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請讓我永遠記住你」

第十一章「請讓我永遠記住你」

早上起來的時候，趙翔雲看著床單上的那一灘紅髮呆。

阿梅依偎在趙翔雲的懷裡，輕輕的說：「雲哥哥，我和你永遠也不分開了！」

深圳的8月是非常熱的，工棚是石棉瓦蓋成的，棚內的溫度十分高。

這裡的臨時工棚很大，人也不多，大多數工友都住下鋪。沒上班的工友們都光著膀子或聚集一起賭錢，或三三兩兩吹牛聊天。

阿梅和趙翔雲在趙翔麟的小窩內纏綿了兩天後和趙翔雲一起來到了工棚內，幫趙翔雲收拾床鋪。阿梅在床下看到了一尊尚未完工的雕塑，雖然還沒完成，但已經大約能看得出模樣來，這是阿梅的頭像的樣子。

阿梅直起身來抱住了趙翔雲，感受到了趙翔雲在沒見到她的這段時間對她的思戀。

這是趙翔雲在想念阿梅的時候雕塑的。

由於工地還要一段時間才會開工，遍地都是基坑挖出的黃土。運土車來來往往，大量的余土被拉出去為基坑的施工做準備。無所事事的工友大多聚集在工棚內賭錢，小小的玩一把打發無聊的時光。趙翔雲不喜歡賭博，時常一個人坐在基坑變欄杆上發獃，想阿梅，也想家中的芬兒和兒子。

趙翔雲發現挖土機挖出的泥土顏色呈比較好看的糯糯的黃白相間，這和家鄉山中的神仙土十分相識。中午挖土機和運土車休息的時候，趙翔雲進入基坑察看。確實是神仙土，這是遠古時代的原生土，用來作陶瓷的原料十分好。在家鄉很多陶瓷廠都是進入山中挖這種泥土經過加工後作陶瓷原料，不需要太多加工就可以使用。

小時候趙翔雲很喜歡玩泥巴，隨手可以用泥巴捏出一些小動物小物件，在初中的時候曾經獲得本地區青少年藝術賽雕塑入圍獎。最高成績是用神仙土給去世的奶奶捏了一尊頭像，不過這翩翩如生的頭像被當時尚在人世的老爸認為是褻瀆了奶奶在天之靈，招來的是一頓暴打。之後再也沒敢造次去捏造什麼頭像了，專心於讀書和操練家傳武術。

趙翔雲挖了一堆泥土，在工友們睡覺后就著昏暗的燈光將思念全部揉進了軟和的神仙土，直到趙翔麟將阿梅帶來身邊。

快樂總是短暫的。

挂念媽媽的阿梅在和趙翔雲一起呆了三天後，打電話回家的時候知道了母親生病了，而且很嚴重。阿梅知道母親的病和自己有關，不得已回去了。

臨別的時候阿梅緊緊的抱住趙翔雲說道：「我回去一定說服爸媽同意讓我們在一起，相信我！」

趙翔雲知道不能攔住阿梅，也不知道怎樣對她說，只是用力的抱抱她。

阿梅這一去又失去了聯繫。一個星期時間她也沒出現，也沒有趙翔麟打呼機。趙翔雲只能默默的等待，獨自度過那漫漫長夜。

十天後，趙翔麟到工地叫趙翔雲跟他回到他的小窩。一路上兄弟倆都沒說什麼，但進屋之前趙翔雲還是感到了有些不一樣。平常趙翔麟不會是這樣子的，他是個喜歡說話的人，很善於調節氣氛。難道是有什麼要發生嗎？

客廳內坐著一個陌生的女孩，看見他們進屋微微起身示意：「我是阿梅的同學張茜，阿梅讓我來的。」

張茜交給趙翔雲一個信封后對趙翔雲說了一些安撫的話告辭而去。趙翔雲雖然想在張茜那裡了解一些阿梅的信息，但不好開口。

「云：當你收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背父母帶回老家了……我的家庭是個傳統的客家家庭，客家女子是沒有婚姻自主權的，我無法也無能力衝破這個枷鎖……能夠認識你是我前世的緣分，如果有來生，如果我能選擇，我要生在你的身邊……請讓我永遠記住你！」

