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害人害己

第五十三章 害人害己

枕頭下木蘭與木綿的照片使郝慶文興奮的原因,是因為看見木綿使他想起了一家人。

那便是最初給木綿提供工作的大叔一家。

兩年前木綿在大叔家待了三年,與大叔一家人建立了深厚的感情。木蘭租的房子離大叔家又比較近,所以兩家人一來二往已經非常熟悉。從大叔一家給木綿介紹新的工作來看,木綿在他們心中是十分值得信任的。

而郝慶文知道這一點,便準備利用木綿與大叔家的關係,打着木綿的幌子去借一點錢來賭博。他想贏了錢就馬上還回去,這樣木蘭與木綿也不會知道。

他也真這麼做了!趁著還是清晨的功夫,他料定大叔夫妻兩工作輕鬆應該還沒有像木蘭那樣一大早就去上班,便匆匆關了房門,趕往大叔的住宅。

剛到地方,正好碰見準備出門的大叔。

郝慶文便迎上前去熱情地問候着,寒暄幾句之後,見大叔忙着要去工作,他也就毫不客氣地將來意說了出來。

大叔是認識郝慶文的,可是並不了解他的為人。

但郝慶文卻提的是木綿遭遇了困難,需要一點醫藥費。

木綿的為人大叔是知道的,雖然當年只是個小姑娘,但卻是一個很討人喜歡的丫頭。即使是離開這住宅后,木綿仍不忘常常買了東西回這裏看看。

大叔一聽木綿出了事,頓時就有點擔心起來,畢竟在他家那麼長時間,他都快把她當閨女養了。連班也不急着去上,只顧問郝慶文木綿現在在哪個醫院。

郝慶文怕事情露陷,只能說是老家的醫院。

大叔愣了一下,這麼遠,他還要工作,不可能馬上放下工作去看,只能抽了空閑時間去看看這個可憐的姑娘了。

便急忙問郝慶文需要多少錢。

「能不能先借一千?」郝慶文這傢伙!真開得了口!這一千可不是小數目,得平常人家省吃儉用掙好久的了。

大叔一家雖然有錢,但在這樣大的數目面前,難免會有點懷疑。

郝慶文便徹底施展起他那使人信任的本事,竟然裝出一副就要流出眼淚來的難過狀。

大叔了解木綿,也知道她姐姐木蘭也是個勤奮善良的姑娘,想必什麼樣的人就能與什麼樣的人在一起,便理所當然地認為郝慶文的人品應當值得信任。何況實際上,他根本就沒懷疑過郝慶文,只是覺得這錢的數目太過巨大。

「你容我先進屋同我內人商量一下吧!」大叔面容沉重地說道,同時邀請郝慶文先進屋坐坐。

郝慶文心中想着早點去賭博贏錢,哪有心情進去坐坐。便說,「家裏還等着我趕快回去回話,就不進去坐了,我就在外面等吧。」

於是大叔迅速進了屋,將事情給自己的妻子一說。妻子也十分驚訝,但她是個善良的人,覺得真要是木綿生了這麼大的病就借吧,家裏反正也不缺這點錢急用。

當大叔從保險櫃里數出一千元時,妻子突然又警覺了一下,對大叔說道,「這錢可以借,但不是個小數目,得讓他寫個欠條,按個手印!」

「好,這樣也好有個憑證!」大叔答道。便拿着一千元出門與郝慶文說了一下妻子的要求。

郝慶文心想,反正贏了錢就還,寫個欠條也無所謂。就借了大叔家的紙筆,寫了欠條,蓋了手印。

然後他領着一千元現金急急忙忙出了大叔家,徑直去了昨日的麻將館子。

這一日,他依舊繼續著昨日的好運氣,竟然又贏了不少錢。

但因為還想着繼續贏錢,以及那一千元找的借口原因,他暫時不想還大叔家的錢。準備後面幾日玩點大的,好多贏一點錢,以後就靠這點本金髮家致富了。

於是後面幾日,他每日都會去那麻將館子,從一早坐到天黑。

話說這運氣也不是一直都罩着他,後面連續幾日,他因為玩的越來越大,不但沒有進賬,反而開始輸錢了。

理智的人在這個時候可能會馬上收手,回家告訴家人,添點不多的錢就把大叔家的錢還了。可偏偏這個『聰明』的郝慶文不是個理智的人。他認為只是自己沒有計算好,要是計算好了准能贏回來。所以是越陷越深,越深越陷。

