉自己,他別無他法。

「喲呵,Joyce說得不錯,這小子果然是俊得不象話。」身邊傳來輕佻油滑,像鼻涕蟲一樣讓人噁心的粘膩聲音,「看看,還是老大你喜歡的那一形啊!」

徐冽打了個響指,那吧枱服務員為難又憐憫地看着他,清秀的臉上慘白一片,拿着酒的指尖微微顫抖,卻還是小聲道:「你喝多了。」

身後傳來一聲冷哼,是個冷峻略帶沙啞的男聲:「小葉,你妹妹正在裏間接客,要我帶她出來嗎?」

徐冽嘴角微扯,奪過那服務員手中的酒,兀自倒在剛剛的杯中,因為手法不熟練透明的酒灑了出來,濺在他空蕩蕩的手指上,彷彿有種灼熱的觸感。記憶再度如潮水般涌了上來。

伽藍很喜歡握着他的手把玩,修長的食指被她一根根扳開攤平,然後把自己微涼乾燥的掌心貼上。比著大小,笑說:「徐冽,你的手真漂亮。」然後十指緊扣。

她更喜歡玩手上的戒指,蜷坐在他腿上,想着法兒把他手上的戒指脫下來,與自己的對換。她的骨架極小,手指纖細,骨節幾乎看不出。那戒指連自己的尾指都套不上去,她卻每天對這樣的小動作樂此不疲,臉上都是一副滿足的笑容。

有時,他不耐了,就會反手抓住她,把她抱進懷裏深深吻她。直到她臉紅紅的埋在他懷裏含糊不清地道:「徐冽……我愛你……」

他不是一個愛自欺欺人的人。甚至他的驕傲,他的自尊,讓他不會對沒有十足把握的事抱任何期待。可是,伽藍不同!他明明曾感受到她全心全意的愛,他明明曾認定了伽藍除了他不會愛上旁人,那樣的認定,雖然只是曾經,卻讓他無法不抱着希冀。

無法全然相信伽藍的背叛,卻又鼓不起勇氣將血淋淋的事實揭露出來,徐冽看着透明的玻璃杯,上面有明顯又難看的划橫。上面忽然映出冰燁英俊冷漠的臉,他說:「徐冽,你越活越窩囊了。」沾著酒水的指尖撫上額頭,輕托著,太陽穴有一跳一跳抽搐的痛,胸口開始火燒,腦中也有些迷糊,威士忌的後勁終於上來了。

「小子,一個人喝多悶啊!陪兄弟我們喝一輪如何?」一雙手抓上他的手腕,指尖剛好擺在瑞士金錶的表面上。

那人喲地驚叫了一聲,用令人噁心的聲音叫道:「老大,這小子恐怕是個翹家的公子哥,瞧這身行頭,沒一萬,也有上千了。」

「哈哈……」又有一人淫笑道,「小白,你不知道嗎?老大最愛的就是蹂躪這種金貴的新雛。」

徐冽微側了個身將手抽出來,眼睛撇過那些敗類,眸中卻空無一物。心中的鈍痛一陣一陣,越活越窩囊……冰燁說得不錯,自己果真是越活越窩囊了。

一雙粗糙的手掐上他下巴,徐冽目光略轉,對上一張疤痕遍佈的臉。如刀削斧鑿般的五官,濃黑的眉,望着他的深黑眼眸中滿是侵略的殘忍。

「果然是極品。難怪連Joyce這麼眼高於頂也看上了。」冷峻的聲音帶了幾分滿意的笑,「小子,乖乖跟了我回去,也免受皮肉之苦。」

徐冽幾乎要笑出聲來,他雖知道GAY這一類人的存在,但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有碰上,甚至被調戲的一天。

他退後一步脫離那老大的鉗制,斜倚在吧枱上。明明此刻是如火如荼的情況,他卻總想着不想乾的往事。幸福的,羞澀的,氣憤的,心痛的,絕望的,一張張都是伽藍的臉,每顯示一遍就烙印一分。他本以為可以忘記,他本以為可以不愛的臉。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老大冷冷地看着他,一步步向他走來。

離開上懷市前最後的聚會,冰燁臨走前將一張卡丟在他面前:「凌雲的情報系統都在這裏。什麼時候不想逃避了,就去看看。」

明明還愛着,卻非說不愛!明明想把她留在身邊,卻將她推的遠遠!明明想相信他,卻抗拒真相!徐冽啊徐冽!這還是你嗎?這樣窩囊,這樣只懂逃避的人,真的還是你嗎?

「砰————!!」一聲巨響,讓整個喧鬧的酒吧瞬間靜寂下來,人人都把目光移到了吧枱,驚疑的,詫異的,好奇的,原本曖昧的情調轉為一觸即發的火爆。

徐冽甩了甩手,將手腕上歪斜的金錶摘下來扔在吧枱上,不回頭地道:「再給我六杯。」

他從不動武,不代表他不會!他從不隨意傷人,不代表他沒有這個能力!且不說徐天本就是混黑道出身,更何況他唯一的朋友水冰燁,曾是暗黑一條街數一數二的殺手。

他沒有走進過黑暗,卻從來都與黑暗為伍;他雙手不沾血,卻一直用不見血的利刃在商場上摸爬打滾。本質上,徐冽是與冰燁一樣心志堅定如鐵的人,否則又如何在商場上立足。

只是惟獨在感情上,他竟處理的一塌糊塗。武斷,衝動,退縮,患得患失,這些平時絕不會有的弱點,卻在發現伽藍背叛的那一刻,一股腦兒涌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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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老大……你沒事吧?」震驚過後,酒吧里頓時鬧成一團。

那被摔出去狼狽跌在地上的男子痛苦地揉着腹部起身,惱羞成怒地吼道:「他媽的,給我廢了這小子!」

或許真的沒有什麼可以想不通的。好好把真相查清楚,如果真的是自己誤會了伽藍,那麼就去把她找回來,無論她要如何懲罰自己,也不會再放開她,不會讓她受半點傷害。

如果……如果那場背叛是真的……徐冽甩了甩頭,一把扣住來人的脈門,輕鬆一個過肩摔讓他躺倒在地上。一個欺騙了他感情,只為了捲走他的錢與旁人私奔的女人,一個他深愛的女人,自己該拿她怎麼辦呢?是報復,還是不顧一切地掠奪,或者……放手?

