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佩 服
翌日在千姿院里，平西王妃就說了徐娘子的事。然後在康庚院里見到了久沒見面的平西王，原來今日特地過來是辭行的，過兩天平西王也要回平城了，這一次好像邊防要重新布兵，家裡的男丁都要跟著去，甚至是過年也趕不回來了。
這話一出，太夫人臉色便變了，「過年都不回？平城那邊很危險嗎？是不是又要打仗了？」
平西王安撫道：「只是正常的換防，南詔自身都問題一大堆呢，他們騰不出手來出兵。只是這一次換防極為重要，只怕短短一個月時間趕不回府，所以今年過年便不能回府了。」
太夫人鬆了一口氣，只要不是打仗，那兒孫們就是安全的，「府里你放心就是，王妃是個能幹的，幾位姨娘們也安份，孩子們也都大了，更是不用操心。」
平西王聽聞笑著看點點頭，又看了眼平西王妃，「有母親和王妃在，兒子自然是安心的。」
「王爺什麼時候走？」
平西王回頭看著平西王妃，眼裡閃過一絲愧疚，柔聲回話道：「後天起程。」
平西王妃臉上的笑意不變，只是垂了眼帘，「那妾身回去給王爺收拾行李。」
平西王妃雖然全程帶著笑，可姜梨還是從那笑容里看出了苦澀，也許別人只當她是捨不得夫君，可姜梨知道不只是這樣。今天徐娘子離府，後日平西王也要離開，並且都是過年也不回來，有這樣的巧合嗎？
想起自己的決定，姜梨也起身道：「母妃，女兒與您一起去收拾吧。」
平西王妃詫異地回看了一眼，輕輕吐了口氣，臉上的笑露了幾分真心來。
一旁的平西王見了忙道：「梨兒去幫你也好，她如今也大了，該教她的事兒也可以早些教導。」
平西王妃笑著點頭，「那你隨我走吧。」說完對著太夫人平西王屈了屈膝，姜梨有樣學樣地施了禮，兩人前後腳出了康庚院。
一出院門平西王妃臉的上笑便維持不下去了，心裡如萬馬奔騰一般，咆哮著，怒吼著，可臉上卻風清雲淡。若不是姜梨離得近，能看到平西王妃因緊緊抿起而發白的嘴角和緊握一團而不斷哆嗦的手，只怕也會與別人一樣以為王妃只是不舍平西王離開而已。
可是因著徐娘子的存在，平西王妃這會兒好似瀕臨爆發的火山，心裡壓抑著一股子說不出的怒憤來。
「母妃，您去過平城嗎？」
平西王妃愣了愣神，微微側首定定地看著姜梨，彷彿才反應過來身邊還有人一般，臉上閃現一絲脆弱，可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兒，若不是姜梨一直盯著只怕也不會留意到，即使有人看到了只怕也會以為自己眼花而已。
嘴角又勾起出適當的弧度，「去過一次。」
姜梨狀似懵懂道：「那那裡繁榮嗎？可有千珍閣？可有千里香的烤鴨?可有嬌人坊的新式衣裳？可有萬師傅的點心鋪子？可有江南的胭脂水粉賣？」
一連串的問話讓平西王妃遠離了心中的思緒，抿嘴笑了起來，那瀕臨爆發的火山彷彿有了疏通的通道，心情竟奇異的緩和下來。
「那平城很小很破，除了士兵，最多的就是酒肆，其它商鋪都很少的，你說的這些都沒有。」
姜梨了解地點點頭，「這樣呀，那父王他們在那裡也挺辛苦的呢，連頓好吃的也吃不到。等會母妃給父王多弄些肉乾之類的，反正現在天冷，那東西也經得起放。」
平西王妃臉色更好了一些，是呀，那裡貧窮落後，所以平西王每次去連姨娘都捨不得帶，她若不是不放心姜英傑第一次上戰場，硬跟著去過一次，只怕也想像不到那裡的荒涼景象。所以去了那裡也並不是件多麼好的事兒。
「嗯，等會吩咐廚房多弄些肉乾。」聲音明顯地輕快起來，早知道有那個人存在了，如今又何必這樣糾結，只當一個平常的姨娘好了。
只當是姨娘。
一旁的崔嬤嬤感激地看了姜梨一眼，差點兒激動到抬手按眼角，這四小姐真長大了，懂事了，都能安慰王妃了。在千姿院消磨了一上午時間，許是有姜梨的陪伴吧，慢慢地平西王妃恢復了常態，開始有條不紊地處理府里中饋。並且默許了姜梨在一旁觀看。
過來回事的管家媽媽婆子們，彼此互看一眼，壓下心裡的震驚，冷靜有序地回著自己手裡的事物。
馬上進入臘月了，做為西蜀唯一的王府，要忙的事情自然是極多的，也零碎得很。府里上上下下數百人，吃喝穿用都要準備。這個回稟各色布匹要準備的數量，那個回稟廚房裡要添的柴米油鹽，年紀大的嬤嬤回稟香燭紙油都需要添加了，年紀青的媽媽回稟針線衣裳的準備情況，手粗皮糙的婆子回稟莊上的收成，身穿綢緞的媽媽回稟鋪子的收益……
各種各樣的問題看得姜梨目不暇接，這可比她以前管個小工作室要複雜多了，大到各院擺件的置換，小到針頭線腦的安置。一直等到眾人都退出去了，姜梨才目帶佩服地看著平西王妃。
以前真是她狹隘了，認為這些後院女子依仗男人過活，沒有獨立生存的本事。可今日才發現，每一個掌家主母都有成為優秀CEO的潛力呢，只是這高大的牆院限制了她們的發展。
平西王妃回過頭就見到女兒冒著心心的眼睛，抿著嘴無聲的笑了笑，對今天姜梨的表現也很滿意，第一次見到這樣繁鎖而龐雜的事務，還能耐著性子聽完而不發生一點點聲音，看來女兒比她想像的還要優秀一些。
「怎麼，聽呆了？」
姜梨點點頭，「母妃，您好厲害呀。女兒這才知道原來府里每一天能如此有序都是您在背後默默奉獻，平西王府在西蜀能取得如今的地位有您一半的功勞。」說完還肯定地點點頭。
平西王妃眼神一亮，嘴角勾起的弧度也大了許多，這種被肯定的喜悅似乎是壓都壓制不住，只是嘴裡謙虛道：「哪有你說的這般嚴重，誰家主母不是這樣做的。母妃幼時嫡母教得少，進府後便自己琢磨著，多聽多看少說話，這麼些年下來不過是秉持著多用心一些罷了。」
姜梨這次是真心佩服的，以前的她太過獨斷了，也許母親這個詞對她而言多少有些隔閡吧，一碰到平西王妃的事就愛用有色眼睛去看待。
「母妃如今做得很好了，您看，咱們平西王府因為你的操持，在西蜀評風多好呀，就算女兒以前多有胡鬧，可也沒有置喙您一句的，可見您的賢惠已是深入人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