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第六十五章

楊隆並無意外,只是處罰了白氏,肅王府和翼王府在爭儲位的風口浪尖,帝王之術,必不會讓皇室子嗣在婦人的陰謀中折損。

楊隆俯身拱手道:「陛下英明!」

恆帝半眯著眸子,有些陰沉道:「責令邵國公府眾人在府內反思一個月,靜懿郡主按照律令,仗責二十,三日內,由宮中的教養嬤嬤前往王府執行!」

楊隆身形微頓,猶疑道:「陛下,邵國公正在西北,您看,可否拖遲到邵國公回京?」

恆帝默。

楊隆立即跪道:「是微臣造次,微臣這就去傳達陛下的旨意!」

見陛下依舊沒吱聲,楊隆只得躬身退下,待關了御書房的門,連連搖頭嘆息,邵國公府的夫人一代比一代膽大包天,什麼小事兒也敢用登聞鼓,也實是想不到,白寒石那老狐狸,養出來的女兒壓根是只小狐狸!

楊隆一走,恆帝起身從內室的暗格內,找出三幅畫像,上頭的女子穿着前耶律國的服飾,美目多姿。

楊隆將消息帶到肅王府,得知陛下執意要打兒媳二十大板,想着兒媳那小身子骨兒,,向氏不忍心,邵老國公爺也不忍心。

得知三日為限,邵老國公爺連夜去了翼王府求助,翼王接見了邵佐華,但是邵佐華回府依舊皺着眉,卻在回府的時候,遇見了出宮辦事兒的小桂子,說:「老國公爺,您且放寬心,師傅說,楚王爺要回來了!」

邵佐華眼前一亮:「多謝李公公,和李公公說,趕明兒他不當差,我請他去醉仙樓喝酒!」

小桂子樂呵笑道:「師傅最愛醉仙樓的酒!」

到了第三日,楚王果然回來了!

直奔御書房,恆帝對着皇兄突然從天而降,有些不滿,淡漠道:「朕等了幾日的魚,又給你嚇跑了!」

見皇兄依舊不當回事的樣子,氣道:「你當記得二十五年前耶律國送來的三位美人兒,北安王府一位,翼王府一位,還有一個因着年幼,未嫁,八年前不知所蹤。」

楚王面上神色瞬間有裂縫,舉步向前問道:「陛下的意思,明錦與她三人,不,與如漪有關?」

恆帝沉吟,半晌道:「不錯,此女子的身世,朕的人都查不出來,如若沒有隱瞞的,何須至此!」

當年的美人計,讓恆帝吃痛至深,如若不是那三位美人兒一直向耶律國傳遞訊息,趙國何以一敗再敗,以致邵楚峰那時候險些都橫屍,不過,士禮的兒子玹兒,也是少年英才。

那一日在金鑾殿上,恆帝見到沈明錦的衣裳,心中便警鈴大作!那是耶律國已失傳的蟬綉,蟬綉之所以聞名,除了技藝精湛以外,更重要的是,它每次只傳承於一位女弟子,一位女弟子出師以後,一生只做三匹蟬綉!黨項國去年進貢的是多年前收藏的。

八年前,蟬綉隨着獨傳的女弟子如漪的失蹤而失傳!

可是沈明錦卻穿了一身金彩輝煌的蟬綉,上頭的技藝,比之恆帝見過的任何一匹都毫不遜色,有過之而無不及。

當年趙國與北夷第一戰屢屢馬失前蹄,後來得知是耶律國送來的幾位美人兒在通風報信,恆帝當時便賜了三人毒酒,不想最小的如漪卻逃脫了,此番恆帝再次提起,想來是對當年逃走的那一位依舊耿耿於懷!

楚王低首,沉聲問道:「陛下有沒有想過這一出,如若是有心人故意設計,讓陛下猜疑,對明錦不利,讓身在黨項國的邵楚峰心中亂了方寸呢?」

眾人都知,邵楚峰為了娶這位繼室,費了許多心血,如若心愛的夫人在國中遭遇不測,還是來自一直效忠的君王,邵楚峰又當作何動作?

