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初 見

翌日，平西王府的請貼送到了李夫人手頭，李夫人滿臉笑意地應下來了，等只剩下李嬤嬤時才高興道：「聽說平西王的大少爺還在府里，也不知道明日能不能見到他？」

李嬤嬤一邊收拾明日見客要用到的首飾，一邊說道：「應該是能見到的，平西王不在府里，王府對外的事務自然該是大少爺出面，總不會正經主子不用讓管事的出面吧。」

李嬤嬤這樣一說李夫人又開始擔心了，「嬤嬤，你說這大少爺會不會就是楊氏抱走的，我的孩兒。昨日老爺只說這大少爺年近二十，算一算與我那孩兒不正是同一年嗎？」

「夫人別再胡思亂想了，是不是大哥兒明日見了自然可分曉。今兒一早奴婢就讓手下機靈的人去外頭打聽，平西王府的大少爺論身份是西蜀年青輩里的頭一份，外頭流傳的消息肯定是多的，等會就有信了。」

李夫人坐在鏡台前，看著銅鏡中模糊臘黃的臉龐，即欣慰失蹤二十餘年的孩子有了消息，又傷心母子倆見面不相識，一時感嘆，眼淚就止不住地流了滿面。

李嬤嬤見了安慰道：「夫人快些收了眼淚，等會姨娘們要過來請安，若讓那些子人知道一點點消息只怕又要生出事端了。」

李夫人一聽，忙用帕子按了眼角，深吸口氣，她得打起精神來，為她兒子守住這個家，她要將本該她兒子得的東西都收回來。若真是認回自己的孩兒，她可不能讓她兒子受一點點委屈。

「這事給我捂嚴實了，不到最後關頭不能給我冒一點點風聲出來。」李夫人想了想又交待道：「若真有人問起，你就說家裡兒女們都大了。」

李嬤嬤會意地點點頭，「那明日夫人準備帶哪誰去應宴？」

「珏兒和玥兒都將及笄，與平西王府的幾位小姐也是年歲相當，就帶她倆一起吧。嗯，讓傑哥兒也準備準備。」

李嬤嬤詫異道：「夫人？」

「傑哥兒自小就抱在我跟前，平日與我也算親厚，再說有傑哥兒去說不得就可以見到大少爺了。」

李嬤嬤這才恍然，「都是奴婢沉不住氣，還好傑少爺是個孝順的，若能跟王府大少爺搭上話咱們也能多接觸接觸了。」

李夫人笑著點點頭，「嬤嬤去趟庫房，我記得這次帶過來好些皮子，選兩塊給少爺趕製件披風出來。」

李嬤嬤應聲出去忙碌起來。

平西王府也開始忙碌了，大清早的闔府的下人都在清掃幹道走廊屋檐下積雪，負責採買的管事更是城裡城外地跑了好幾趟，平西王妃那回事的婆子們更是一個接著一個。

之所以如此，就是因為大清早地從康庚院傳來太夫人的宴客命令，隨著請貼的送出府里便開始嘈雜了，好在正值年節府里準備的年貨還算充足，缺的也只是一些蔬菜瓜果，麻煩管事的多跑幾趟城外的莊子就是了。

這樣大的事兒姜梨插不上手，她也懶倦，推辭了王妃派來的丫鬟，靠在軟榻上烤火冥思。

記憶里王府辦宴都定在三月初三，正是桃紅柳綠，鶯飛燕舞的好時光，王府里的景緻也是最美的賞花好時候。今年突然提前，也不知道會打亂多少人的計劃，增添多少不滿。

不過，想太夫人和王妃也不會太在意吧，現在她們是一門心思地想巴結新刺史夫人，這突如其來的宴會不就是為李夫人接風洗塵的，只是未免太心急些，這吃相有些不好看了。

「小姐，今兒外面可熱鬧了，您不出去看看嗎？」

姜梨懶洋洋道：「不就是打掃庭院有什麼熱鬧好看的，亂嘈嘈一片。」

杏兒笑嘻嘻道：「可不止是掃灑呢，針線房的陳三嫂子帶著人正給大伙兒發綢絹讓人扎花樹呢。那綢子可是上等的好，扎出來的花比奴婢頭上帶的還要好看些呢。」

姜梨聽著杏兒樂滋滋的說著外面的熱鬧，臉上帶著興奮的紅暈，可見是真歡喜。府里的宴會像杏兒這樣的跟了主子的小丫鬟最是輕鬆的，沒得差事還能打打牙祭，怎能讓她不歡喜呢。姜梨突然覺得羨慕起杏兒來了，無憂無慮的只需管著眼前的生活，單純的美好。

王府這般慎重，明顯是在向新上任的刺史討好。西蜀雖然偏居一偶，可那些久歷后宅練出火眼晶晶的官家夫人們只怕是眼珠子一轉就能明白了吧。

這太夫人和平西王妃簡直是在踩著自家的臉幫新來的刺史立威呢！這手牌打的可真是夠爛的，想來她們也是擔心新帝秋後算賬，覺得平西王府朝不保夕吧。

任憑外面再是熱鬧，姜梨也沒心情參與，她還是多想想怎麼才可以抽身離開王府這個沼潭吧。當然這也是萬不得已的最後一步，希望用不上，但是，如果平西王真要叛逃，她也只能說聲抱歉了。

這麼一想，她要做的事情可就多了，首先得弄個新的身份，還要假造戶籍，這就得找縣丞。只是這小小的九品縣丞實在是和平西王府扯不上聯繫，姜梨記憶里從沒見過縣丞家的女眷。所以靠她自己是不成事了，顧鶯一個女子出門也不方便，沒頭沒腦的怕是事沒做成反叫人拿住了可不好。

思來想去的，姜梨競只能想到姜晟睿身上。嘆了口氣，還是先想想別的辦法吧，姜晟睿能不接觸的還是避著些好。

翌日，姜梨早早的就被叫起，梳妝打扮好候在康庚院里，平西王妃親自等在二門處，這也是往年從沒有過的事。

姜梨坐著無聊換了兩趟茶，又去更衣一次，好容易才見著平西王妃笑語晏晏地陪著李夫人進來，除了見過面的李珏李玥還有一個從末見過的少年郎，十五六歲的年紀。

太夫人見了便吩咐道：「去看看大少爺可在府里？若是在讓大少爺來陪陪李家少爺。」

旁邊自有丫鬟領命而去。

小字輩們各自站在長輩身後，狀似恭謹的聽著太夫人和李夫人嘮家常。

「李夫人從京城那華繁之所乍然來此窮苦之處，可還習慣？」

李夫人笑著回答，「太夫人您也忒謙了，這西蜀物寶天華，景色秀美，值此寒冬臘月，外頭卻是處處綠意，比起京城的冬日荒涼更是賞心悅目呢。」

正說著，就有丫鬟打起門帘，「大少爺來了。」

太夫人臉上笑意更是深了幾分，直招呼人進來。

李夫人略微緊張地望著門口處，看到姜晟睿一襲藍衫，玉冠束髮，身形頎長，劍眉入鬃，站在那即有文人的雅俊又有武將的英氣，直接將一旁還末成年的李傑比得沒處看了。

李夫人定定地看著姜晟睿，看得特別的仔細，渾然忘我，一直到姜晟睿見禮的時候才回過神來，可明顯的還是有些神不附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