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劍西來劉皇叔
「留下……」
一個疲憊的聲音。
一聲霹靂炸響。
一道劍光西來。
燦如烈日,照得天地之間一片白茫茫。
劍光翩若游龍,稍縱即逝,朝著來路飛回。
人從林中走出,伸手,劍光消失,一顆銀色圓珠,懸空在掌心上方,緩緩旋轉。
……………………
「劍丸!」
「一劍西來!」
「劉皇叔!」
小雨,方光明,魏忠賢三人同時驚呼,字句不同,卻都說的是同一個人——
舊西蜀國末代國王的叔叔,夏至榜上第二人,星輝強者,劍丸主人,一劍西來,劉秀,劉皇叔。
此刻,林中來人緩步上前,手掌微曲,劍丸落入掌心。
一張舒朗落拓的面容,透著一股高貴之氣,最顯眼的是兩道眉毛,筆直修長,斜向雙鬢,如兩道利劍,直欲飛出。
而與此同時,一股濃濃的疲倦之意浸透全身,連那一身九爪金龍的黃色龍袍都顯得蕭瑟寂寞,落拓陳舊。
他抬眼看了看全神戒備的眾人,搖搖頭,嘆了口氣,疲憊道:「哎,哪裡都能看到嬴禩的爪牙……」
話音剛落,兩個青衣小帽突然雙腿一曲,撲倒在地,而脖子上一條細細的紅線,慢慢變大,嗤嗤冒血,接著,兩個頭顱滾落,鮮血從脖腔中噴射而出。
數道哀嚎聲又起,只見三個宦官身子一歪,竟然從雙腿上掉落下來,上半部分身體在地上滾動嘶吼,半天氣絕而亡。
而此時,僧人掉落擔架,周易撲倒在地,二人身上鎖鏈寸裂,身周林地上一圈深痕,將二人包圍隔離開來。
如此慘象,如此景象,只不過是一劍之威。
……………………
劉皇叔疲憊地靠在一棵樹上,微低著頭,若有所思的樣子。
「滅魔衛」眾衛結陣。
「凈事堂」眾宦官結陣。
方光明冷漠如常,握著雙戟的指骨發白。
小雨體內星元涌動,身後二人各出一掌,抵在小雨背後。
而魏忠賢目光閃爍,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四周。
面對垂首的劉皇叔,無人敢有稍動,一時間,林中死一般的沉寂,只有血跡緩緩流過荒草的聲音,輕微而刺耳。
氣氛緊張,凝滯至極點。
一人之威,竟至於此!
……………………
「劍來……」
疲憊的聲音,低不可聞,劉皇叔依然垂首,手掌一松。
劍丸飛出,伸長成劍,懸在了眾人頭頂,慢慢遊走,猶如巡視領地的君王。
眾人神情戒備,如臨大敵……
「殺人……」
又一道疲憊的聲音,平常如敘話。
白光閃現,恍如流光,縱橫四方。
當劍丸重又浮現在眾人頭頂時,一切重複寂靜。
「滴答、滴答……」
三個青衣小帽手捂喉嚨,鮮血滴答落地,尺鏈斷成兩節,落在身前,接著,頭顱掉落,三人手捂著頸腔,仰天而倒。
兩個滅魔衛手中雙戟斬斷,胸前皮甲裂開,一個縱橫十字出現在胸腹間,血線逐漸顯明,二人頹然倒地。
方光明雙手顫抖,鐵戟上一道深深地劍痕,他看著倒斃的滅魔二衛,沉默不語,胸臆起伏。
終於,方光明難以自抑,怒氣勃發,手中雙戟對擊,震耳欲聾的碰撞聲中,一戟飛出,準確地撞在上方劍丸,將其擊飛。
一戟飛回,另一戟飛出,再次將劍丸擊飛,雙戟此起彼伏,劍丸瞬間被撞入雲間。
就在此時,小雨雙袖一揮,瞬間,他身後二人臉色慘白,箕坐在地。
天空中,無數雨滴憑空出現,色澤鐵青,滴滴拉長,頂端鋒利,閃著幽光,如精鐵箭矢,密密麻麻,直撲劉皇叔而去。
與此同時,朵朵幽花,色澤如墨,與黑暗合為一體,悄悄出現在劉皇叔四周,地上草叢,身後樹榦,朵朵花開。濃密的黑煙籠罩著劉皇叔。
三人全力聯手,瞬間,形勢逆轉,劉皇叔危矣。
………………
「飛戟術,還不錯……」
劉皇叔抬頭。
「移花接木,雨箭天下,藉助外力總歸是外道……」
劉皇叔伸手。
「幽花飛度,陰毒襲人,鬼鬼祟祟的東西,上不了檯面……」
劉皇叔接住飛回的劍丸。
三句點評,劍丸飛回。
劍丸甩出,流光蔓延,下一刻,一把明亮至極的長劍出現在其手中。
接著,一片星星點點,朦朦朧朧的金黃色星輝出現在劉皇叔頭頂上方。
升騰起伏,如夢似幻,鋪陳至兩丈大半,近乎三丈。
此刻,劉皇叔如神如聖,氣勢滔天。
一揮,火星四濺,雙戟撞回,戟上再添劍痕,頹然落地。
方光明口噴鮮血,氣勢萎然。
再一揮,所有雨箭從中斷裂,無一滴遺漏,繼而,化作雨霧,沾濕山林。
小雨面色一白,吐血,再白,再吐,待得臉色慘白如紙,第三口鮮血吐出,小雨跌倒。而其身後二人,緩緩垂首,早已氣絕而亡。
第三揮,劍光閃現。
魏忠賢瘋狂後退,兩道血痕交叉出現在其頸上,延伸面上胸前,血肉外翻,深可見骨,再多一分,便斷其頸。
此時,星輝由上而下,環繞劉皇叔全身一圈,如烈烈冷火,破滅所有幽花,黑霧化灰。
劍丸三揮。
劍光三閃。
眾敵辟易。
無人可當。
劉皇叔……
頭頂星輝近三丈,巍峨如山,氣勢凌雲,無敵之姿,無可言表!
