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上海，十年後。

「爹！你就讓我出去嘛！」蔣傾墨坐在地上說什麼都不起來。

「給我起來！」蔣慕白拿她沒有辦法。

「你！你不讓我出去我就不起來！」

「你都這麼大了！怎麼還是不懂事啊！白澤！把傾墨拖走！」蔣慕白實在沒有耐心和她耗下去了。「白澤！白澤！」蔣慕白喊了幾聲都沒有人應答。

「爹啊！」蔣傾墨抱住蔣慕白的腿，說什麼都不鬆手。

「傾墨！你們做了什麼！」蔣慕白一下子明白了什麼。「戲院裏是不是就剩你一個人了？其他人都跑哪裏去了？」

蔣傾墨一看計謀被蔣慕白識破了，就不敢再說什麼了。

今天是戲院休息的日子，按理說大家都應該出去玩，但是蔣慕白今天不讓大家出去，說是在戲院裏練嗓子。經過大家的商議，由傾墨拖住蔣慕白，大家趁機跑出去。

蔣慕白查看了一圈，他的那些徒弟果然都跑光了。

「傾墨！」蔣慕白氣得回來找蔣傾墨算帳。「你給我回屋子去！把我這幾日教你的詩文都背下來！」

傾墨不滿地站起來，「爹！我不喜歡讀書寫字！我喜歡唱戲！」

「傾墨，爹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你要讀書寫字，而不是唱戲！」蔣慕白很是無奈。

「可我就要唱戲！我喜歡！你就是不讓我上台！」

「傾墨！回屋子去！」

「我不回！」

「回去！」蔣慕白髮火了。

蔣傾墨很少看到自己的爹發火，這次她是真害怕了，灰溜溜地回了屋子。

蔣慕白髮完火就後悔了，看到傾墨灰溜溜回屋子的樣子他又心疼。

傾墨的嗓子特別好，又喜歡唱戲，但是蔣慕白知道戲子是沒有地位的，他不能讓傾墨唱戲，他要讓傾墨讀書學習。這也是他當初從北平搬到上海的原因之一。

八年後，上海學堂。

「傾墨！快些！曉玲師姐今天做了好吃的，就等你回去了。」白澤來學堂接傾墨。

學堂里的那些男生看到了白澤，都害怕的跑到一邊。

雖然蔣慕白不同意傾墨唱戲，但耐不住傾墨的請求，偶爾會讓她上台唱幾場戲。也就因為這個原因，學堂里那些男生天天都喊傾墨戲子，並故意扔她的背包。

白澤知道后，帶着戲院的所有師兄弟，給那些男生堵在了小巷中，打了一頓。從此學堂里再也沒有人敢欺負傾墨。

傾墨蹦蹦跳跳地跟在白澤身後。

「傾墨！你看看你！你都這麼大了，也沒有個樣子！」白澤回頭寵溺地看着傾墨。

「你有意見啊！說啊！你說我也不改！」蔣傾墨一臉不服氣。

「快走吧你！一會兒就沒有你的飯了！」白澤拍了傾墨的頭一下。

「你打我！」白澤比傾墨高，傾墨碰不到他的頭，就蹦起來打他的頭。

「好了師妹，我錯了，錯了。」白澤急忙求饒。

傾墨就這樣和白澤打打鬧鬧回了戲院。

吃過晚飯，天就下起了雨。

七月的上海本來就悶熱，傾墨還要對着一些自己看不懂的書，實在是忍受不了了。

今天有一個大戶人家包了戲院，蔣慕白正領着徒弟們在前院唱戲，後院就剩傾墨一人，傾墨認為這是一個好機會。她拿起傘，就悄悄地從後門溜了出去。

傾墨撐著傘，蹦蹦跳跳走在石板路上，水花濺起來弄濕了她的鞋，她也不在乎。

「咦？為什麼街上這麼多人。」傾墨看大街兩側站了這麼多人，自言自語道。

「丫頭，你還不知道啊？今天是司令部打勝仗回來的日子。」一個老者告訴傾墨。

「原來是這樣啊！那這次是誰帶領的軍隊啊？」傾墨好奇地問道。