借的那一千元在他手中就彷彿不是錢,只是供他玩樂的紙張。

前幾日招呼他的那個操著家鄉口音的壯青年也是麻將館的常客,見郝慶文出手如此大氣,輸了錢眼睛都不會眨一下,不禁暗自稱讚。竟有意地開始結識他。

兩人細細一聊,竟是老家離得不遠的老鄉,便更加親熱起來。

壯青年不禁好奇地問郝慶文,「哥,你是做什麼大生意的?」

郝慶文面不改色心不跳,大言不慚地說道,「前兩年在廣東經商,都是些小生意,現在回來準備找幾個人一起合夥搞個大公司。」

那壯青年一聽,眼睛瞪得老圓,早已經豎起了大拇指,十分崇拜地說道,「我也想做生意啊,哥帶帶我唄!」

「這可帶不了!」郝慶文答道,「合伙人要投資的,至少得幾萬塊錢!」

他煞有介事地撒著謊。也只是裝一下,並沒有想其他意思。

可壯青年跟他打了幾天交道,又覺得是同一個地方的老鄉,見他出手闊氣,便當了真。

「別說幾萬元,幾十萬我都能拿出來!」壯青年拍著胸脯說道,「就這麼說定了,什麼公司,註冊的時候算我一份!」

郝慶文一聽,先是詫異了一番。而後聽旁人說了一句,原來那壯青年家曾是開煤礦的,後來因為出了礦難才沒開的,家裏有些存錢。郝慶文頓時心中大喜,又打起了歪主意。

他心想,既然你要拿錢來投資,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收了這筆錢開個公司給你!

想着那即將到來的大錢,這麻將桌上的小錢自然不值得他再耗費心思。

便辭了牌友,一門心思想着怎麼騙出那老鄉的錢開公司。

他想,首先得像個老闆,至少得買兩件像樣的衣服,住像樣的地方吧。於是留了一個紙條給木蘭,說是有事回家幾日,讓她不要擔心,便拿着借來的錢去租了一套符合他『老闆身份』的房子。

過了幾日,見與那青年越來越熟,便買了好酒好煙,請了幾個陪酒小妹,邀請幾個牌友和這個老鄉去『他家裏』做客。

這些牌友和那老鄉欣然應約,到『他家裏』一看,喲呵,還真是個老闆!

不知他在哪個辦假證的地方弄回來的,牆上掛着他以前公司的牌匾和相框,茶几上散落着他的名片。

幾人相談甚歡,酒過幾尋,都有點微微醉意。郝慶文便趁此機會談了開公司的事。

那青年老鄉在醉意之中,當即答應了投資十萬。

……

結果可想而知!十萬塊錢啊!這是那個時候木蘭家想都不敢想的數目,恐怕得掙一輩子吧!可郝慶文竟將它們全都揮霍光了!

……

當他回到木蘭住處時,木蘭從未見過他有那樣的慌張。她料定出了大事,便要郝慶文講實話。

可郝慶文只讓她趕緊收拾東西,準備逃命!

木蘭不肯走,苦苦詢問他。於是他才講出實情!

這就像晴天霹靂一樣,將木綿震懾得魂都差點丟了,她愣愣地怵在原地。

「我上輩子到底造了什麼孽啊?老天!」她絕望地流出了眼淚。

「快逃命吧!那人到處找人,說是請了許多人要砍死我們一家!」郝慶文催促道。

「往哪兒逃?往哪兒逃?往哪兒逃?」木蘭絕望地扑打着他,「你造的孽還不夠多嗎?你把我一家害得那麼慘!現在又拉我妹下水,把一家人都拉下水!」

「我恨你!」木蘭已經止不住眼角的淚水。

「是是是,你恨我,巴不得我死,行了吧!」郝慶文不耐煩地應道,「但是現在先逃命,趕緊回家把孩子帶走,不然就晚了!」

木蘭十分無奈。因為家裏還有個孩子一直讓她牽掛,要是被騙那些人找到孩子,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她必須回去,她要帶着孩子離開!

她只有跟着郝慶文再次去了郝家。孩子是她去領的,郝慶文怕他父親知道事情後會砍死他,所以不敢靠近家門。

……

木蘭離開那一天,帶着孩子一起去看了趟三妹木綿,並將郝慶文騙大叔錢的事告訴了妹妹。

她拉着木綿的手,兩姐妹的眼淚在眼眶中打着轉。

她看着向安家破敗的樣子,對木綿說道,「沒想到我們兩姐妹的命運是如此的相同,原本以為嫁給的是愛情。但如今看來,那也只是我們自己單純的想法!……妹,我這一去也許永遠都不能回來了,你要多回家看看爸媽,讓他們保重身體!還有,你也要保重!姐姐,對不起你們!」

「姐,你不要說了!自己在外地多注意身體!」木綿流着淚說道。

兩姐妹緊緊相擁在一起,久久不願分開。

……

最後,木蘭在木綿依依不捨的目光中漸漸遠去,帶着幼小的孩子,永遠地離開了自己的家鄉。

她以後的命運如何,木綿不敢去想,只能祈禱老天能夠良心發現,溫柔地對待她這個命苦的二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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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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