這兩日因了大軍駐紮在康平縣,縣裏人心惶惶,都怕戰事起,無端受牽連,不過兩日縣裏頭便有許多人家變賣家產,準備外逃,林衛在街上看見,立即回營帳找邵楚峰商討此事。

不妨主帳裏頭並沒有人,只得四下去找,倒碰到昨日在主帳前伺候的那個小依扎,見他鬼鬼祟祟地看着什麼,心下好奇,躡手躡腳地過去,喝道:「嗨!」

依扎嚇得一跳,手中揉的一團亂麻的紙團兒掉在地上,林衛探過身,略略看到:「愛妻展信如晤!」

林衛不自然地微咳了聲,上下覷了一下依扎道:「才進軍營這麼幾日,就對家中的美嬌娘思之若狂了,你這般小身子骨,竟然也已娶妻了!」

依紮緊捏著的手心微微鬆開,不自然地紅著耳朵道:「哪,哪有,不過,不過是年下,天乾物燥,準備叮囑幾句罷了!」

依扎說着挺了挺小胸脯。

邵楚峰恰好回來,看到林衛和一小兵杵在這裏,順道走過去,對着林衛喊道:「什麼時候回來的?」

男子渾厚的聲音乍起,依扎身子抖了抖,林衛怪異地看了他一眼,仰著身子對前頭過來的邵主帥道:「屬下正有事找主帥稟報!」

話音剛落,一個有些眼熟的紙團兒忽忽地滾到邵楚峰腳下。

邵楚峰眉峰一皺,看了那個瘦弱的小兵一眼,警惕道:「轉過來!」

依扎捏著小拳頭,微微地挪騰著轉過來,低着腦袋道:「見過元帥,小的是您跟前伺候的依扎!」

「清,清沅!」

依扎惶恐地抬起頭,水光瀲灧的眼睛悄悄地打量了一下邵主帥,猶如一隻受了驚嚇后十分警惕的小兔子。

支吾道:「小的,小的,是邊梁千夫長分配到主帥身邊伺候的!」

邵楚峰眸中神情震動,緊緊地盯着眼前的人,眸子一瞬不瞬,一步,一步地走進,望着那遠山黛眉,那月牙彎彎的眼睛,那緊緊咬着的紅唇,手不由自主地伸到依扎束髮的發簪上。

這個,真的是清沅啊,在沒有遇到明錦之前,他時常想想,如果清沅還活着,會是什麼樣子,是否是一個柔情慈目的母親,還是繼續風華絕代地自有一種冷冽之氣。

邵楚峰望着那張當年夢中百轉千回的臉,沙啞的嗓子克制地輕聲問道:「清沅,是你嗎?」

是你嗎?你沒有死,你是故意回來接近我的嗎?

這一瞬間,邵楚峰的腦海中閃過了沈明錦的臉,那張委屈的強忍着不掉金珠子,咬着下唇的女孩子,那張他掀了紅蓋頭,妍麗無比的臉。

依扎面色緊張,大氣兒不敢出,一旁的林衛看出了蹊蹺,見四周來往的士兵有意無意地悄悄打量這邊,輕聲道:「主帥,外頭風大,不若進帳!」

邵楚峰醒過神來,粗糙的手強硬地拉着依扎纖弱的腕子便往營帳里拖!

依扎求救地看向林衛,林衛卻極為識趣地扭過了頭,待二人進了營帳,林衛喚來邊梁道:「你主子有事兒,你守在外頭!」

邊梁看了一眼半闔的營帳,略一錯身,站在了那僅敞開的一絲未嚴實的門簾前。

林衛見到,笑笑走了。

邊梁遠遠地還聽到林小將軍邊走邊嘆著「自古英雄多磨難,最是美人枕下香!」

邊梁不由頭皮發麻,暗暗替自家主子攢勁兒,這少夫人都娶進門了,主子這是又想鬧哪一處?難不成還真箇有龍陽之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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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不認夫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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