「是凌霄。」老者不耐其煩地同傾墨解釋。

傾墨撐著傘往前擠去，她聽說過凌霄的名字。凌霄，凌少校，聽說只要是他帶的兵就沒有輸過。

遠遠的，傾墨就聽到了馬蹄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軍隊就從傾墨面前經過。

「凌霄。」傾墨耳朵好使，聽到身旁的女人楠楠自語。

傾墨好奇的看了她一眼。

就在這時，那個女人突然衝到街上去，眼看着就要被撞到。

「危險！」傾墨傘都不要了，也沖了過去，一把抱住那個女人，將她拖了回來。

馬蹄濺起的泥水，正好濺了傾墨一身。

「姐姐！你這是怎麼了？多危險！馬要是撞到你怎麼辦啊！」傾墨隨意用手抹了一把臉，就開始數落起那個女子。

那個女子拿出手帕，為傾墨擦起臉上的泥水，一邊擦一邊流着淚。

女子一哭就把傾墨哭慌了，「姐姐，姐姐。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有埋怨你的意思，你不要哭了，怪我都怪我！」

女子完全沒有理會傾墨，「他為什麼不看我一眼，為什麼？」

「姐姐，你說什麼呢？」傾墨聽得一頭霧水。

「你看到了嗎？他胳膊受傷了。」女子接着說。

「姐姐？你在和我說話嗎？」

「今天謝謝你了。」女子牽着傾墨的手。「你衣服都髒了，趕快回家去吧，回去晚家裏人會擔心的。」

經女子這一提醒，傾墨才突然想起來，該回去了，要不然被蔣慕白抓住，少不了一頓臭罵。

「姐姐，我先走了！姐姐再見！」傾墨急急忙忙地就跑走了。

沈司令一早就等在司令部門口。

「司令，您先回去吧，凌霄還要等一會兒才能回來呢。」羅子安站在沈司令身旁。

「羅少校，你不也是一早也等在這裏嗎？」沈司令拍拍羅子安的肩膀。「你和凌霄從小一起長大，他打了勝仗你高興，我也高興啊。」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凌霄就帶兵回來了。

凌霄翻身下馬，見到沈司令恭恭敬敬地敬禮一個軍禮。

「凌少校，好樣的。」這時，沈司令注意到凌霄胳膊上的繃帶。「傷得重嗎？」

「回司令的話，小傷。」

「不可大意啊，我一會兒給你找個醫生，好好地看看你的傷口，重新包紮一下。」沈司令傳令下去，派兵去找醫生。

「司令，這外面下着雨，我們也不能站在外面說話啊。」羅子安提議。

「對，還是你們年輕人頭腦好，我年紀大了。」

沈司令，凌霄，羅子安三人進了司令部中。

「凌少校，你這次打了勝仗，我可要好好地為你辦一場慶功宴。」沈司令一邊走一邊說。

「司令，我看不必了。還是好好犒勞士兵吧。」凌霄打算拒絕。

「這可不行！」沈司令一口回絕。「凌少校，你放心，不光辦慶功宴，士兵也好好犒勞。」

「那我就替他們謝謝司令了。」

傾墨運氣不好，一回去，就被蔣慕白抓個正著。

「你去哪裏了？這衣服都髒了？」蔣慕白黑著臉問。

「爹，司令部打了勝仗回來了。」

「不要迴避我的問題。」

「嘿嘿，我救了一個姐姐。」傾墨繪聲繪色地講了起來。

蔣慕白聽完之後，什麼也沒有，就讓傾墨回屋子休息了。

「謝謝爹！」傾墨蹦蹦跳跳地回去了。

蔣慕白看着傾墨的背影嘆了一口氣，哎，這孩子，什麼時候長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