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脾氣長

回到櫻寶院時，竟看到馮大在院里徘徊，邱氏不禁上前問了聲，馮大道：

「錦鯉湖一事兒，實驕縱蠻橫慣了，倘釵表妹真有個好歹，侄兒最是年長，帶三上京，卻惹出此等禍事，祖父得知必定得打斷侄兒的腿兒也必然得受二叔祖父一頓重罰。」

邱氏明白，這是探楊芸釵好壞來了：

「大哥兒不必擔心，雖高熱未退，但有方太醫在，釵姐兒不會有事兒。」

馮大驚喜：「方太醫答應留夜？」

邱氏點頭：「已在寒時居暫居。」

此時夜瑞在屋裡聽到說話聲，同夜祥往外望了望，見是馮大與他們母親說話兒，夜祥還好，夜瑞一想到楊芸釵尚躺在床榻上高熱不退，睡得香甜，他是衝出來便一陣夾刀帶棒：

「大表哥有空在這兒說漂亮話，不如回去教姐，好姐知道什麼是蛇蠍心腸！」

夜十一怎麼教訓，夜瑞是知了個透，但他頭回覺得，大姐姐這回真是下手輕了，換作是他，他就按著腦袋在蓮荷缸里不撒手，最好把個人丟到缸里去，讓重重地大病一場。

馮大被夜瑞斥聲得滿面羞愧，終歸是在先。

邱氏聞言卻是大斥夜瑞：「瑞哥兒！你大表哥此番來是擔心釵姐兒，你怎能如此說話，真是越發沒了長幼尊卑，還不快給你大表哥賠禮道歉！」

夜瑞不服，擰著性子不肯低頭。

夜祥見狀道：「哥哥，做錯事兒的人姐姐也讓大姐姐罰過了，這會兒你這般發作大表哥，實在沒道理，徒增惹母親生氣，更惹來自已一頓罵。好在大表哥大人大量，不同哥哥一般見識，哥哥還不趕緊同大表哥賠個不是？」

此話一落，邱氏真心覺得次子要比長子懂事得多，被夜瑞氣得起伏的心口不由舒坦一些。

馮大則不覺重新審視夜祥一番，夜祥此話既表明了錯在夜十一已然教訓過，又將他抬高，大人大量的他自不能同夜祥計較，他不計較，邱氏自不會再訓斥夜瑞目無尊長，真是既保了其兄，又順了其母的氣，最後還將他抬得不管是不是夜瑞的錯，他都得順坡下驢小事化了。

插曲的最後自是夜瑞向馮大賠不是，馮大又進屋稍坐，等到芝晨再端來湯藥讓楊芸釵服下，得知楊芸釵服下湯藥后便睡沉了，也不再說胡話，馮大方起身安心往竹珍院去。

馮大一走，邱氏便瞪著夜瑞教訓：

「身為長兄，行事兒卻不如祥哥兒沉穩，更不如祥哥兒想得通透，讀書沒讓你越發出息，倒是脾氣見長！」

夜瑞埋頭受訓，半句沒頂嘴，誠然他也想得透，就是發作不得乍見到馮大，心裡的火早冒個三丈，不同馮大出出，他氣不過，再者，他也想讓馮家人知道，楊芸釵除了有他大姐姐護著，還有他呢！

夜祥小大人般坐在邱氏身旁道：「母親莫氣，哥哥明白著呢，會那般不顧禮數發作，也是為了將事情擺到表面上，讓大表哥往後多些顧忌，回去能好好約姐，可不是脾氣見長。」

聞言邱氏不禁看向夜瑞，夜瑞卻是微訝地看著夜祥，夜祥調皮地沖夜瑞眨眨眼，母子三人一時無話。

因要讀書備考，馮大所客居的明瀾院最近應先生教學的今輝堂，自櫻寶院到明瀾院，可不經竹珍院，馮大特意轉到竹珍院，馮三得了通報趕緊自屋內室出來，在外間見到馮大時，馮三一顆心微提。

一坐下，馮大臉色不佳，往內室看了眼，回頭便問馮三：

沒大礙了吧？」

馮三心知肚明錦鯉湖一事兒雖直接與她無關，但暗裡無受她影響，她的心事兒素來也瞞不過馮大，應了聲無礙，隨之認錯：

「大哥，此事兒是我錯了。」

馮大瞧著低頭垂目不敢正視他的唯一嫡親妹子，也不論對錯：

「你可還記得祖父、二叔祖父同意讓你隨我上京，為的是何事？」

馮三點頭：「記得……」

馮大火氣突然上來：「記得你還這般胡鬧！」

再想起夜瑞夜祥兄弟倆明槍明刀讓他無地自容，夜十一更是直接在錦鯉湖當場給訓，不管楊芸釵是不是孤女，楊芸釵已然非他馮家人可姿意欺辱之人。

馮大火氣漸下，思緒慢慢回到他此番上京前，祖父親口對他說的話，他記得甚牢：

「我們馮家在京城毫無根基，倘要在官場有所作為，不再僅是外放小官小吏，仕途不求平步青雲，只望有朝一日，湖廣馮氏也能同貴州習家一般出個人傑，位居三品以上，成為國之重臣，便還得依靠夜家，依靠靜國公府！」

他迎著馮三終於敢抬起眼瞧他的雙眸：「此乃祖父原話。三妹年紀尚小，性子又驕縱慣了，許多事情祖父與二叔祖父都只會同你我說說，不是不能說，而如今尚無法理解，亦無法擔當。我春闈在即，這些日子又拜於應先生門下，只管埋頭讀書，難免忽略了你，原本我覺得你年許多，也素來是個懂事的，從不教家中長輩操心，未曾想一到京，你竟是糊塗起來！」.

馮三被說得後悔連連，心知險些要壞了馮家大事兒，倘真如此，她便是馮氏一族的大罪人，她臉色青白，慌得眸泛晶瑩，不覺自我辨解起來：

「可是大哥，楊芸釵同大表妹親近得很，我想親近卻是邁出無門，借不了大表妹的道，我連邁入京中貴女圈子的門都找不到，何談融入？何談得機攀一良緣？我本想借楊芸釵向大表妹示好，未想楊芸釵看似弱小，心思卻不簡單，讓我反吃了暗虧本就看楊芸釵不順眼，知道后更是百般尋機想教訓她一頓，頭回被大表妹撞到未成，我想有分寸，要不了楊芸釵的性命，便也由她去，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