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暗流

距離皇帝選妃典不足一月，此時已經接近初夏，天氣也漸漸熱起來。花霓嫦坐在自己的明間內接見各宮的妃嬪。她坐在主位上，容光煥發，氣勢上卻是十足的，頗有些像是皇后的架勢。

這宮中最得寵的人是花霓嫦沒錯，可是位分除了皇后風不旭，地位最高的卻不是花霓嫦，而是年紀輕輕就泡在佛堂中禮佛的清貴妃。

雖然清貴妃的位分和花霓嫦一樣，但是她進宮時間最早，待在後宮的時間最長，聽說是當年太皇太后從本家中親自迎娶，這才進了皇家的大門。雖說是常年禮佛不問世事，不過後宮上下除了皇后風不旭，剩下的沒有一個人敢說她的不是。

這次花霓嫦給各個宮殿的妃嬪都發了請柬，早就做好了準備，可出乎她意料的是清貴妃居然來了！

誰不知道青華宮那位貴妃喜靜，不喜走動，聽說性子寡淡，並不十分討喜。可是架不住太皇太后這份情面。

花霓嫦正準備給各位妃嬪開總結報告和具體事宜的安排呢，這位清貴妃緩緩走過來，徑直走到花霓嫦的面前。

這可是一尊大佛，一般情況下請是絕對請不來的。花霓嫦摸不清楚這位的心思，便只好恭恭敬敬地起身，嘴裏還不停地招呼道「妹妹竟然是不知道姐姐今天竟然回來，若是知道定是要親自迎接的。姐姐快請上座。」

方清淡淡瞥她一眼，語氣冷淡至極「妹妹如今有了身孕，身份自然不必從前，本宮隨便找地方做就好。」

說罷也是連看都不看花霓嫦一眼，找了個位置就坐下了，弄得花霓嫦臉上不尷不尬，也不知說些什麼。

「怎麼？傻愣著幹什麼？如今皇後娘娘不在，主持後宮大事的人不就是你麗淑妃嗎？有什麼事情就趕緊說。」

這話明顯就是在落花霓嫦的臉面，偏生花霓嫦還找不出來錯處，只能柔柔一笑，說道「姐姐說的是。」

選妃典的幾個大部分都已經安排好了，剩下的幾個不過是些瑣事，不過就是到時候誰誰誰往哪裏入座，到時候可能會做什麼，具體流程是什麼。

可是位置都安排好了之後才發現一件事情，皇帝身邊的皇后寶座是空着的。皇后風不旭正是被禁足的時候，花霓嫦有些犯了難，看向一旁的方清。

「清姐姐的位分是後宮中最高的，也是資歷最深的，皇上身邊的位置，您看......」

方清一直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閉着眼，轉着手中的金剛菩提佛珠，聽到花霓嫦的話才停下手裏的動作，睜開眼睛看着花霓嫦，「這事兒需的請示皇上，如此重要的事情有哪裏是你我能夠決斷的？」

花霓嫦面上帶笑，長袖中的手緊緊地捏在一起。幾轉呼吸之後才慢慢道「清姐姐說的是，妹妹疏忽大意了。」

方清接到「既然是大意了以後就好好張個記性。」

「哦？清兒是想誰漲漲記性？說來給朕聽聽。」穿着明黃色龍袍的俊美男子悄無聲息地走進來。

花霓嫦一聽這聲音臉上抵擋不住的喜色，就差直接撲上去了。

坐在凳子上的一眾女人又是敬畏又是歡喜地跪在地上對站在門口的男子行禮。

花霓嫦笑意柔柔地望着面前的男子，作勢要跪下，卻連忙被姜淮引扶起。

「愛妃不必多禮，都是有身子的人了，怎能如此冒失？」說罷竟然伸出手指點在花霓嫦的鼻尖上。兩人打情罵俏，倒像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

方清這才不緊不慢地站起來，對着姜淮引服了服禮，聲音依舊帶着絲絲涼意道「皇上萬福。」

姜淮引看着方清，不由得笑道「愛妃平常那是極難請的，今日是什麼風把你吹過來的？」

「恰逢今日天光正好，有是皇上的選妃典，這樣大的喜事臣妾怎能不來湊湊熱鬧，沾沾喜氣？」

姜淮陰這才注意到大大小小跪了一屋子的人。

「今日朕只是來看看，不用多禮，都起吧。」

「對了，方才清兒可是在說誰啊？」

方清的眼就似一灘毫無波瀾的水，「方才妹妹竟然是惦記上了皇後娘娘的寶座，臣妾覺得不妥，這才出聲。」

姜淮引聽了這話，眼中一到暗芒閃過，隨後竟然一連戲謔地問花霓嫦道「清兒說的可是真的？」

花霓嫦倒是臉色蒼白，急忙想要跪下，臉上隱隱約約有着斑斑淚痕，「臣妾哪裏敢這般妄言？求皇明查!臣妾是萬萬不敢說如此大逆不道之言的。」

姜淮引半抱着花霓嫦，眼睛卻是看着方清的。

「就算是將皇后的位置讓給麗淑又有什麼？」

此等話語一出來，各宮的妃嬪一時間都瞪大了眼睛，瞠目結舌地看着抱着美人坐在前方的男人。這下恐怕誰的心裏都已經明白了，現在後宮就是她麗淑妃的天下，就連清貴妃也要避讓三分。至於皇后？

禿了毛的鳳凰就不要和母雞比了。

姜淮引似乎很滿意眼前女人們的反應，他有低頭看着懷中笑的一臉嬌羞的女人，他臉上看不出一絲表情，不知說的話是真是假，是有心還是無意。

姜淮引伸出手，敲打着扶手，一下兩下，弄得氣氛越發的詭異。隨後出聲道「清兒，怎樣？可是被朕唬住了？」

方清剛剛震驚地眼眸恢復平靜，轉而又毫無波瀾地看着姜淮引，眼中竟是帶上些許不明意味，又將打量的目光瞥向花霓嫦，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意來，道「皇上逗弄臣妾倒沒什麼，這萬一要被某些人當了真，臣妾這罪過可就大了。」

方清一說完這話，姜淮引懷中的女子臉色蒼白，死死地咬住嫣紅的唇瓣。看着方清心裏舒爽萬分。

姜淮引彷彿感受不到這冷凝的氣氛一般，「清兒這玩笑開得到時有趣。」

「那今晚，朕就到清兒宮中下下棋吧。」

花霓嫦聽着那迷人的聲音說不出話來，她不懂皇上今日說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到底是在告訴眾人他只寵愛自己還是在貶壓自己？

不，不會。皇上對自己可是喜愛萬分，怎會貶壓自己？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花霓嫦想到這裏露出一抹笑，對着方清就是一句「恭喜姐姐。皇上對姐姐真是寵愛萬分，妹妹真是羨慕姐姐的好福氣。」

方清對姜淮引來不來似乎沒有多大的興趣，「妹妹若是喜歡，本宮就勸說皇上多抽出時間陪陪妹妹如何？」

不知怎麼，方清今天就像是故意的一般處處針對花霓嫦，句句懟的她說不話來。

姜淮引到底是心疼了，也冷淡出聲「朕今晚還是來陪着麗淑吧，這不是正和清兒的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