趙翔雲望了趙翔麟一眼，淚光在眼前浮現。

趙翔麟在趙翔雲的背上重中的拍了一下，去柜子內拿出一瓶劍南春酒打開來。

酒量比較大的趙翔雲來到深圳后第一次喝醉了，失意加上酒醉讓趙翔雲感到更空虛。傍晚的時候對趙翔麟說了聲「我回工地了」，醉步迷離的趙翔雲進入了洪湖公園。

迷離的腳步讓趙翔雲感覺不到方向，身邊三三兩兩摟在一起的情侶的輕聲細語對他是極大的嘲諷。

趙翔雲躺在草地上，居然沒有哭。趙翔雲不知道要哭什麼。

是的，從頭到尾都是阿梅在付出，一切都是阿梅主動的，趙翔雲甚至沒感覺到一絲戀愛的喜悅，內疚似乎和他無關，但心在疼痛。一切來得那麼快，他還沒來得及感受到愛情的甜蜜就結束了，有一種夜夢醒來的迷茫感。

前方十多米湖邊柳樹下有堆人工仿造石堆，趙翔雲起身過去坐下來，拌出一副失神落魄的樣子，為了自己的心情。

天徹底黑下來，四周靜靜的，遠處不時傳來車流聲。不時有情侶從身後走過，低低的竊語不能分辨說的什麼，但時而的嬌哼和打鬧顯出甜蜜來。

趙翔雲有些憤怒他們的不解風情，暗自傷神下漫無目的的亂走起來。

尋到一處比較安靜的角落，擺開架勢練起丟下幾天的功夫。由於心情的原因，趙翔雲特別投入。假想的敵手讓趙翔雲使勁的丟手出招對抗，全然不管套路的亂打亂踢，也打的虎虎生風。

居然有兩三對情侶停下談情說愛圍觀趙翔雲練功，看到自認為精彩處鼓起掌來。

忘記了心情，加上骨子裡的表演欲，趙翔雲更投入了，慢慢的順了套路，接連演練幾遍后才汗流浹背的收功停下。

回到工棚已是深夜了。還在吹牛的龔師傅笑罵道：「雲兄弟這麼晚回來，你真膽大哈，就不怕被查證件的抓起來啊？」

趙翔雲低低的回應了聲，上床拿了衣物去洗澡。

澡堂內沒有人，幾隻碩大的老鼠在尋找食物，看見趙翔雲進來都停下來望著趙翔雲。趙翔雲一時氣惱，撿起一塊半截轉頭丟過去，老鼠們吱吱的大喊著四下逃竄。唯一的出口被趙翔雲佔據了，老鼠們惶恐的跑到離趙翔雲最遠的角落，擠在一塊不知所措，安靜下來。

不再理睬老鼠，趙翔雲把水龍開到最大，感受身上的冰涼。

趙翔麟為了讓趙翔雲儘快的走出失戀的陰影，便帶上阿嬌讓趙翔雲和他們一起去跳舞。

舞廳在八卦嶺工業區，他們到的時候已經有很多人了。

第一次進舞廳的趙翔雲有些拘束，老實的找了個位置坐下來看舞廳內翩翩起舞的人群。閃爍的燈光下人們都迷漫起來，熒光燈照得女孩們的臉更加漂亮迷人。滑動的舞步是那麼的飄然優美，強勁的音樂震撼著心臟，趙翔雲的腳不覺動起來。

一曲慢四響起，趙翔麟和阿嬌坐下來休息。趙翔麟給趙翔雲講解各種曲子跳什麼舞，舞步的特點以及走位要點，最後說道：「我們是練功的人，學這個很快的，基本不用教，多看別人的動作就會了。你要大膽的請女孩子跳舞，關鍵是走出第一步，只要請了第一個，相當於破膽，之後就自然了。」

連續幾曲見趙翔雲都不敢行動，阿嬌在趙翔麟的鼓動下讓趙翔雲陪她跳。

趙翔雲扭扭捏捏的和阿嬌滑進了舞池，生澀的步伐隨著心情的放鬆熟練起來，一曲終了也找到了那麼點感覺。

回到座位趙翔麟鼓起掌來：「比我第一次好多了，請女孩子去。」

趙翔雲心痒痒的，但還是不敢請女孩子。

第二天傍晚的時候趙翔雲偷偷的溜到舞廳，坐在陰暗的角落。看著舞池內舞動的男男女女心動不已，幾次舞曲響起都想請身邊的女孩，但最後還是沒敢出手。整個晚上都在鼓勵自己和放棄中度過，患得患失中舞廳的人稀少下來，趙翔雲也隨著一波比較大的人流走出舞廳坐車回去。一整晚都沒敢請女孩子跳舞，但在觀察中趙翔雲也摸索出了很多跳舞的花樣記在心中，這也算收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