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李 府
趕到刺史府時，一身紫色祥雲紋蜀錦襖裙的李夫人親自在二門處迎接，笑得一臉開了花似的，開口就告罪，「真是不好意思，勞王妃和幾位小姐累步。今兒是個散生本不想勞煩各位的，只是我家老爺發話，說咱們遠道而來，也沒個本家親戚走動，他今兒又要去下縣準備春耕祭祀事宜，閑著也是閑著，不如約幾個交好的姐妹過來松泛松泛。今兒便是真正的松泛來著，就請了兩個說書的女先生，沒叫戲班，咱們清清靜靜地說說話兒。」
看著李夫人笑靨如花的親切模樣，平西王妃心裡頭堵著的一口氣也散了。嘴角含笑，「李夫人客氣了，我家王爺和李大人一武一文都是西蜀頂樑柱，本該多親近才是。今兒李大人不得閑，明兒可一定要去我府上喝杯小酒，我家王爺可是盼了多日的。」
李夫人笑著點頭，「這是當然，我家老爺就是為了明兒去您府上特地將時間空出來的，所以今兒才不在家的。」
平西王妃打趣道：「那還得說說李大人才行，夫人今日生辰怎麼外出呢?這下鄉去視察也不在乎這一天兩天，現在可正是過年團聚的時候呢。」
「就是因為過年才要下去的，總得親自看看治下的百姓是不是真的安居樂業？家中有沒有餘糧？過年時能不能吃上肉？能不能穿上新衣裳？這些待在衙門都是看不到的。如今年成好，正是安養生息的時候，老爺新來乍到，不勤勉不行呀。」
平西王妃只是含笑點頭，不應聲。
李夫人「呵呵」一笑，「你看看我，說這些子做什麼，都是老爺在我面前念叨得多了，我竟跑你面前來發牢騷。」說著便挽上平西王妃的胳膊，「今兒只請了一桌人，都帶了府里的小娘子，熱鬧卻不喧鬧，貴府的三位小姐也可盡情玩耍。。」
進了聚景軒，果然如李夫人若說，都是幾個熟人，刺史府衙門的別駕、長史、司馬等幾位大人家的夫人和小姐。
等見過幾位夫人後，姜家姐妹便被李玢迎到側室，裡面都是年輕的小姐或者是剛嫁人的小媳婦子。
見了姜梨一個個熱情的招呼著，眼珠子在姜梨臉上轉了一圈又一圈，只是怎麼看都是一副虛情假意模樣。姜梨幾乎一進去就不想待了，簡單應酬一番便直接找了個安靜的角落坐下。
李玢納悶地眨眨眼，「我們在那邊玩投壺，四小姐不過去玩玩嗎？」
「不了，今兒起的早，這會兒有些乏了，李小姐自去忙活吧，這兒我熟，不勞煩李小姐了，有需要我會喚丫鬟的。」
李玢臉上的笑絲毫沒變，「那四小姐就在這歇會兒吧，要不要我讓丫鬟拿個薄被過來？雖然屋裡點了不少炭盆，可這南邊的房子不修火牆，炭盆點著總有股子氣味，怎麼也不如北方暖和。這邊的銀霜炭很難買到嗎？家父遣人尋了好一段時間卻是沒見著。」
「銀霜炭？那是京城慣用的上好木炭吧。我們這裡不興呢，這裡主要是燒黑炭和白炭，黑炭有煙，白炭則無。白炭只有城西的方大老爺家會燒，都需要上一年預訂，你們新來沒定到也是正常，等今年十月就會有人送炭來了。」
這話當然只是客氣話，堂堂刺史府怎麼會沒得白炭燒呢，無非是這李大人突然過來，黎府又走得悄無聲息，坊間都在傳是李大人將前刺史黎大人擠兌走的，自然和平西王過不去的。在西蜀和平西王過不去的人還真是不容易過活，所以白炭自然是不能給的，湊合著用黑炭吧。
府里的老人自然是知道這事的，可一朝天子一朝臣，誰也不知道新到的主子是個什麼性子，若是進言不成反招了差事上身，還是個不可能完成的差事，自然沒人敢去提醒了。畢竟黎家走得突然，這李家能不能待下去還是個未知呢？他們祖祖輩輩都在西蜀，沒有跟著黎家走自然不會跟著李家走。那麼，該怎麼算賬他們心裡還是有明目的。何況買了白炭也沒得他們做僕婦用的份，何必惹事呢。
李玢驚訝地張大了嘴，「原來是這樣啊，看來我鬧了個笑話了。」隨即微微皺眉，「啊，也不知道母親知不知道這事，府里有沒有早早定了呢。」
姜梨抿嘴笑道：「就算李夫人沒定，那吳老爺子今年也不敢不給貴府留著呀。」
李玢懂了，澀澀一笑，「是我愚笨了，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達練即文章，看來我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呢。」就算他們家是新來沒提前預訂，可前刺史府肯定有預額，可那位吳老爺子卻沒給他們家，也敢不給他們家，可見這西蜀的土皇帝對百姓的影響有多深。難怪父親這一年清瘦了許多，只怕政務也很難推進吧。難怪母親在家要時常請宴，今天並不是母親生辰卻請了這麼些人來，可見是要試探平西王了。
想到這裡，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應對起姜梨來，心裡不敢存了一絲輕怠，李珏在這位的手裡可是輸得一塌糊塗的。
姜梨撇了一眼，稍稍提醒道：「今年也是湊巧了，幾位常年不著家的將軍們都帶著家眷回來，今年的吳老爺子只怕自家的白炭都不夠用吧。」
李玢存了討好之心，便拿出在祖母面前逗趣的本事來，「那也是他活該。只怕吳老爺子這一輩子都沒用過黑炭吧，這次也叫他嘗嘗我們吃過的苦了。嘻嘻。只是這樁糗事還望四小姐幫忙保密，說出來怪丟人的。」
姜梨見這李玢說話有趣懂分寸，便請她了坐下。「沒事，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嘛，我若不是土生土長的西蜀人也不會知道這，像京城用銀霜炭我就不知道啊。」
「其實京城的銀霜炭也不是那麼好得到的，主要都供給進宮了，流出市面上的都是被內侍監挑過一遍的。想要用好的銀霜炭還是要靠宮裡打賞才行。像我們家在京城的，宮裡賞的只有長輩們用，我們小字輩用的都是外頭買的，雖比不上宮裡的賣相好，可也不錯了，至少點著沒得煙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