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受辱

我心裏清楚，與其由梁月說出我流產的事情，倒不如由我自己承認。

我說這話的時候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季明宇，他的神色沒有什麼變化，果然，他根本就不在意這件事情。

想到季明宇的狠心絕情，我的心不由地顫了顫。

「流產？」

我爸聽到這話的時候，一臉的震驚。

「爸，我聽說姐姐這幾年一直都在做別人的情婦，恐怕是那個男人不想對姐姐負責，故意讓姐姐流產的吧！」

黃露露此時好像一副說漏嘴的模樣，只是她的眼神里全然都是幸災樂禍。

「住嘴！露露，你瞎說什麼呢！」

梁月故意斥責黃露露，可是她們母女倆這一齣戲，一唱一和，演的還真是精彩。

然而，此刻我爸卻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小姍，你妹妹說的都是真的？」

是真的嗎？

就連我自己都在懷疑，自己這幾年是不是做了季明宇的情婦，可是他並沒有結婚，我一直覺得自己跟他是再正常不過的男女朋友關係了。

此刻，梁月和黃露露兩個人都不知道，季明宇就是那個讓我懷了孩子，讓我流產的男人。

對於季明宇的冷漠，我已然失望至極。

面對我爸的質問，我的心亦是痛到極致。

「爸，是不是在你看來，她們母女說什麼你都是相信的？」

看着我爸，我的態度異常的冷漠，不過我和我爸的關係向來如此，即便他關心我這個女兒，即便我心裏在乎他這個父親，可是我們兩個如何也無法像一對正常的父女好好說話，只要有那對母女在，我在這個家裏，就絕對無法和我爸正常的溝通。

「小姍，你這是什麼態度，我現在是在問你，究竟有沒有露露說的那麼回事？」

我曾記得，以前我住在家裏的時候，我也是一次次被這對母女倆如此誣陷，即便我沒有做過，可是也根本解釋不清楚這一切。

如今我離開家幾年，剛剛回來，亦是如此，這對母女對我的惡意從未改變。

看着我爸，我的嘴角帶着冷笑微微揚起。

「爸，如果你真的信我，就不會這麼問我了，其實在你的心裏根本就已經相信了她們母女倆所說的話了，不是嗎？」

我的話語里全然都是嘲諷，可是梁月貫會做好人，聽我這麼跟我爸說話，在一旁好似在圓場，實際上不過是想要進一步欺負我而已。

「正華，你也別怪小姍了，她這幾年在外面過的也不容易，對我和露露心有芥蒂也是肯定的，本來就是我和露露對不起……」

梁月的話還沒有說完，我爸卻打斷了她。

「我們是一家人，我就不明白了，別人家的父母就算離了婚，各自再婚後子女亦然可以欣然接受，為什麼我的女兒……」

話沒說完，我爸扭頭看向了我。

「小姍，雖然你不是你小媽親生的，可是你一出生就在你小媽身邊長大的，爸可是看在眼裏，從小你的吃穿用度只有比露露好的，從來不比露露差，為什麼你從小到大對她們都這麼排斥？」

是啊，從小我的吃穿用度樣樣比黃露露好，可那只是表面上，我爸的公司忙，他時常在外面應酬到大半夜才回來，回來就醉醺醺的倒頭大睡，他只看見我吃的好，穿的好，又怎麼知道，那些華麗的衣服下所掩藏的全都是我血淋淋的傷口。

我看着我爸，心裏卻冷的厲害。

「爸現在也不追究這些事情，你就告訴爸，這幾年你在外面到底有沒有做那些丟我們黃家人臉的事情？」

我爸看着我的神色里全都是深深的責備，而此時，他的話也徹底傷了我的心。

「爸，你在意的不過是你的臉面，從頭到尾你都沒有關心我的身體到底恢復的怎麼樣，我是你的親身女兒，你口口聲聲說你老了，想我回家了，可是我回來了，你又是怎麼對我的？你為什麼就不能仔細想想，哪一次我們吵架，不都是她們母女倆先挑起的話題從而一次次讓你誤會我？」

話說到這裏，我重重地吸了一口氣，只是眼淚卻又不爭氣地往下掉。

「當然了，在你看來，那些都不是誤會，因為在你的心裏，我就是個會給你添麻煩，又一點不懂得自愛的女兒，既然這樣，你何必還要勸我回來？」

聽到我這麼說，我爸看着我，眼神里流轉着各種複雜的目光。

梁月是他的妻子，黃露露是他的女兒，他們才是一家人，而我不過正如梁月說的那樣，就是那個當年死纏着他的女人所生的賤種而已，這樣的我，自然與這個家格格不入。

「小姍，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快點跟你爸道歉！」

梁月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看着我，而我只覺得諷刺的厲害。

「爸，我就不該答應你來吃這一頓飯，至於回家，那裏只是你跟梁月還有黃露露的家，我是絕對不會再回去了！」

說完這番話，我伸手拿起我的包就準備離開，見我要走，我爸一臉氣急的模樣喊住了我。

「你給我站住！你不回家，你這是打算繼續回去做別人的情婦嗎？」

看吧，我爸終究還是死死的認為，我真就做了別人的情婦了。

是啊，有哪個父親容忍自己的女兒成為那樣的人，更何況我爸有的是錢，他那麼有錢，自己的女兒為什麼要做別人的情婦？

我心裏清楚再多的解釋都是多餘的，我也清楚，明明季明宇也在場，如果他向著我，如果他願意解釋，那麼我爸對我的誤會全部都能解開，那對母女也絕對無法給我帶來如此大的恥辱。

可是季明宇，他始終一言不發，面色不變，好像他只是一個局外人而已。

我掃視了這個包廂里的所有人，我爸，梁月，黃露露，季明宇……

他們才是一家人，而我……

下意識的，我的嘴角揚起了一抹冷笑，看着我爸，我淡淡地開口道：「爸，你知道我現在最後悔的是什麼嗎？」

聽到這話，我爸的神色微微愣了愣，卻沉默不語。

「我現在最後悔的是，我一次次答應你，想要接納那對母女，到頭來卻發現不是我不接納她們，而是她們從來都不想讓我好過，不是我不想回家，而是爸，其實在你的潛意識裏，她們始終都比我重要！」

說完這話，我又將目光放在了黃露露和季明宇的身上。

「我認輸了黃露露，我願意真心實意地祝你跟季明宇幸福，也請你們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哪怕我過的再不好，你們就任由我自生自滅，就當我死了就好了！」

當我說完這些話的時候，總算是在季明宇的臉上看到了一絲震怒，是啊，他對我只有怒，沒有愛，然而如今對於我爸，對於這個家，對於季明宇，我真的已經徹底絕望，心如死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