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 各方動靜（二）

歐拉麗世界，NO.1標註宇宙，魔眼星域。

魔眼星域是近來在能夠觀察遙遠星空的諸文明中流傳的稱呼，因為血光異變的關係，在宇宙的某一角落遭到侵蝕與扭曲，變成了一片直徑數光年大小，充斥著猩紅、灰暗與蒼白等詭異的色調，呈現眼瞳形狀的可怖星域。

而作為其他宇宙殘存文明之一的斯坦星文明，就坐落在這片星域的中心……或者說，正是斯坦星的到來，感染了這片原本正常的星域，讓其從正常星空變成一片魔域。

……

斯坦星，帕蒂羅斯平原。

在血光異變爆發之前，這裡是斯坦星上最大的草原，位於薩拉納達大陸的腹地，那一望無際的綠草曾養活了無數的游牧民族和他們畜養的牲畜。

這片大草原給予那些游牧民族的恩惠，甚至到了人們將其神化，將其作為大地母神斯坦的女兒看待的地步，帕蒂羅斯女神之名傳唱在所有游牧民族的歌謠之中。

而在血光異變之後，這裡隨著一片烙印在大地上的紅光化為了千里赤地，縱橫交錯的裂縫宛如女神臉上的皺紋，時而從地縫中噴涌而出的烈焰與熔岩則是女神勃然的怒火。

這裡化作了一片地獄。

若是變異以前，這等環境下恐怕……不，是一定沒有生命可以存活，充斥在空氣中的詛咒宛如最猛烈的劇毒，即便是空氣接觸就能將鈦合金憑空蒸發，除了同樣變異的斯坦星生命，少有普通的生命能夠生存。

至於為什麼能夠知道這一點…

「不行，曾經的科技已經無法再重現了。」

在平原的某一角落，吉斯洛克沉默的看著面前的景象。

從全球的防核地堡中找到的一點尤瑪合金在空氣中像是火中的紙屑一樣漸漸燃盡……那可是尤瑪合金！曾經在核爆試驗的中心都沒有受到任何影響的超級合金！斯坦星上最強韌的人造合金！

血光異變來的突然，沒人來得及組織避難，事後雖然有人曾想過躲進防核地堡中或許能夠躲過一劫，不說那是否現實，看現在這種情況，就算躲過去了，他們又如何在這樣的環境中生存下去呢？

不過，那終究只是設想，現實便是沒有任何一個人幸免於難。

對於現在的情況，吉斯洛克開始有了一絲慶幸……雖然整個種族都變了個模樣，能夠在這樣地獄般的環境中如魚得水，但並沒有出現那些電視、里那樣連心靈都一起扭曲的情況。

斯坦星人……終究還是延續下來了吧？

「默克，彙報這半個月以來的試驗情況吧。」

終於從駁雜的思緒中回過神來，吉斯洛克看著身邊陌生而又熟悉的秘書，命令道。

「是。」

默克動了動可怖的骨架身體，兩條由數根肱骨組成的鏈式骨臂從身體兩側的流體物質中伸出，在空中描繪起來，一道道紙面灼痕似的字跡烙印在空中。

「正如您所看到的，我們曾經的科技已經沒有可能再現了，科研官們猜測是這個宇宙，或者是這個星球的物理法則已經嚴重扭曲所致。

「但相對的，我們從『安』大人那裡得知自己現在的身體稱為詛咒生命——如果這個『詛咒』的意思與我們文明中的一致。以哈達爾先生為首的科研官們將研究方向往這個方面轉移，得出了一些驚人的結論。」

哈達爾，吉斯洛克知道他，在血光異變之前就是這顆星球上最偉大的科研官之一，在血光異變之後更是第一批接受了現在這幅姿態的人，在各種意義上都堪稱強人。

「哦，什麼？」吉斯洛克點了點骷髏頭，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一，一定閾值內的永動機化。」

默克波瀾不驚似得開口，吉斯洛克空洞的骨架身體因為震驚而放出赤紅色的焰光。

「永動機化？」

「是的，哈達爾先生猜測，所謂詛咒，或許是概念層面的東西，因而，如今作為詛咒生命而重生的我們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忽視物理法則的限制。