徐冽只覺腦袋被燒得沸騰,眼睛赤紅的讓那些人恐懼。他像是有發泄不盡的痛苦,將拳腳毫不留情地加諸在那些敢於在這種時候冒犯他的混混身上。

手抓上一個人的衣領將他提到半空,徐冽用朦朧卻如火燒般的眼眸看着他,熊熊嫉恨之火在他心間燃燒,他低吼了一聲:「邵俊一,你去死!」狠狠一拳擊出去,那身體發出痛苦的哀嚎,直直墜落在五米之外,壓斷了一張椅子,才如破布般墜落在地。

徐冽冷笑着轉過身去,將又一杯酒一飲而盡。是啊!自己怎麼會忘了呢?無論真相如何,結果如何,他都必先將那邵俊一剝皮拆骨,讓他嘗嘗,什麼是生不如死的滋味!

酒吧里是從什麼時候空寂下來的徐冽並不知道,他一杯接一杯的喝着,眼前的景物越來越模糊,可是神志卻是那麼清醒,清楚地記得伽藍的臉,往昔的甜蜜。

有一雙手輕輕推着他:「先生,你別再喝了,他們等下如果再回來,你會吃虧的。」

徐冽聽清楚了,很想嗤笑一聲告訴他,當他們走出這個店的時候,大概已經被暗中跟隨自己的保鏢料理了。可是他沒有力氣,疲憊,虛弱,痛楚,折磨的他沒有了說話,甚至嗤笑的能力。耳邊隱約聽到那服務員與一個女子對話的聲音,徐冽也懶得管,一杯杯喝着酒,只覺腦袋越來越沉重,像灌了鉛,無法思考。

「哥,你真要幫他?萬一被善老大他們知道了……」

「沒事的,現在這酒吧里只有你和我兩個人,善老大來了找不到人,也只會以為是他自己走了。他喝得這麼罪,自己回去是肯定不行了,你把他帶去隔壁的旅館,先住一晚再說。」

「可是哥,他會付錢嗎?旅館的夜宿費可不便宜啊!……天哪!勞力士的金錶。好吧!我帶他去!」

「先生……」一雙小手扶上他的手臂,輕柔的女聲響在耳畔,「別再喝了,我帶你去休息吧。」

徐冽迷離中看去,只覺一片模糊,他冷冷甩開她的手,拿起外套兀自往外走去。

外頭的冷風一吹,徐冽頓時有了幾分清醒,頭腦卻還是脹裂般的痛。他站在酒吧門口,一時有些醉酒後的遲鈍和茫然。

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一個女子的呼喚聲音:「先生,你這樣一個人很危險的,我帶你去隔壁休息吧。」

徐冽本想往前走,腳下卻猛地一個趔趄,一雙小手連忙扶住他。威士忌的後勁很大,他又不顧死活的喝了幾大瓶,如今只覺自己思緒混亂,四肢遲鈍。唯有……唯有心痛的感覺才那麼清晰。他索性不再反抗,由著那女孩扶着他拐了個彎,跌跌撞撞走進一家簡陋的旅館。

期間的過程他都很糊塗,直到那人將他扶到一張硬木的床上,又喂着他喝了杯水。

似有一雙乾燥微涼的小手輕輕撫摸着他的面頰,喃喃說着什麼。

徐冽心中一痛,幾乎條件反射地抓住它,脫口道:「伽藍……」

醉眼迷離間看到一個清瘦的女孩,軟軟的長發披散在單薄的毛衣上,一雙小鹿般的眼睛正定定瞅着他,然後說了句極輕的話。

徐冽什麼也沒聽清,幾乎是惶恐地一把將她抱進懷裏,用低啞的聲音說道:「伽藍,我什麼都可以不計較,只要你……別再離開我……」

那雙微涼的手輕輕顫抖著撫上他的頸項,又慢慢下沿熟練地解開他襯衫扣子,探進衣領內。溫熱的氣息吐在他臉上,說了句什麼,徐冽只隱約聽到「免費」兩字,隨後那熾熱柔軟的唇就迫不及待地貼上了他的,貪婪吮吸……

隔音效果低劣的窗外不時傳來汽車平治而過的聲音,路人吆喝的聲音,風拂過樹葉的聲音,與窗內的婉轉低吟,粗重喘息,和一聲聲呼喚交織成破碎的樂章。

伽藍!伽藍!我真的什麼都可以不計較,只要你回到我身邊,永遠不再離開……伽藍!我愛你!真的真的好愛你!

小佚

2007。10。2518:49

第四章醉酒完。

罩着他,私以為……徐冽這廝已經走頭無路了……哈哈……

那啥,番外的更新不會停的。大家多多留言吧,看不到留言都米動力說,這種現碼的文字……最近兩天稍空點,偶會加快點速度的。^_^

關於有人說徐冽跟冰燁等級問題……狂汗!徐冽可不是混黑道的,只是他老爸當年是黑道之一,他怎麼說也有兩下子吧。跟冰燁那種殺手怎麼比啊,當然沒得比了。可是說到等級,XD的,他怎麼說也是這文的主角之一……等級有這麼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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