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義匪

這次收穫讓聞一鳴有些驚喜，沒想到土匪也有字畫這種文雅之物，不過想想也能理解，他們也不傻，能被地主大戶珍藏的肯定都是寶貝，特別是這種小巧便於隨身攜帶的物件，萬一落難才是東山再起的本錢。

想到這裏尋寶的熱情空前高漲，眾人離開當地，繼續往南，下個目標也是在東三省鼎鼎大名的土匪，義匪，老北風！

其實土匪之中也有義士，老百姓把這種梁山英雄式的綠林好漢稱之為義士，稱讚為義匪。

義匪中有些人家產豐厚，也受過一定的文化教育，性格豪爽，喜好交友，路見不平，常拔刀相助，往往得罪了官府或地方實力派，惹來官司。還有人性格倔強耿直，不肯趨炎附勢，受到奸妄之徒的攻訐和迫害，激憤之下，與仇人刀兵相見，然後淪入綠林。

名震遼河沿岸的老北風就是一位典型的義匪，不僅俠肝義膽，槍術高超，還在抗擊島國侵略的戰爭中留下了赫赫英名。

原名張海天，23歲那年，到警察分所去當雜差。由於他年輕氣盛，性情耿直倔強，不甘忍受所長的打罵，於是決意投身綠林，去做一條殺富濟貧的好漢。

決心既定，他先把妻子趙氏休掉，讓其另嫁他人，然後從警察分所偷出幾支搶，投到報號老頭票的匪伙，干起打家劫舍的營生。

老頭票也是一夥義匪，殺富濟貧，而且經常與侵略者作對。他們在搶劫島國人時，專要銀行在東北發行的金票，金票上印有島國武內大臣的頭像，俗稱老頭票，他們即用老頭票作為他們的報號。

張海天身材高大魁梧，遇事膽大心細，為人大度，精於騎射，深得眾望。多次搗毀過特務機關以及軍火販賣所。不久便被推為炮頭，成為匪隊首領之一。

炮頭實際就是土匪中帶兵打仗的神槍手，他的槍法，必須得到大家的認可。炮頭在表演自己的槍法時，往往是在牆上插根秫秸，然後離百步遠打槍，打上了，往後挪，挪到一里地遠了，還是打得上。

另外就是打飛禽，天上飛過鳥，要點射而下，並且說打鳥頭便不打鳥脖。打小家雀，一槍出去，打碎不行，要留下完整的屍體。

傳說中某炮頭在屋裏看牌，放哨的突然跑進來說：「跳子（兵）來了!」炮頭沒有驚慌，臉一沉問：「多少人？」

「20人吧!」

「你們先滑（快走）!」

自己則點了一袋煙，慢慢地吸。院子的門被砸開，一隊人擁了進來，將槍口對着他。他冷笑道：「兄弟們請了!」

一腳把桌子踢了過去，眾兵一驚之際，他雙槍齊發，在炕上一滾從後窗跳出去。彈無虛發，誰也不敢去追，都害怕丟性命。

真有點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的感覺！

聞一鳴看着眾人認同的表情，笑道：「上次給你們說過土匪內部結構叫四梁八柱，除了炮頭，糧台也很重要，他是管理弟兄們吃喝的人。山區森林茂密，人煙稀少，冰封大地的時間長，一年四季能管好吃糧吃菜十分重要。」

「擔任這一職務的人必須心眼正，對所有匪眾一視同仁，不貪財，不偏心，算盤好，腦子好。」

「還有翻垛，是土匪隊伍中的軍師，大掌柜的參謀長。核心人物，能擔當的人必須有文化，又精通天文地理和八卦行文，會卜算生辰八字。」

「土匪行動之前，由他推算黃道吉日，定方向。如果在行軍途中迷路，還要搬八門、能作法。紅白喜事的執事是他，裝神弄鬼的也是他。」

「土匪是以搶劫和綁票勒索為生的人，當綁架到肉票，關押在秧子房，等待着被害者家屬拿錢來贖票。管理秧子房的人必須具備的品格是心狠手辣。土匪綁來的肉票，常常是幾十個人，統統關在一個屋子裏，他們中有的被綁在馬上，日夜行走轉移，屁股都讓馬背鏟爛，往往在屋裏哭天喊地。」

「無論肉票如何哀告，也不能發善心，否則便吃不到肥頭。有時為讓受害者家屬早點來贖票，兇相畢露，行兇作惡，如割下耳朵、鼻子等，然後寄給受害者家屬，心軟的人當不了秧子房掌柜。」

「土匪把肉票抓到后，幾天之內，就會讓花舌子送信給肉票的家裏人，既是給人家通風報信，又是交待土匪贖票的價錢。當花舌子的人，顯然應當有好的口才，能言善辯，能把白的說成黑的，死的說成活的。」

「花舌子明處是百姓，暗中卻是土匪，平時主要的任務是摸清各家各戶的家底，以便在抓獲肉票后可以提出一個合適的贖票價，因為出價多了，肉票家拿不出，就得傷票，綁虧了。」

「出少了，撈到的油水太少，不划算。選花舌子要選擇對土匪忠誠的人，不從中取回扣或打小項。」

聞一鳴侃侃而談，很多資料都是來自柳大通，畢竟是混跡江湖多年的老油條，對這裏面的門道很清楚。

可別小看土匪，能成氣候的團隊都不是等閑之輩，內部分工明確，制度賞罰分明，有的比軍隊還嚴格。

土匪在決定攻打搶劫之前，先由插千的帶少部人去探明那裏的一切情況，特別是要摸清那裏有沒有地堡暗槍。如果摸不清，跳進人家的院子就扣了弦，很可能喪命。

他們的活動往往決定行動的成敗，常常裝扮成貨郎、收豬鬃狗皮的小販，或者扮成剃頭的、賣布的……混入大戶人家的院子裏，仔細查明情況，以找到攻打的突破口。

最後是字匠，土匪中的秘書和書記官，凡是文字處理的事都要由他去辦，有文化水平，字要寫得端莊漂亮，肉票綁到手，開始起草書信，言辭要恰到好處，力求打動對方，出錢贖人。

眾人來到目的地，聞一鳴看着遠處茫茫群山，感嘆道：「老北風這個報號含意深遠。北風本是麻將術語，為本庄的上家，本庄能否吃上牌，全看北風位置上的人出牌如何，所以北風是可以控制本庄的。」

「當年肆虐東三省的罪魁禍首是關東軍司令官本庄繁，張海天取報號老北風，正是取麻將牌的北風克本庄之意，暗含一定要克敵制勝、打敗侵略者之意。」

聞一鳴豎起大拇指，讚歎道：「北風自衛軍成立后，吸引許多綠林豪客，不久就發展2000餘眾，開始正式打擊侵略者。他雖然是土匪出身，可面對國讎家恨，能挺身而出，對抗侵略者，英雄不問出處，稱得上綠林好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