……………………
一敗塗地。
方光明,小雨苦澀對望,魏忠賢瑟瑟發抖,三人合擊都未盡其功,滅魔衛和青衣小帽更是不堪一擊。
眼下局面,赫然如僧人與周易之前一樣,已是絕境。
………………
大秦帝國立國數百栽,對抗魔族,征戰四方,其他人族國家紛紛被兼并,至本朝時,最後一個國家——西蜀被吞沒。
西蜀立國不晚於大秦,幾百年國祚延續,根基深厚,但天道運行,非人力可挽回,西蜀還是不可避免的衰敗覆沒。
但國易滅,心難移,更兼西蜀國內多山,民風彪悍,自去國后,改為大秦益州的西蜀故地,心念舊國之民比比皆是,導致反叛烽火此起彼伏,不絕於野。
而其中,劉皇叔,就是益州百姓的心頭明燈,眾望所歸。
要不是劉皇叔此人極重名分綱常,生怕背上竊位之嫌,死都不肯就位龍椅,否則,此時西蜀都已經復國了。
不過劉皇叔並沒有閑著,他孤身一人,到處尋找皇室後人。
當他發現,他的皇侄,西蜀末代國王,在滅國后被囚禁大秦帝京之後,竟然還生有一子,喜出望外,多次潛入大秦帝京,意欲偷出此子立國。
然而,作為人族最腹心所在地的大秦帝京,龍氣昂然,深不可測,如龍潭虎穴,劉皇叔數次潛入,數次無功而返,數次受傷。
但就這樣,一個人,在大秦帝國皇帝卧榻之地,來去自如,令嬴氏不得安眠,更增其無敵風采,故國歸心。
大秦皇帝雖然鎮之以靜,未發一言,但所有大秦帝京所屬,都是面上無光,此後數次設計誘殺,卻都被劉皇叔逃脫。
當朝中有人提議,殺掉此子以絕西蜀復國隱患之時,大秦皇帝卻打破了沉默,從宮中傳出話來:
「大秦立國數百載,守衛人族,天命所歸,如一小兒,便使皇室傾頹,此笑話乎?諸公膽略,如小兒乎?!」
當夜,帝京中,數人面紅耳赤,數人汗流浹背。
之後,一種脆弱而心照不宣的平衡產生。
那就是——劉皇叔不敢輕入大秦帝京,但大秦也不會殺掉那個所謂的「西蜀幼主」。
此子在,既是彰顯大秦皇室之無上自信,同時也是對劉皇叔的牽絆。
如若殺了此子,只怕劉皇叔就得發瘋,正所謂,匹夫之怒,血濺三尺,而劉皇叔並不是普通的匹夫,這並不是指他的皇家身份,而是說的他的修為。
……………………
在三十年前,人族有過一次星光燦爛的時期,天才集體井噴,層出不窮。
國教「墜星巨壁」之上,星光燦爛,登頂數人。
彼時盛景,震撼蒼黃大陸。
而劉秀,就是天才中的天才。
他脫穎於同代眾人,以唯一的皇族身份,輕鬆晉級星輝強者,傲然登上半聖之下的「夏至榜」,直升榜眼。
若不是有個號稱「人族頭角」的陳慶之橫空出世,他就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天才。
劉皇叔,既是他的身份,也是天下修者對他的認可,和尊稱。