「我們自身是詛咒，而我們又以詛咒為生，相當於『自己詛咒自己』，在這樣的能源回充體系中，我們的身體實現了一定閾值內的永動機化。亦即，只要不超過這個閾值的上限，不管我們做什麼都不會出現疲憊、精神不振、行動遲緩等衰弱現象。

「而這一點，哈達爾先生也已經通過試驗證實。」

「……這就是所謂神秘側的領域吧……真是神奇！」

沉默良久，吉斯洛克喟然一嘆。

「不，嚴格來說這只是我們尚無法理解的科學領域。」默克吐槽道。

「……那麼，還有什麼收穫嗎？」吉斯洛克轉移話題。

「是的。」默克一頓，接著說道：「第二點，身體的能量化以及概念化。」

這一次，吉斯洛克默不作聲，即便感到驚訝、不解也要等默克說完再問。

「據哈達爾先生試驗得知，我們的身體分為兩個層面，三個狀態。

「兩個層面，分別是我們所知的常規物質層面，以及不曾觸及到的概念層面；三個狀態，分別是概念層面的詛咒本體，物質層面的能量投影以及質量投影。」

「投影？」吉斯洛克驚訝出聲，同時順手打死了之前『即便感到驚訝也要等默克說完』的念頭。

「是的。」默克倒不知道自己上司心裡的不著調，依然矜矜業業的報告著，「據哈達爾先生說，我們在現實世界的這具骨質身體只是一具貼合詛咒本質的質量投影，如果我們有意識的將『意識』沉入心靈深處，就能感知到位於概念層面的『詛咒本體』，從而選擇自己在物質層面的狀態。

「不過，據他所說，現在還沒有找到能夠改變這具質量投影的模樣的方法，也就時說我們還要繼續忍受這具骨質身體。」

「……我大致明白了。」吉斯洛克抓了抓坑坑窪窪的骷髏腦袋，「質量投影是現在這個狀態，那能量投影呢？又是怎麼一回事？」

「能量投影即是變成『詛咒能量』，比如我現在的使用方式。」默克說，他揚起兩條多節骨臂，放在吉斯洛克眼前，在兩條手臂的前端，指尖的部位呈現一種羽化的狀態，隱隱有股波動傳遞開來，絲絲縷縷的青煙裊裊升起。

「這是肢體的『部分能量化』，如果是『完全能量化』，我們不但能以接近光的速度在星際空間移動，還能激發出恐怖的破壞性能量直接摧毀目標，若是控制能力高超，我們甚至能做出各種匪夷所思的事情，例如變成一張紙上的畫，或是變成一段播放中的視屏畫面。」

「……默克啊，我突然在想，要不我們放棄做人吧？」

「吉斯洛克大人，請不要開玩笑。另外，我們這個狀態也不是人。」

「咳，你繼續，繼續。」

被自己屬下懟了的吉斯洛克裝作四處看風景的樣子。

「第三點，雖然我們過去發展出的科技無法再現出來，但哈達爾先生表示，可以通過借鑒的方式，研究出以『詛咒能量』為基礎的『能量科技』，只要給他們（科研官）充足的時間，憑藉現在這幅身體的便利，要重現、乃至超越過去的輝煌都將不是問題。」

「我想我們的時間還是很充沛的，讓他安心研究。」吉斯洛克立刻表態，「告訴諸位先生、女士們，我們很期待他們宣布成果的時候！」

「是，我明白了。」默克收回多節骨臂，「目前需要報告的就這些，更多的細節部分會整理成冊發送給您。另外，執政官奧蘭克大人讓我問您，文明的全權代理人該如何選擇？」

「唔…」吉斯洛克沉吟了一會兒，然後抬頭說道：「告訴他，為表示對『安』大人的敬意，斯坦星的全權代理人由我擔任。」

「是。」

默克做了一個過去的禮節，然後咔噠咔噠的向遠處走去。

「呼……」

吉斯洛克仰頭望著天空的厚重雲層與詭秘陰影，淺紅的視野彷彿產生了片刻的模糊。

「斯坦大人吶……我們到底，該何去何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